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奈何
这毒水颇为猛烈,落到地上,竟发出嗤嗤声响,不少野草瞬间枯萎,地上竟慢慢的鼓起水泡。连破门板溅上少许,也被腐的坑坑洼洼。 青衿倒吸一口凉气之余,也感叹它毒性之烈,腐蚀性之强,竟好似后世的硫酸一般,就是不知木驼子在哪弄的这些毒水。 这时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虚弱的叫喊:“这位先生林震南蒙你相救,大恩大德,感激不尽,无奈身受重伤,难以还礼,还请恕罪。” 青衿叹息一声,见林震南衣衫褴露,身上血迹斑斑,满是伤口,便知这几天青城派定在他身上施了不少酷刑,他能硬挺过来,毫不屈服,也算得上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见他说话,连忙快步行到他的跟前道:“林镖头不必客气,顺手而为罢了,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说着便俯下身子,一手托着林震南的手为其诊脉。 片刻后只听得青衿轻叹一口气,这林震南本来身上多是些皮rou外伤,尚不算不得太重,自己出手医治,多半可保其一条性命。 无奈他又中了一记摧心掌,被震断心脉,生机断了大半,非是一般的内伤可比,自己怕也是无力天了。 林震南见的青衿模样,心知他也看出自家伤势,不禁苦笑道:“先生想必已然察觉,林某心脉已断,恐命不久矣,能让林某临死前遇到先生,脱得青城和木高峰的手,已是老天开眼,林某心满意足,再无所求了。” 这时林夫人低声叹道:“只是平儿,我的平儿唉不知还能不能见他最后一面了?”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林震南闻言也是哀叹一声。他其实心中最为挂念的还是林平之,只是看自己如今情形,相见已是奢望,怕是撑不到那时候了。是以并不敢再提起此事,怕徒添夫人伤悲,不想夫人心中对此事早就心心念念。时刻挂在心间,林震南此时也只能深深的叹息一声道:“夫人不必难过,命数如此,为之奈何?” 青衿听他言语凄苦,不禁插言问道:“何为命?” 林震南闻言一愣,目光怔怔的看着青衿,片刻语气低沉道:“命么?无可奈何便是命。”话语中竟有深深的无奈。 青衿闻听此言,不禁浑身一震,自言道:“无可奈何便是命无可奈何便是命”他默念几句。心中有一股气不吐不快之意,不禁问道:“怎会是无可奈何岂不闻我命由我不由天!” 林震南苦笑道:“唉我命由我不由天,那又如何?还不是无可奈何?” 青衿闻他说出此言,心中顿时思绪万千,从这话语中,可见他这些日子心境何等凄凉。 也是,眼看镖局被挑,手下人被杀。他只能如丧家犬一般逃走,无可奈何;只是这却还不算。他仍旧躲不过追捕,敌强我弱,丢了半条性命,又被抓,也无可奈何;面对青城派的酷刑,他无处喊冤。无处诉苦,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咬牙硬扛,更是无可奈何。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脱得贼手,却命不久矣,临终前连见儿子一面也是奢望,心境何等凄凉,又是何等的无可奈何。 青衿心中暗暗叹息,无可奈何便是命,这世间,你是贩夫走卒、升斗小民也罢,你是高官显贵、富甲一方也罢,人人都不能免俗,都有让你无可奈何之处,任你本领通天、权倾天下,遇到无可奈何之事,也唯有无可奈何,默默承受,默默忍着。 人一辈子本就是有无数个无可奈何组成,有时给你有限选择,有时让你无从选择,唯有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因为旁边就是万丈深渊,你不沿着路走,就要粉身碎骨。! 青衿又想到自家,自己来到这方世界,不也是无可选择,高兴也罢,失落也罢,最后也唯有默默接受,好好地活着。 自己在这里生活将近二十了,有时候一觉醒来,便仿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始终也无法完全把自己融入这个角色,对待万事万物,也抱着一种超然的眼光来看。 便如对师父岳不群,自己虽然尊敬,但却少了那种徒弟对师父的那种敬畏,那种崇拜,始终是结合前世所知,以一种客观视角来评判他的所作所为,看上去有点冷血,但确实如此。 相比之下,令狐冲他性子虽放荡不羁,平日里也是小错不断。但心性豁达,少有机心,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不多计较个人得失。属于率性而为,浪荡无迹的个性,但青衿这几年因练武之故,与他朝夕相处,深知他对岳不群感情之深恍如亲生父母一般。师父岳不群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是高大无比,他平日虽有不少干了不少惹岳不群生气之事,但却如小孩子做了错事一般,却丝毫无碍与他对岳不群的敬畏之心。 其他的师弟何尝不是如此,梁发、施戴子、高根明 唯有自己,对这方世界的人和物,都是有一种超脱的目光来看,在自己的眼中,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只要不与自己有厉害关系,不论他是善是恶,是左冷禅也好,是东方不败也罢,对自己来说并无什么不同。 那自己这一世,除武道外,所在乎者为何。自己首先所在乎者,无非是保全自己亲近之人,自私乃人的天性,无论是家人还是师友,自己若有能力,尽量保的他们周全。 而后便是华山派,毕竟自己师门所在,若有可能,自要尽心壮大。 再然后,便是江湖上的一些恶事,自己不会刻意去行侠仗义,惩恶除jian。但若碰到让自己看不过眼的事,不论其人是善是恶,是正是邪,江湖名声如何,定也会管上一管。 青衿想到此,蓦然心思畅通不少,看林震南神色抑郁,忽然道:“林镖头不必如此消沉,岂不闻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儿可是叫做林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