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后悔

    松庙会是祭祀土地神松的仪式，所以重头戏当然是位于松神庙的拜祭仪式，可是对于益科夫等人来说，坐在庙里听那些老头子唠唠叨叨的念诵经文，简直就是种折磨，所以当人们聚在松神庙观看祭神仪式时，益科夫等人则在庙外的地摊中流连忘怀。

    等里面的仪式结束之后，益科夫等人也把所有的摊档逛了一遍，看看天色，众人决定打道回府。行至山脚，因为回家的路各不相同，众人便在就此解散，益科夫因为要送莲花回家——经过这一天的相处，益科夫和莲花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打铁趁热，益科夫怎么会放过这个让关系更进一步的回家事件呢？所以翌便一个人往着剪刀尺子的方向走去——本来还有好几个人想和他一起回家的，不过全部被他谢绝了。

    落日西斜，临山镇沐浴在一片金色光辉之下，煜煜生辉。每次看到这如画一般的景色，总会让翌心情愉快，然而今次，哪怕是看到夕阳透过云彩将天边染成一片火红，晚霞如火焰一样点缀天空，临山镇被赤红的日辉分割成光与暗鲜明对立的两面，都无法使他的心情有所放松。

    骑虎难下，翌现在总算是深刻了解到这句成语的意思了。他倒不是后悔和当地最大的门派结下梁子，毕竟那种情况下还能忍下来的话，自己以后也没资格再称自己是男人了！站出来的那一刻，翌就已经做好了要和整个巨浪道场对着干的心理准备，虽然他不认为作为当地最有名望的门派，会为了这种小事而倾全派之力来报复，先不说这种举动对他们的声誉有何影响，南部四镇的状况也让这巨浪有心而无力。

    米洛珈山南部有四个规模最大的镇子，分别是临山镇，临木镇，临溪镇和临海镇。（临海之意不是该镇靠近沿海，而是临近海滨城堡——一座坐落于艾欧尼亚东南部的二级城市。）艾欧尼亚多山，全岛有七成的面积被山脉覆盖，只有岛屿边缘为少数平原。群山的阻隔令艾欧尼亚城镇之间的交通十分不便，以南部四镇举例，从地图上看，四镇之间最远不过相隔二十里，但实际上，如果要从临山镇走到临海镇，没有一天时间你根本别指望能到，还有临木镇，从地图上看，临山镇和临木镇仿佛是挨在一起的，但真要从临山镇走到临木镇的话，中间却必须经过临溪镇才行，当然，如果你直接从临山镇镇西面的悬崖上跳下去，到是能直接到达临木镇的边界，如果你还没死的话.......

    交通的不便，以及多山的地形，令人民的出行十分缺乏安全感，因为纵使是艾欧尼亚也是会有强盗的，而且即使没有强盗，光是那些游荡在山林间的野兽就足以威胁到人类的生命财产安全，不要以为人类真的战胜了自然，最起码在艾欧尼亚没有。

    翌曾经疑惑，从无云月到桂腊月整整七个月的疯狂狩猎，森林里有这么多猎物让人类打吗？答案是，有。艾欧尼亚的原始森林覆盖率十分的高，基本上出了镇子你就算是走进森林里了。如此高的覆盖率，自然野生生物也不会少到哪里去。事实上，人类捕猎的仅仅是外围森林里的猎物，大山腹地里面还有许多猛兽，而人类狩猎队是绝对不会闯进去的。因为腹地的猛兽和外围的猛兽简直不能相比，生活在群山深处，魔法生态能量包围之中的它们已经不能算是野兽了，应该称之为魔兽才对。

    魔兽的实力非常之强，一头魔兽能对抗一支全副武装的士兵小队，更不用说还有比魔兽更加危险的生物——妖怪了。

    妖怪寿命长，可以生活数百甚至上千年，近乎无穷的岁月可以让妖怪的实力达到令人恐怖的程度，就比如柯丝菲娜那样，如果不是因为元气大伤让她浪费了百年的光阴去恢复功力，而且还只是恢复到五成的话，绝刃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当然，妖怪的数量是非常稀少的，但是谁能保证这片森林里不会藏着一两个千年老妖呢？

    而且，不要以为只有人类会去找野兽麻烦，在艾欧尼亚的历史上，野兽找人类麻烦的次数可不少，每当碰上什么旱灾或瘟疫导致森林里的野兽大量死亡的时候，那些缺少食物的野兽就会成群结队的走出山林，向人类的村庄发起攻击。

    不说别的，临山镇历史上就曾经遭受过三次野兽袭击，全镇人被迫抛弃镇子躲到附近最大的一级城市里，因为哪怕是海滨城堡也抵挡不住那潮水般的魔兽袭击。

    所以对于每一个城镇来说，一支能够抵御野兽和强盗入侵的城防队是至关重要的事情。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艾欧尼亚的军事力量——艾欧尼亚防卫军了。

    艾欧尼亚人天性和平，不喜纷争，他们也无心成为雄霸瓦罗兰的帝国。但是一个国家不管怎么样都需要一支军队来维持其统治，防御外侵，所以艾欧尼亚防卫军便应运而生了。

    但是和其他国家的军队相比，防卫军不论装备还是战斗力都十分的差，艾欧尼亚高层打造这么一支部队出来，与其说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不如说是用来充当脸面同时回应大陆其他国家对它的质疑（在艾欧尼亚建国初，大陆各国并不承认其国家的地位，原因是艾欧尼亚没有维护其统治的军队。）证据就是，首都普雷希典的防守力量是由疾风道场和防卫军共同组成，防卫军负责城墙外围的巡视和站岗，而议事大厅和元老阁的护卫力量却是疾风道场的弟子！

    想想看，一个国家的首都机关居然不是由********机器守护，而是由一个来自民间的门派组织来保护，这难道还不清楚的表明艾欧尼亚高层根本不信赖这支亲手建立的部队？

    防卫军装备简陋，训练不足，人数稀少，全军总人数连一万都不到，要知道面积只相当于一个大城市的皮城和祖安，兵力也有三万左右，艾欧尼亚面积是两个城邦的几倍，军队却连一个城邦的总兵力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这说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兵力的不足以及上层的不重视，防卫军根本无法起到保护城邦的作用，除了几个大城市能看到军队的身影之外，那些次一级的城市全都是由五花八门的门派来保护的。而艾欧尼亚政府对此却持默许态度，甚至还拨款给那些城镇用来支付雇佣门派的薪金。

    放着军队不用，却花钱却请些实力参差不齐的门派来作为防御力量，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

    回到前面那个话题，南部四镇在艾欧尼亚的城市等级中是最低级的，而且位居深山，所以是不可能有军队来保护，而门派就是唯一的防御力量。巨浪道场是当地最大的门派，自然，也是镇子的主要防卫力量。身负重任的巨浪道场光是为了保护临海、临木、临溪三个镇子就已经是极限了，连派多几个正式弟子过来临山镇办分馆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有闲人能拿出来进行这种报复行为呢？

    而靠临山镇新招的那几个入门弟子来报复？翌正巴不得多几个沙包来练功呢！正是因为有这份自信，所以翌才敢和那四个人叫板。而且刚开始诸葛霆出现的时候，翌也以为他是一个作风正派，是非分明的人，心想这事应该闹不大的，哪怕那四人怀恨在心，路途遥远他们想报复也不那么容易，只要自己不主动跑到别人地盘上，应该就会没事的了。

    不过后来看完诸葛霆的精彩表演后，翌知道他错了，这诸葛霆演表面正气凛然，作风正派，其实他是一个心狠手辣、气量狭窄的人物，而且极其护短。所以才会有了那场差点出人命的“意外”。

    不过不管诸葛霆怎么心狠手辣，笑里藏刀，翌仍然不后悔这次得罪巨浪道场的举动，他现在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冒认成无极门的弟子呢？

    虽然他前世的确是无极门人，他现在修炼的也是无极门的功法，可终究他自己已经不是绝刃了，无极门是不会相信一个表面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会是曾经的精英弟子。

    不，无极门相不相信还不是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毕竟无极门藏于深山，翌都不知道能不能碰到他们中下山游历的弟子呢？但问题是现在临山镇的镇民和巨浪道场的人相信了，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对于巨浪道场，翌就是想让他们相信，不然他也不会冒被拆穿的风险来扯这个谎。因为诸葛霆眼中的杀意实在是让翌忌惮不已，虽然现在想想，有星灵殿的人在，诸葛霆是不敢乱来的，但是当时翌哪里想到那么细呢？而且对方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一会人散去后就会找自己麻烦的样子，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的翌为了保护自己和益科夫等一众人，心急之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下意识的便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可是无极门虽然能镇的住巨浪道场，但毕竟这个门派很少在世俗间露面，现在凭空冒出个弟子出来，可信性实在是不怎么高。诸葛霆要是真不怀疑那就真是活见鬼了。

    可惜这对翌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露馅了，幸亏有文娜这个不知道是天然呆还是善良过头的女孩在，几次插话打断了诸葛霆的询问，要不然的话，翌真害怕会被当场揭穿。

    而和巨浪道场那边相反，对于这些镇民们，翌并不想欺骗他们，伤感情那还是其次，这些人可是和自己相处了两个多月的，比巨浪道场的人更加了解自己，所谓泄底怕老乡，就是这个意思。可是为了让巨浪道场的相信这个情报，他必须更加有心的去欺骗他们，因为要是他这头跟巨浪道场的人说自己是无极门的弟子，转过头就和镇民们说这是假的，那么不出两天，巨浪道场的人就会知道自己耍了他们。

    所以当阿银他们问翌是不是真的无极门弟子的时候，翌只能硬撑着说是！

    可是，

    “啊啊啊啊啊——这之后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啊！”看着四下无人，翌终于忍不住对天狂吼道。

    冒认的时候没有多细想，现在问题一大摞，可是反口那是不可能的了，最起码短时间不能，或许，是一辈子，直到某一天，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为止。

    而好消息的是，或许这谎言维持不到一个星期就会被揭穿了吧。

    “啊啊啊啊，我现在真希望自己是无极剑士啊，那样就不用头疼了！”翌叹息道。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说谎呢！这是自作自受啊，小姑娘。”这时从旁边传来一句冷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