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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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

    陶欣妍去上兴趣班的课，舞蹈、声乐、钢琴，一样接一样，这一天她很忙。现在正在舞蹈班里挥汗如雨。

    颜信佳一大早被李主任叫到L律所开会。

    她那天在F律所办理转所手续时，行政主任还问：“为什么要转所？”

    她说：“是付主任不留我了。他说他要通知您的。”

    行政主任说：“付主任没有通知我。付主任脾气不好，气头上爱撵人走。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我劝你去办公室找他好好谈谈，没事的。”

    颜信佳说：“不了，我已经找到新的律师事务所了。”

    颜信佳不想忍受任何人的坏脾气。有一次，肯定还有下一次，随时像个炸雷，让人心惊胆战。即使小心翼翼，也还是很难相处，算了。

    行政主任拿着颜信佳的材料去找付主任签字，付主任有一点惊讶：“现在的年轻人，还说不得了！我又不是无缘无故发火儿。我年轻的时候，我师父没少让我滚蛋，我每次都去求着留下来。”

    行政主任说：“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

    付主任看了看材料说：“她从我们所转去那么小的一个所？”

    行政主任说：“是啊，这口气堵得也真是豁得出去。反正柳璐这个人，平时看她说话办事心眼就多，之前听说小刘和小苏就被她坑过，颜信佳那天多半是吃了哑巴亏。”

    付主任点点头说：“基本上确定。我不想调查下去是因为柳璐家好歹有一些人脉，柳璐还能够给我们所拉一些大案子进来。颜信佳是个实在的人，办案能力也不错，但是我们不缺这样的人，她要走就走吧。市场本事就是弱rou强食，但愿这件事也能给她上一课。”

    付主任签了字。

    颜信佳等待过马路，一个男生在她旁边专注地打电话，信号一变绿就迈出步子去，没有注意一辆试图加速通过的摩托车。

    颜信佳一把拉住他。

    有惊无险。

    那男生冲着摩托车大喊了几声，然后对颜信佳抱拳说：“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了！”又接着打电话。

    L律所地方确实狭小，十几个律师就把小小的办公室挤满了，八个椅子坐满了，有的椅子上挤了两个比较瘦的女律师，有人倚在桌子上，有人站在过道里。

    颜信佳勉强站在门边。

    不一会儿，刚才过马路遇见的男生也过来了——没想到他也是L律所的——颜信佳给他让了让位置，他侧着身子挤进来，挨着颜信佳站住，一只脚在门里，另一只脚还踏在门槛上进不来。

    李主任说：“首先，我们欢迎一下新成员，颜信佳律师，刚从F律所转过来的。”

    大家回头看她，鼓掌。颜信佳向大家鞠躬致意。

    她身边的男生小声说：“欢迎，我叫杨盛。”

    颜信佳向他微笑着点点头。

    李主任接着说：“其次，我们今天来讨论一个案例……”

    她开始叙述案情，大家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好了，”李主任宣布：“今天晚上六点钟之前，把诉讼方案和相关的法律规定发到我邮箱里。散会！”

    杨盛说：“中午了，我请你吃饭。谢谢你刚才救我一命。”

    颜信佳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应该的，没有那么夸张。”

    杨盛说：“一起吃吧，就当工作餐，同事认识一下，正好聊聊天。”

    颜信佳说：“哈哈，换个时间吃。今天真不行，时间来不及。主要是我刚来，我得回去好好把今天主任布置的这个任务完成一下，感觉有不少工作呢。”

    杨盛笑了，说：“这个真的无所谓的，李主任自己的案子，又不会分你钱。”

    颜信佳问：“李主任的案子呀？不是培训学习吗？”

    杨盛说：“说是培训学习，其实是她自己不爱弄这些，谈完案子之后让我们帮她理顺，综合一下意见而已。”

    颜信佳问：“这种会议多长时间开一次呀？”

    杨盛说：“不定期开，她有案子的时候就开。”

    颜信佳问：“你明天有安排吗？我们明天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杨盛说：“我明天去法院门口发名片。”

    颜信佳说：“去哪个法院？带我一个，我也去。”

    杨盛说：“好。到时候联系。”

    周日早上王书娇不卖早餐，她通常在这一天上午睡个懒觉，然后逛逛超市和农贸市场，囤够下一周的口粮。

    王书娇骑着电动车带李含元去农贸市场。

    哇，真热闹！

    蔬菜区、rou类区、水产区、水果区，到处都是人。李含元发现，摊主和店家以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和中年人为主，顾客则是四十五六岁以上的中年人和老年人居多。

    卖蔬菜和水果的摊主在忙着称重、收钱之余，还在不停地摆放、整理被翻乱的摊位，他们喜滋滋地把货物箱子从车上卸下来、摆放摊位、罗列商品，有顾客在还没摆放好的蔬果堆里挑选，摊主喊着：“随便挑，随便选，整箱买按批发价！”

    rou店的老板拿着喇叭喊：“瞧一瞧看一看咧，今天的rou新鲜又便宜咧，精rou、精排、大骨头，大家都往店里走！”rou店里的顾客一个挨着一个，都在精挑细选，一大块新鲜的排骨刚上柜台就被几个顾客争先恐后地分光了。

    鱼店的老板在顾客的指示下从水池里捞出一条大鱼，狠狠往地上一摔，那鱼还欢蹦乱跳，鱼店老板迅速捡起来再摔一次，然后上称称重量。顾客付款，老板娘收钱，老板麻利地刮去鱼鳞，把鱼rou切片，装袋，递给顾客。一单生意就这么迅速地完成了。还有人要活鱼，老板就把活鱼放进塑料袋，往塑料袋里装一点鱼池里的水，充上氧气，系好袋子，交给顾客。

    王书娇在人群中穿梭，李含元拉着买菜用的便携式折叠车跟在后面。

    眼前的景象令李含元目不暇接，这是个和书房、图书馆、自习室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郁闷压抑的心情一扫而空，热闹的气氛感染着她，身处生龙活虎的生活中，她也感觉充满了活力。

    这是一个治愈人心的好地方。让人不由自主地爱上生活。

    带着露珠的新鲜挺拔的蔬菜、五颜六色的水果，让人看了就想买。

    李含元想起三毛在书中说，沙漠里很难得绿叶菜，得了一把生菜舍不得吃，插起来当花看。

    这里两元钱可以买一大把生菜。

    李含元感到自己很富有，很幸福。

    她乐呵呵地看东看西，愉快地想着应该提一个圆形的菜篮子，逛过一圈之后，在菜篮子里装满各种新鲜的蔬菜和水果。然后穿上蓝色格子裙，戴上大草帽，抱着这一篮子蔬菜拍一张充满田园气息的照片。

    一车嘎嘎叫的大白鹅从身旁被推过去。

    李含元喊：“书娇，书娇，你看，大白鹅！”

    王书娇眯着眼睛，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回头看着李含元笑：“鸡、鸭、鹅都有，还给现宰呢。”

    李含元说：“好久没喝鸡汤了，好想买只鸡回去炖，可惜我不敢收拾。”

    王书娇说：“我可以收拾，但是我一会出去送外卖，你得看着火。”

    李含元说：“没问题，我在群里通知她们俩一声，一起喝鸡汤补补。”

    颜信佳和陶欣妍在群里一阵欢呼，没有人拒绝美味、养颜又营养的鸡汤。

    大学期间在宿舍，她们藏了两只锅，周末在校外超市买了啤酒、葡萄酒装在书包里带回来，关紧寝室门偷偷吃小灶，一只煮粥煮汤，一只煎腊肠煎鱼煎牛rou。

    没有人特别说明请客的话，四个姑娘一向AA制。

    李含元说：“哇，这儿的菜好新鲜啊！”

    王书娇说：“又新鲜，又便宜。从这里买菜回去放三天，也比外面蔬果店的强。在外面买一把葱的钱，在这能买两三把。”

    李含元看看手机说：“这才几点钟，菜市场就这么多人了？”

    王书娇说：“凌晨三点钟这就有人了。我们现在来都算晚的了，人家来上货的早都走了。”

    李含元说：“我太喜欢这里了，东西新鲜、人多热闹、物美价廉，这里的东西闭着眼睛都买得起。大家看起来都乐乐呵呵的，我也感觉很快乐。”

    王书娇说：“我也爱来这，除了能买到好东西外，我还感觉这像我们家乡的大集。你没有去农村赶过集吧？”

    李含元摇摇头说：“没有。”

    王书娇说：“有机会我带你去。

    我们大集上鸡、鸭、鹅、狗、猫、猪、牛、羊、马都有卖的，各种农具、各种农产品都有卖的，可热闹了。

    我小的时候特别爱赶集凑热闹。我爷爷有一辆旧的带横梁的自行车，我还没有自行车高的时候就斜钻着横梁骑着自行车去集上卖我奶奶摘的菜，一个车把上挂一袋，车后座上还夹一包。

    菜卖得可便宜了，五毛钱一大把还有老太太跟我讲价，我特别生气。

    所以你看我买老农的东西，哪怕稍高一点儿，只要差不多，我都从来不讲价，农民真的特别不容易，下地干活儿很累，一年到头只能赚那么一点点钱。

    现在你看我辛苦，都比干农活轻多了。

    有一次赶完集之后，我去买两三个苹果回家。晚上洗净了，切片摆盘里，家里人坐在院子里，满天都是星星，我们一边聊天一边看星星，一起吃苹果，可甜了，感觉特别幸福。

    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爸爸在院子里种了一棵苹果树，我mama在树下散养了一群鸡，那时候政府扶贫，我们家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我每天都能吃到鸡蛋。”

    王书娇一边买菜一边和李含元聊着，李含元一样一样接过王书娇买来的菜放到购物车里。

    “够啦，”王书娇拍拍手上的泥说：“先回家把这些菜送回去，然后正好赶上超市开门，我们去抢一点面食和鸡蛋。超市的鸡蛋比这便宜也比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