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谁给你的狗胆(二合一)
梁轩的态度正如韩信先前所料,听完卫、张二人的罪行,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区区几个贱民,能服侍贵人是她等的福分,你实在不必为此大动干戈,此二人有县令、县丞在背后撑腰,惩办他们,必要得罪人,吃力不讨好。不过……你能先来汇报于我,而非自作主张,这点做得很好!” 梁轩摆了摆手,“回去吧,此事当做不知即可。” 韩信道,“属下已然知晓,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此二人我必要惩办。” 他态度十分坚决,梁轩面有不悦问道,“为何?这样做于你有何好处?” 韩信不慌不忙地说道,“敢问左尉,县令需要的是卫、张二人,或只是一个能在洪泽乡说话之人?非他二人不可?若有其他听话之人愿意效忠呢?” “什么意思?”梁轩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韩信道,“此二人为祸乡里多年,敛财无数,家有良田千顷,屋舍钱财更是不可估量,左尉若同意此事,属下会在卫、张二族中选出两人取而代之,县里借此机会割了卫、张两家韭菜,既可充盈县库,又能削弱卫、张二族在洪泽乡的影响力,何乐而不为?” “割韭菜?”梁轩懵了一下。 韩信继续道,“此事由属下来办,谁听话便由谁担任啬夫、三老,日后洪泽乡不就完全掌握在左……县令手里了?” 韩信故作口误,梁轩却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踌躇了片刻,拧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秦国中央派来的官员难以在六国施展拳脚,皆因乡一级的权利都控制在当地豪绅手里,政令要下达,必要通过乡这一层官员,故而县令需要卖豪绅面子,当然,这些豪绅也需要在上面有个靠山。 现在韩信打进洪泽乡内部,收服了乡卒、亭长这些武装力量,再借此机会除掉卫啬夫、张三老,洪泽乡的权利便算是收到县里了。 而且,县令还能借收割韭菜之际,充盈私库,这便是昨夜韩信从吕雉那得到的启发,用卫、张二人的钱来收买卫、张二人的靠山。 至于韩信从中得到的好处,自然是整个洪泽乡的控制权了。 现在韩信是梁轩的人,为了实现对洪泽乡的控制,梁轩会极力促成此事。 想明白这其中好处,梁轩的态度当即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韩信道,“你且在此等候,我去问过县尊,只要他点头,此事全权交于你去办。” “唯!” 梁轩当即便去拜见县令,对县令来说,洪泽乡的代言人是卫建还是卫广,或是韩信,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他只要政令能推广,兜里有进账即可。 割了卫、张这波韭菜,充盈了府库,提高了淮阴县的GDP,这些都是他的政绩,他有什么理由反对? 其实县令想割淮阴豪绅韭菜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卫、张二人自己把把柄送出来,又有韩信这把趁手的利刃,就别怪他不讲武德了! 得到县令许可,韩信当日连夜赶回了洪泽乡,准备抓人抄家。 卫、张两家家财丰厚,家中养有不少打手,韩信手中可用之人只有十个乡卒和伯名、松这两個亭的人。 至于另外两个亭的亭长,皆出自卫、张两家,即便韩信能指挥他们,他们也必然是站在本家这边。 未免消息泄露,韩信并没有通知太多人,只是叫了上次对他表过忠心的十几人,静等二人去庄园时再将之一网打尽。 卫啬夫昨日得了韩信答复,心里美滋滋,次日便叫上张三老一起去庄园,等着韩信把人送上门。 不料二人前脚刚进庄园,韩信后脚便带人跟过来,赤焰带三人去堵住后门,韩信自带其他人自前门进去。 “干什么?韩游徼,你干什么?可知这是谁的庄园,你也敢闯?” 庄园管事听到大门外动静,急匆匆赶来阻拦。 韩信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敢带人来抄家,自是知道这里是谁的!” “抄家?” 管事面露惊讶之色,怒道,“谁给你的狗胆敢抄卫家?” “谁给的胆不重要!” 韩信手一挥,喝道,“拿下!” 柴勇迈着虎步上前,一把擒拿住管事的,将他双手反钳在背后。 “反了反了,快,来人,将这群擅闯民宅的贼人打杀出去!”管事的一边挣扎,一边愤怒大吼。 周围数名卫家打手立即冲了上来,韩信拔出腰间佩刀,快跑两步,看准最前面那人,手一挥,只听刷的一声,一条臂膀飞了出去,紧跟着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在园中响起。 奚涓等众乡卒或持刀盾,或持长矛,在韩信身边围成一堵墙,抵挡卫家人的冲杀。 抓了管事,杀了只鸡,韩信这时候才亮出县令给的手令,厉声道,“卫、张二人掳掠残害乡里少女,本游徼奉县令之命前来捉拿,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奚涓、小湖、松等人齐齐大吼,“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些人跟着韩信cao练两个多月,武艺不一定增强多少,气势却是实打实比从前强了许多,这一声大吼立即震慑住了卫家众人。 被断了一臂的那人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着,管事被擒拿住,韩信又有县令手令,这些打手一时不敢乱动。 那管事对卫建倒是忠心,虽然被钳制住,却还在鼓动众人,“休要听此人胡言乱语,他那手令必是造假,快将其擒杀,事后少不了你等好处。” 韩信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阻扰官差办案,当杀!” “你敢?”管事怒目而视。 “老子这辈子杀过的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说我敢不敢?”柴勇说着,提刀便往那管事的脖子划去。 自上次斩杀贼寇,得了爵位后,柴勇对杀人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动起手来没有半点含糊。 动脉管被割开,鲜血如拧开的水龙头喷涌而出。 管事捂着脖子,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韩信,此子竟、竟真敢动手? 柴勇一脸嫌弃地把人丢在地上,管事如被放了血的鸭子一样溜腾着,没几下便不动弹了。 “还不束手就擒!”韩信环视众人,厉声喝道。 多年统兵养成的威严和震慑力,不是普通人能抵抗得住的,多数人乖乖放下了武器,不过卫建养了这些打手多年,也不是没有忠心之人,其中三人见情况不对,掉头便往内院跑去。 韩信没有急着去追人,而是命人将这十几名打手以绳索捆到一处,留下一人在此看着,这才带人跟去内院。 内院一间豪华大床上,一个少女刚被绑上去,卫、张二人披散着头发,敞着胸前衣服,一人执鞭,一人拿棍,正准备先拿床上的少女热热身。 那少女不断地求饶,然而她越是害怕,这二人就越兴奋,张三老一鞭抽在少女白皙光滑的肌肤上,伴随着一声尖叫,一道鲜红的血痕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出现。 “刺激……” 卫啬夫满饮一口酒走上前,俯身吐在少女身上,疼得少女尖叫连连。 “不好了,家主,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韩信带人杀进来了……” 卫啬夫兴致正起,院子外面传来打手们惊慌的叫喊声。 好事被打断,卫啬夫瞬间暴怒,系上衣服夺过张三老手中的鞭子,气呼呼地打开门。 那三人刚好跑到门口,卫啬夫问也不问,兜头便给了前面那人一鞭,“嚷嚷啥?嚷嚷啥?” 那人被抽得懵住了,旁边一人急忙解释,“家,家主,韩信带着一群人闯进来了,管事被他给杀了……” “你说什么?” 卫啬夫以为自己听错,“伱说谁闯进来了?” “就是那个新任的游徼,韩信,说是来捉拿家主您,管事的被杀,其他人都缴械投降了,他这会儿带着人正往内院而来……” “韩信!?” 卫啬夫再次暴怒,咆哮起来,“谁给他的狗胆?胆敢闯老子的府邸,杀老子的人?谁给的狗胆?” 张三老这会儿也穿好衣服出来,他胆子没卫啬夫大,听闻韩信闯门杀人,吓得脸色都白了,战战兢兢道,“他定然是发现了咱们这事,怎么办?怎么办?” “慌什么?” 卫啬夫喝住他,转头对其中一名打手道,“你速从后门出去,去县里寻县令、县丞,就说韩信造反,欲打杀我二人,请县令派兵前来捉拿。” “是!” 那人领命,转身往后门方向跑去,卫啬夫回到房中,把衣服穿戴整齐,看了眼床上的少女,对侯在旁边的两个仆人道,“先把人弄走!” 仆从连忙将少女手脚的绳索解开,也不给她衣服,一左一右架着离开这里。 这一会人功夫,韩信带人赶到了,卫啬夫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知游徼今日玩的是哪一出?” 韩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出示缉捕令,“有人举报,啬夫掳掠乡里少女藏于此处yin乐,本游徼奉县令之命,前来捉拿核实!” “县令之命?” 卫啬夫冷笑,“你这手令怕不是假造的吧?你当游徼前想必学过秦律,伪造文书等同谋反,要处以磔刑。”
“该处磔刑的是卫老你!” 韩信喝令左右,“拿下!” “你敢?” 卫啬夫气势依然端得足足的,欲用自己在洪泽乡积攒多年的威势喝住一众乡卒,他却不知,这些人早跟韩信一条心了。 那两名打手把卫啬夫二人拱卫在中间,韩信看着四人,冷声道,“拒捕者,格杀勿论!” 众乡卒齐刷刷亮起武器,这一下卫啬夫才知道韩信是动真格的,他脸色一变,大叫起来,“你有何证据说我掳掠人口,我要见县令,要见县丞,你这是污蔑……” 韩信慢里斯条道,“卫老放心,人犯及其罪证,过后自会送去县狱,由县丞定罪,本游徼只负责抓人!” “怎么可能?” 卫啬夫又惊又怒,“县令怎么可能让你来抓我?对,肯定是你和梁轩假传命令,捏造罪名诬陷于我,韩信,我已派人去县里报信,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猪养肥就该杀了,卫老,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上面授意,我岂敢如此大张旗鼓来抓人?哦,还有一事,我昨夜又去见了你的仇人卫广,他很愿意接任卫氏下一任族长之位。” “不……不可能……” 卫啬夫面色惨白,脚步一个踉跄,扶着门框,几乎站立不稳。 是啊,没有县令授意,就算是梁轩也不敢私动他,猪养肥了,养肥了…… 可笑他以为每年给县令送些好处就能稳拽这张护身符,却不知树大招风,宰了自己这只肥猪,能养肥县里多少人啊! 还有卫广,有他接任族长之位,稳住卫氏其他族人,韩信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一直以为韩信是只任他拿捏的兔子,却忘了,这只兔子不久前刚剿灭了洪泽乡的群寇,这是一只狼王啊! 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觊觎起了狼王的女人! 张三老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韩信让人将二人捆到一起,又缴了那两名打手的武器,将庄园中的其他人等全都关押起来。 接下来就是搜集证据了。 柴勇轻车熟路地来到另一个院子,很快就找到了白芽儿等人。 被关在此处还活着的女孩有八人,皆可为人证,韩信又让人打捞枯井中的尸骨,一共捞出十六具尸体,其中多数已经是副骨架了,还有三具没腐烂完全,蝇虫爬满身,散发着阵阵恶臭。 除了这些人证物证,又从专门虐待女子的房间里搜出一叠布帛,上面画的都是二人虐待女子的过程,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至于抄家,要等把人犯押到县里,县令派人下来监视,韩信才能做,不过今日既已闯进来了,自要先给手下人一些油水。 乡卒们事先得了韩信提醒,今日穿的都是大袖宽松衣物,借着搜查证据之机,往袖子里、腰间、胸口里藏些金子什么的,当是辛苦费了。 卫建这个庄园富得流油,随便抓一把足够普通人家一年吃喝嚼用了。 “师父,您不去装一点?” 柴勇鼓着个大肚子过来,见韩信两手空空站着,奇怪问道。 “你们吃饱了即可。” 此次割了卫、张,除了为民除害之外,韩信最想要的是洪泽乡的控制权,这些个小钱,他并不放在眼里。 “师父,这里头有好多金银布帛,反正县里没人下来,咱要不先拉上几车?” 韩信摇头,“太招摇了,真以为县令如此放心让我全权来抓人?做人不能太贪,身上装的这些,足够你等置地盖房娶媳妇了。” 柴勇嘿嘿笑了笑,“我就随口说说……” 此时其他人也都装满东西过来,韩信一一看过去,进来时精瘦的小伙子,出去时个个都成了大胖子,松等人也不嫌弃天热,粗布外裳里头不知套了多少锦缎。 “这些布带回去只可变卖,不可私穿!”韩信交代道。 在秦国,能穿锦衣华服的只能是贵族或高等爵位者,其他人敢穿锦帛就是逾越。 众人忙不迭点头,“晓得,晓得!” “都拿够了?” “够了够了!” “把人犯押走,门封了,回吧!” “好咧!” 众人眉开眼笑,对韩信越发信服,今后只要他一声令下,就是造反,他们都敢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