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老者
这一天过得很快，符尘本来还犹豫给他兄弟打电话商量能否借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兄弟一直没有接电话，于是符尘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一心埋头工作。 当时间来到监视任务的第十五天，符尘正忙于完善他的新设计，他的兄弟突然回电话了。 符尘接通电话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兴奋。 在电话里，符尘的兄弟告诉了符尘最近几天他都要忙于参与一个新企划，没有空出来喝酒。 人与人的悲喜总不相通，在听见那边的好消息后，符尘关于借钱的事就更说不出口了，他附和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又拨通了艾琳的号码，他打算今晚约艾琳到老地方，提前给艾琳打个预防针，最近几天要忙于工作，可能会冷落艾琳。 …… 当墨色再次渲染天空，曲曜橙已经提前一步来到了夜樱酒吧。 如果每次都在符尘之后到达，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 曲曜橙这次坐在了吧台边，他端着一杯薄荷青柠，百无聊赖地打开了座位前的投影电视。 电视中漂亮的女主持人正襟危坐念着环月新闻。 “本台收到最新消息，著名的温和派反公司组织‘星火’宣布其组织首领‘萤火’将于本月二十二日孤身抵达环月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游行演讲，这一行为无异于对财团的挑衅……” 曲曜橙听见这个新闻，他感到十分诧异，星火这个组织曲曜橙可是非常熟悉的，这是泛亚地区规模最大的反公司组织。 并且也是一众反公司组织里为数不多的经由联邦政府审批合格的合法组织。 和以暴力为主要抗议手段的激进派相比，星火这种以游行演讲为主要活动的温和派更容易拉人入坑。 曲曜橙在安防部工作时，就曾遇见过几次星火组织的游行活动。 实话实说，他认为这样的游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够实现自我满足。 所以当他看见星火首领将会独自来环月演讲时，他还是很感兴趣的，他想知道在环月这样的环境里，星火真能发展起来吗？ 随着清爽中带着火辣的酒液入喉，曲曜橙这才发现已经进入了下一则新闻。 “花械基金会的发言人表示，基金会将致力于义体技术的廉价化研究，争取让更多的公民用上方便的义肢。” 曲曜橙对义体改造倒不算抵触，如果义体改造技术真能做到廉价化，他也不介意试试，不过前提是配套义肢的质量要合格。 曲曜橙自顾自想着，新闻已经进入了下一条。 “威尔公司将于近日推出一款全新的虚拟现实游戏，据称在该游戏中人们可以拥有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 曲曜橙正看着投影电视中的宣传片，忽然一阵风趣浑厚的男声在他身边响起： “介意我坐这里吗？” 曲曜橙循声看去，一位气质非凡，风度翩翩，明明是春夏交接却仍穿着长风衣，头发虽已花白却一丝不苟梳成大背头的老者端着一杯橙黄色鸡尾酒面带笑意地朝他问道。 “请便。”曲曜橙表示不介意。 “年轻人你对这游戏感兴趣吗？”老者落座后看着宣传片饶有兴致地和曲曜橙搭话。 曲曜橙见老者主动找他聊天，这才仔细观察老者一番，老者双眼意外的深邃明亮，脸颊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 岁月并没能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就连胡须也被打理的整整齐齐，更让他显得沉着而内敛。 “很少玩，不过作为闲暇时的娱乐倒是挺不错的。”曲曜橙老实地回答。 “闲暇时的娱乐吗，没把全部精力投入其中，在年轻一辈中像你这样的很少见了。”老者赞许地点头。 “少见吗？”曲曜橙有些疑惑，在来环月前，他的生活重心一直放在工作上，导致身边的朋友很少，基本不了解别人的生活。 “我的大部分学生都沉迷于这些虚拟生活中。”老者叹息一声连连摇头。 “作为放松的一种方式，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老者上下打量了曲曜橙一番，然后说道：“你真的这么想吗？” 曲曜橙有些莫名其妙。 “你应该清楚现在的世界局势吧，上次大战再加上智械危机造成的灾难，让许多地方都成了无人区。 那些源源不断被生产出来的游荡在世界各地的叛乱机械大军直到现在都没能彻底解决。 现在各地区能得以正常的生活不被叛乱机械攻击全靠设立在各地边界的安全信标。 就连连接各地区的商贸航道也是通过信标才得以开辟的。” 曲曜橙点头回应，这些他当然明白。 以前他还曾近距离见过安全信标，那是一座巨大无比的信号塔，周围有重兵把守。 泛亚地区主要城市的安全就是靠这些建立在边界线上的一座座信号塔连接成的长城才得以保证的。 “这也就意味着荒土中有许多的资源都难以开采了，随着时间推移，我们的资源只会越来越少。” 荒土即是安全信标外的区域总称，曲曜橙恍然大悟，就像之前监控录像中的杀手所说一样，在荒土中的大规模行动势必会引起叛乱机械军团的攻击，荒土中的各种资源也就难以大规模开采了。 “这些虚拟游戏就是因此而被开发出来的，虽然在你看来这只是娱乐放松的一种休闲工具，但它实质上的意义是让那些不能来这种场所消费的人们丧失争夺现实资源的欲望。 欲望是人们前进的动力，没了这动力，那就和工厂中冰冷的加工机械无异了。” 老者一本正经地说着。 曲曜橙在酒精的作用下顺着老者的话思考，频频点头。 “一旦沉迷其中，那他们便不再是利益的既得者，只不过是金钱的中转站罢了。” 老者喝了一口烈酒，怅然说道。 “我还记得他们刚进入学校时的雄心壮志，每个人都野心勃勃，可现在大部分人都没能抵挡住繁华的诱惑，这也怪不得他们，是这个社会太浮躁了。 想做哪样的人是每个人的自由，但成为哪样的人却是社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