第二百二十七章、圣公,您可要努力进步啊!
众多唉声叹气哭哭啼啼,以为要被乾隆皇帝裹挟去西域,再也回不来的山东士绅们抬起头,擦干眼泪,有的伸长着脖子向后看,想要看清楚竟敢如此豪迈的人是谁。 毕竟到了清朝的儒生基本都有点犬。 什么文人慷慨之类的都见不到了。 只有对上唯唯诺诺和对下色厉内荏。 这家伙出现戏文里面的台词,居然发生在这大清朝。 实在是不同寻常。 他以为他是曹cao么? 大家盯紧看去。 嚯哦! 好家伙! 真是曹cao。 只见到这家伙身长七尺,细眼长髯,面红脸圆,举手投足仿若有一股jian相。 “王鼎甲,你在乱说什么!” 有人高声道。 曹cao当然不可能复活了。 但不妨碍有人叫活曹cao。 王鼎甲就被人称之为活曹cao——这个外号给在乾隆四十年就高中进士的王鼎甲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当年高中进士之后,有人传言,山东济南府王鼎甲,机智警敏,有随机权衡应变的能力,颇类曹cao。 于是莫名其妙得到一个“活曹cao”的外号。 结果高中进士,却无官得做——谁敢给曹cao做官啊。 而且这还是大清朝。 要是传到了乾隆的耳朵里。 说不定就直接送去菜市口剐上三千刀。 在这煌煌大清朝做曹cao,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幸运的是。 王鼎甲并没有那么出名,所以只是回家吃老米。 这一吃就是十九年,当年年仅二十三进士及第,如今四十二了一事无成,蹉跎岁月。 本来老实巴交,只是长得像是戏文里面的曹cao的王鼎甲恨不得自己真的是曹cao了。 去岁清廷命在乡士绅官员组织团练,在济南府也算是大族的王鼎甲也招募了几百人,加入了对太平天国的战争。 不过这個活曹cao打仗的手艺不太行,麾下部将都不怎么能打,几百人就只剩下十几人回来。 后来又被一起裹了来到了京城。 活曹cao现在这么一顿讥讽,让在场认出他的人也纷纷训斥了起来。 “活曹cao,我们在座的要么是一府道员,要么是以县知县,高朋满座是蓬荜生辉,你一个没做过官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等?”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谁让你来的!” 众人纷纷呵斥了起来。 孔庆融皱着眉头,把身边一名老仆叫了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似乎是要问问是谁放这活曹cao来参加这山东在京高端官员同乡会的。 随后孔圣公大声道:“王鼎甲,你来此饮宴便罢,为何要出此狂悖之言?” “我狂悖?哈.....”王鼎甲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最近他可是饿的有点眼冒金星了,这京城就是个囚笼,只许进不许出啊。 “对啊,我是活曹cao么,我当然得狂悖啊!”王鼎甲站了起来,“诸位,明说了吧,大家都不想去什么西域,不想去陪鞑子皇帝去啃黄沙,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 在场众人脸色大惊。 “大胆!” “狂徒!” “你要造反吗!” “简直疯了!” 众人手指颤抖着指着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活曹cao,背后发凉,额头直冒冷汗。 鞑子皇帝? 听听这叫什么话? 这是能在这里说的话吗? 真是太大胆了。 “放肆!给我叉出去!” 顿时就有两名健仆上前,一左一右插着王鼎甲就朝门外走去。 直把他插到了府们外。 将其一把丢出,然后紧闭府门。 看到大门哐当一声关上。 王鼎甲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上尘土,刚欲离开。 便听到从不远处的柴房的小门打了开来,有一名老者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便朝着王鼎甲低声道:“王先生,王先生,这边来。” 王鼎甲走进去,就着微弱的星光看去。 哟呵,这不是衍圣公身边那老仆么? “怎么,来孔府吃酒席还要给钱?”王鼎甲问道。 “王先生说笑了,这边请,圣公有请。” 老扑拉开柴房的门说道。 见王鼎新没动静,只好解释道:“王先生,大厅人多嘴杂不是议事之地。” “圣公要找我议事。” “正是!” “前面带路吧。” 说着老仆便带王鼎甲从偏门入,进入了内堂。 “王先生再次稍后,酒rou管够,圣公要待酒席散了再来。” “去吧去吧,对了,等会儿再给我打一壶酒,我要带走。” 王鼎甲大声说道。 老仆急忙应了下来。 退了出去。 留下王鼎甲若有所思。 ........ 其实酒宴也持续不下去,毕竟都是一群失意人。 一想到日后回不了山东老家,逢年过节不能去祖宗坟头磕头,怕还要埋骨异国,这眼前的酒rou再香都没甚滋味了。 再加上王鼎甲这么一闹。 很快就有人出列告辞而去。 不一会儿。 筵席上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 王鼎甲也没等多久。 就看到孔府当代衍圣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王鼎甲站起来迎接。 而孔庆融拉住王鼎甲的手,目光灼灼的问道:“敢问先生...姓什么?” 姓什么? 是爱新觉罗家的,还是朱家的? 这对孔府来说太重要了。 被乾隆裹走了。 孔府也许还能存在,但衍圣公肯定就不是他孔庆融了。 面对孔庆融的目光灼灼。 王鼎甲双手搭在了孔庆融的手上,延迟恳切的说道:“圣公,如今可是万里江山一片红,您说我姓什么?” 万里江山一片红。
红即是朱。 孔庆融闻言深吸一口气。 “老二,去门口把着。” 交代老仆到了门口把风,孔庆融拉着王鼎甲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对面而坐。 “王先生,不知....天子对我孔府是何态度?” “圣公,此事岂是我能知道的?”王鼎甲摇头说道,“不过,当今天子与历代天子路数都不太相同,他办学校,开大学,重工商,又精通财经之道,虎贲纵横万里,战于四方而其国不乱,其力不疲,其财不枯...圣公,若是孔府于天子毫无价值,那...这衍圣公之位,怕是悬了。” 孔庆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天子对当代儒家并没有太认同。 这从大明科举的内容便可看得出来。 四书五经的内容大大减少,反而是多考经世济用之学。 如今大明已占鲁西南,眼看着就要全有山东,却还没对孔府的地位做任何的安排。 朱皇帝本人也没有公开表示要去曲阜祭拜至圣先师之类的。 这重重的迹象都表明.... 朱皇帝也许不会遵循历代的传统,优待孔家子弟。 这可让孔庆融急坏了。 “孔府...孔府能有什么价值...我们只是至圣先师的奉祀官....”孔庆融呢喃道。 “怎么会没有价值呢,圣公,您现在是京城内山东团练兵的领袖啊,登高一呼万众景从啊!” 万众景从? 孔庆融背后一凉。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自己这么老实一个衍圣公,干什么要万众景从。 “圣公,您现在可就有机会给天子立下大功!当今天子可不是吝啬之人,有功劳在手,孔府的地位才可稳如泰山啊。” “立功?我能立什么攻?”孔庆融愣住了。 虽然说山东团练兵有一万多是曲阜的孔家团练。 但是进了京城之后。 山东团练的兵将已经分开,团练兵都被八旗管着,他们这些山东士绅连同乡兵都见不到。 “能立,当然能立了!”王鼎甲说道,“比如说,为大明天子夺下一座完整的北京城,就绝对是大功一件!” “这...这岂是我能办到的事情。”孔庆融连连摇头,伸出手指掰扯到:“这正黄旗有两万正兵,九门提督也有上万,八旗的壮丁也有好几万,光是这里就有几万兵马了,别说我现在只是老朽一个,就算是那一万曲阜兵还听我的,那也办不成这事啊。” “光是圣公一人,或许不成,但这不是...有我们帮您嘛!” 王鼎甲笑道。 “圣公,这孔府要还在新朝有衍圣公的地位,可不能松懈啊。” “您得努力进步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