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潜入水中的瞬间，方、赵二人就用灵力撑起了一层薄膜，覆盖在体表两个拳头远的位置，同时熟练的运起避水决，在灵力构成的薄膜上施加了弹性、气体交换等功能。 方静玉乘机告诉“明月子”事情的始末： 明月子和邢道荣二人本就对湖渊不感兴趣，在湖渊里逛了几圈，满足了自己破禁的兴趣后就离开了，明月子跑到水草地里泛舟，邢道荣在他附近拿丛生的水草练剑。只是精研医道的童婉莫名奇妙的对湖渊更深处产生了兴趣，她告诉众人浅处的鱼虾蟹身上有些奇特的地方，值得她钻研一番。于是她撺掇平时对她就有好感的杨氏兄弟帮她收集样本，他们自然不会拒绝这个同心上人接触的机会，乐呵呵的应了下来。大师兄看到师弟师妹们是在为了修行方面的事情忙活，也不打算阻止，只是再三警告三人不得越过二十米水深的地方，并且在三人附近紧密关注他们。 三人一开始规规矩矩的，但据大师兄本人所说，他们三人在湖渊的峭壁上隔着有一段距离，并且在不断的移动，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扭头看向杨大的时候童婉不在视野里，当他转回来后童婉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大师兄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到诡异，而是勃然大怒，揪起杨大和杨二，训斥他们竟敢互相打配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消失。谁知杨大和杨二也是一番不解的样子，发现童婉消失后他们就开始疯狂的互相指责。 大师兄感觉有些不对，就叫他们俩四处看看，说不定是童婉的恶作剧。试着传讯后又发现传讯玉牌意外失灵了，此时不妙的预感已经充满了大师兄的内心。他赶紧循着事前在各人身上留下的标记找到了邢道荣和明月子，将众人集合在一处。 说完后，方静玉看向“明月子”说：“明月师弟，你怎么看？” 我又不是元芳，我怎么看？赵笛默默接了一个久远的梗，学着历史上的明月子说道：“师兄，现在情况紧急，我就直说吧：虽然名义上咱们宗门只拥有大泽上那些建立了建筑的岛屿及其周围的水域，但是几代人以来励精图治，大泽事实上已经是咱们宗门的后花园，因为我们的行踪又是高度保密的，再加上低于化神期的敌人不是我们的对手，更强的敌人宗门的大阵又必然发出预警，所以有别派修士潜入伏击我们的可能性不大。” 方静玉缓缓点头，说：“不愧是明月师弟，我也支持你的看法，所以要么是童师妹顽劣，故意戏弄我们；要么......” 方静玉不说完，赵笛也明白他的意思：是这湖渊里的东西在捣鬼。 说话间二人已经下到湖渊陡峭的悬崖上方，阳光也止步于此，赵笛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洞xue，哪怕已经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一股莫名的恐惧仍然爬上了他的脊柱。“从这里到那里就是我们初步搜寻的范围。”方静玉挥动右手在洞壁上划出了两道相隔两百米的粗线。他看似冷静，但身后紧握的左手，灵力膜上突然加剧的气体交换，都显出这位恪尽职守的大师兄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深度呢？” 方静玉一咬牙道：“洞内，三十米！” 深海恐惧症在赵笛原来的那个世界里是一种名气相当大的精神疾病，和恐高症，幽闭恐惧症一样属于最常见的基础障碍，学界对这些障碍的成因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定论，有人认为是海洋情景下发生过的创伤经历导致的。但这无法解释为什么有些人一生从未见过大海，只是看见深海的一些照片、视频就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相当强烈的恐惧。这些人的恐惧甚至强烈到会引起大脑的反应，导致头晕、呕吐等症状，长时间暴露在这种恐惧下还会导致严重的心理疾病，影响到正常生活。 要现在的赵笛来说的话就是——深海这东西真的他*的很恐怖啊！身体浸泡在水里，目不能视出五步，向上看是光亮，向下是张开大嘴等待他进入的深渊，还要面对灵力耗尽溺水的危险，若是我在这里沉没下去...... 赵笛不由自主的想着自己顺着重力，离开有光亮的水面越来越远，毫无抵抗的沉入这昏暗的大口，水呛入他的喉咙，伸出双手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他瞪大绝望的双眼，直到可怖的深渊将他同化为...... “明月师弟，收心！”旁边一声有力的呐喊叫醒了赵笛。 “啊！”赵笛猛地翻腾了一下，他蜷起身子，像只虾子一样缩起来，手脚冰凉，全身冒出大量冷汗，幻想消退了，但有东西仍阴魂不散，让他陷入谵妄，尖叫道，“这、这、祂在，倒置、反转，永远的永远的，呼唤又驱散，笛声啊，啊啊啊！！！” 方静玉赶忙放出多个静心决，刚才他们循着洞壁下潜时明月师弟突然失去反应，被他叫醒后就是这般模样。医术并非所长的大师兄只能竭尽所能的放出静心决来安抚明月师弟，十来分钟后，明月才渐渐平息。 “呼，让大师兄见笑了。”赵笛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深呼吸数次。他原本以为到了这里就得发挥自己的演技，学着历史上的明月子来一段“san值骤减”的表演，谁知道这个各方面都很敷衍的幻境居然在精神污染这块做的这么到位。他瞬间就失去了对思维的控制，开始幻想自己在沉没。而且赵笛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若是自己没被叫醒，沉没恐怕就不是幻想了。 想到这里，赵笛忍不住抖了一下，更奇怪的是赵笛很确定自己和明月子当年在谵妄中“看到”的内容并不一致。明月子当年只是收到了一些混乱的信息，赵笛恐怕是直面了某位不可名状。真要类比的话，明月子相当于经历了一次1d20的判定，掷出5以上就算通过；赵笛面对的判定则是1d100，非得掷出95以上的大成功才能通过。 “这可不是什么笑不笑的问题，明月师弟，你老实跟师兄说，你现在是否感觉有异状，是否觉得我或者什么事物很奇怪或讨厌，是否能清楚的记得十分钟以内的记忆？”方静玉严肃的说。 “明月子”坚定的说道：“我确实有些头晕，但也就是如此了。何况小师妹还在等着我们，我能坚持！” 方静玉叹了口气，他在出发前往这里之前翻遍了门派关于“湖渊”的典籍，自然也知道湖渊有可能导致精神异常，但是大部分案例都发生在深度超过50米以后，在这么浅的地方就诱发了异常还是第一次，要么明月师弟“天赋”异禀，要么现在的湖渊实在不是一个可以深入的地方...... 大师兄忍不住看了看天，再看了眼脚下的深渊，目测出他们目前的深度——十五米，探索二十米以后的深度明月师弟的能力又是必要的，小师妹不知还在何处，现在带明月师弟上浮就是放弃搜寻小师妹，再下沉明月师弟恐怕有失控的风险，但也有可能在那之前救出小师妹...... “那就继续下潜！”方静玉实在没办法做出放弃救人的决定，他踏上仙道后第一次像孩童时那样祈祷：“各路神仙救主，各位先祖英魂，保佑我，让我带着所有人平安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