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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293章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二月初八。

    刚刚更名为节度使衙门的原留守司官衙大堂内,数十位披甲戴盔的将领济济一堂。

    他们下意识聚在一起的小团体,能窥见淮北军内派系脉络。

    将领大约分作两堆,一边是以彭二、吴奎、周良为中心的桐山系,刘二虎、刘四两、刘百顺等人和他们站在一起,却又隐隐自成一派。

    另一边,则是以蒋怀熊、江树全为首的原厢军系,身边多是秦大川、项敬等同出厢军的下属。

    首次参加这种场合的沈铁胆,一人坐在椅子上,目光微垂,有股子不自在的故作镇定。

    无派无系的辛弃疾却尤为活跃,一会走到桐山这边说上几句,一会又晃到厢军系那里插上几嘴。

    小辛文武双全,说话风趣,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一阵笑声,颇得大伙喜爱。

    当然,大家心情好也不只是因为小辛的诙谐之语,而是知晓,初哥儿持节开府,大家肯定要跟着升一升了。

    进步,让人愉悦.

    只有一直被滞留在蔡州的颍州都统制郭韬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垂手坐于上首的陈景安环视堂内,不由一阵感慨。

    下方这些人,少说是名虞侯,或是即将掌管一军。

    但几年前,他们还是逃户、佃户,或是屡屡被上官打压的不得志厢军中下层将领。

    可现今,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举手投足间既有军人的沉稳干练,又不乏自信和那么一丢丢故意藏起来的桀骜。

    陈景安全程参与了去年的淮北平乱,对堂内将领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

    像那周良,最为勇猛,每次冲阵必定争先,可又因执行过数次‘秘密’任务,勇猛之余也不缺缜密心思。

    逃户中年级最长的彭二,不管行事还是作战,处处透着股稳妥凝练。

    而那刘四两最擅长做思想工作,为人机敏,敢于决断。

    吴奎、刘二虎虽没特别明显的长处,却对陈初死心塌地

    总之,这些人经过数年历练,皆磨砺出了自己的锋芒。

    陈景安由此想到了汉祖高皇帝,以一个小小沛县便成就了大汉一半开国公侯。

    ‘十步之泽,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这句话,陈景安是认同的。

    但在他想来,若无刘邦,萧何大概率要在沛县做一辈子小吏做狱卒的曹参、屠夫樊哙、蚕农周勃、驭夫夏侯婴,这些人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名留青史。

    先有明主,才有能臣.

    官衙后堂。

    宝喜和毛蛋帮陈初穿妥堆银龙鳞戗金甲,前者忽地红了眼睛。

    毛蛋见状,心有戚戚,口中却小声道:“哭个屁啊,又不是见不着了。”

    陈初转头,不禁一笑,道:“让你去靖安军做队将,又不是赶你走,哭甚?”

    宝喜今年一十有九,以未及弱冠的年龄出任靖安军队将,着实让不少人羡慕。

    且大伙都清楚,他是节帅亲兵出身,此次外放也只是起点,往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不过,宝喜心中滋味却不足为外人道前些年世道糟烂,自小殁了爹娘的宝喜便一人在朗山、桐山地界流浪,农忙时为人打打短工混两口吃食。

    找不到活计时,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干过。

    直到后来周良在朗山清风岭招揽青壮,他谎报年龄才混了进来。

    随后,近乎乞儿的宝喜便一头扎进了崭新的、波澜壮阔的变局中.随东家夜袭朗山饮马庄郑家、桐山保卫战死守小石岭、淮北平乱.

    一场场血腥厮杀中,宝喜迅速褪去了青涩,长大成人。

    而从小四处流浪的生活,让他格外重视袍泽情谊。

    其中,宝喜对一直和他们同吃同住的东家感情最为深重,他和毛蛋学来的第一个字,便是陈初在闲暇时教会两人的。

    当年在桐山,令人还不用管那么多事、没有如今这么忙碌的时候,宝喜的衣裳、甚至鞋袜都是猫儿亲手帮他做的。

    他对陈初夫妇的感情,有如兄嫂、亦如父母。

    是以,离别在即自是有几分伤感。

    巳时,三人走向官衙大堂。

    距离尚有十余步,便能听见堂内喧闹说笑,最后一天以亲兵角色当值的宝喜当即高声喊道:“淮北节度使、路安侯陈,到!”

    少年嘹亮嗓音穿透嘈杂,清晰传入堂内。

    大堂中登时一静,随即便是一阵整理甲胄的‘锵锵’之音。

    待陈初入内踏上矮台时,已无一丝杂音,众将领排列整齐,素手而立。

    俄顷,数十人突然齐声山呼,“贺大人升任淮北节帅!末将誓死效命!”

    台上,陈初不禁心旌神摇,一阵恍惚.

    怪不得千百年来,无数英雄前赴后继追求权势巅峰,这种感觉,的确让人迷恋啊。

    几息后,陈初定了心神,转头对陈景安道:“先生,请宣读任命吧。”

    “好。”

    陈景安潇洒一笑,拿了公文站了起来。

    虽说下方将领不少人已知悉了自己的安排,但不亲耳听到任命状书,终归还是有些不踏实。

    陈景安故意顿了顿,眼瞅大伙眼神热切,这才笑着朗声道:“阜昌十一年二月初八,大齐淮北节度使司命状,虞侯周良.”

    “在!”

    “即日起,你部升营为军,依旧由担任军指挥使,接收新兵后驻防寿州!”

    “得令!”

    “虞侯彭二。”

    “在!”

    “.升营卫军,担任指挥使,移驻蔡州!”

    “得令!”

    此次升营为军的共有四部,分别是彭二、吴奎、周良、刘二虎所部。

    其中,周良、刘二虎部填充军士员额后,驻防寿州。

    换防后,彭二、吴奎两部返回蔡州接纳新兵,开展整编。

    “姚长子。”

    “俺在。”

    “升任你为镇淮军指挥使。”

    “是!”

    “杨震。”

    “在!”

    “命你为寿州留守司都统制,协助当地府衙开展屯田.”

    “尊令!”

    “蒋怀熊。”

    “在!”

    “命你为蔡州留守司都统制兼作训司使,负责新兵训练、军官理论培训.”

    “尊令!”

    “项敬、刘百顺。”

    “在。”

    “升任你二人分别为武卫军正副指挥使,驻防颍州。”

    “是!”

    “刘四两。”

    “在!”

    “升任你为靖安军副指挥使,协助朱指挥使率军回返蔡州,两月内完成靖安军扩编、实编。”

    “是!”

    长子、彭二哥等人原本还担心初哥儿将刘四两忘记,此时听见任命,不由都替他开心起来。

    刘四两自己也有些激动.便是昨晚有婆娘开导了一番,但升迁这种事,终归不愿错过。

    相比于眉眼间洋溢着喜气的众将领,颍州留守司都统制郭韬儿却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陈初作了节帅,管辖他的安顺军更加名正言顺。

    自去年平贼伊始,安顺军便被陈初带离了颍州,如今离家已半年,陈初依然没有放他们回去的意思。

    并且,还将驻在颍州的靖安军换成了武卫军.

    但凡了解蔡州局势的就知道,武卫军是仅次于镇淮军的陈初嫡系,且满编实额,足有两千五百将士。

    除此外,陈初还在颍州境内扶植了辛弃疾的飞虎军,眼下就是放郭韬儿的安顺军回去,也没了丝毫优势。

    便是明知陈初要从名义和实际上辖治颍州,郭韬儿也生不出任何反抗之意。

    反抗就是笑话如今淮北节府下新立四军,再加上原有镇淮、武卫、宁江,以及小辛的飞虎,共计两万余兵马.

    这股力量足以搅动天下局势了,而安顺军却是一个实编只有半数的厢军,拿鸟反抗?

    想到这里,一直站在人群中努力做个小透明的郭韬儿,下意识向朱达瞟了一眼。

    天下厢军大差不差,靖安军对于朱达的意义,郭韬儿自是明白.可这次路安侯先向靖安军安插了一名副指挥使、又命靖安军回蔡整编,朱达却笑吟吟的没有任何意见。

    难不成,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上方,陈景安已将此次任命宣读的差不多了。

    几乎涉及到了节府治下的全部将领。

    像彭二、长子等人,直接从营正连升两级做了指挥使,白毛鼠由队将升任斥候营营正,庞胜义由队将升任马军营正。

    其余将领至少也升了一级。

    大规模升迁,也算是大家去年奋力平贼得来的奖赏。

    就在大伙以为宣读完成之时,陈景安看向最后一条任命状,不由微微错愕,转头看向了陈初。

    因为最后一条,是陈初单独写上去的。

    陈初笑着朝陈景安点点头,后者得到了确定,忍不住以古怪眼神往下方看了一眼,道:“沈铁胆”

    “.”

    下方陡然一静,却无人回应。

    “沈铁胆?”

    “.”

    距离铁胆不远的庞胜义赶忙以胳膊肘捣了发怔的铁胆一下,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应道:“在,我在。”

    “沈铁胆,升任节府亲兵营营正虞侯”

    陈景安话音一落,堂内突然‘嗡’的一声。

    议论声,远比方才任何一项任命都要来的热烈。

    铁胆稍显茫然的抬起头,却见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朝自己看了过来,娃娃脸上蓦地一红,慌乱低下头来。

    女人也能作将?

    知道铁胆实力的,觉着这项任命没有任何问题。

    不知她实力的,不免暗自揣测其中是否有甚PY交易。

    长子和杨大郎却真心为铁胆感到高兴,不由笑着穿过人群挤了过来。

    “铁胆,你也当官了,嘿嘿,还是接了俺的班!俺就说,初哥儿能看出你的本事来!”

    长子乐呵呵恭喜道。

    杨大郎开心之余,习惯性的抬手想拍铁胆的肩膀,以示对兄弟的鼓励。

    不想,低着头的铁胆眼角余光瞥见了他的动作,当即一个灵活矮身,躲开了大郎的手。

    大郎的手僵在空中,稍显尴尬。

    “噫!”长子奇怪的看了铁胆一眼,以前,这种表示兄弟亲近的动作做多了,铁胆可从不会躲开的啊,今天这是怎了?

    长子不禁疑惑道:“铁胆,你怎了?”

    铁胆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躲开了,却鬼使神差的瞄了一眼上首的陈初,随即又如受惊小鹿一般,迅疾收回目光,胡乱对两位兄弟解释道:“男男女有别。”

    “噗哈哈哈。”杨大郎笑的花枝乱颤,便是长子也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俺铁胆兄弟何时变得这般娘们唧唧的了?

    站在旁边的庞胜义先跟着哈哈笑了几声,忽然间却又伤感道:“哎!咱们铁胆长大了,终于知道自己是个女娃了!若沈大哥知道,一定欢喜.”

    当日,节度使衙门摆宴,从各地前来共聚蔡州的众多弟兄好好热闹了一回。

    在座之人,出了节度使衙门都是一地响当当的人物,各自都管着一摊事,往后能聚这么全的机会只怕越来越少。

    这场酒,径直从午后吃到了夜间。

    夜里戌时,陈初装醉才逃过弟兄们的灌酒,提前返回洒金巷。

    春夜微风,缠绵撩人。

    陈初去往涵春堂途中,却在连廊中被茹儿拦了个正着。

    “侯爷,三娘子有要事找您相商。”茹儿忽闪着无辜眼睛,将‘要事’二字咬的极重。

    今晚,本该去猫儿那边了.

    眼下时辰尚早,想来蔡或许是真有事,陈初便转去了青朴园。

    如今时节已进二月,夜里虽然还残存着些许凉意,但早没了隆冬寒意。

    侯府后宅中涵春堂、望乡园都已停了地龙,只有畏冷的蔡所住的青朴园,依然烧着地龙。

    一楼卧房,花囊内的梅花怒放。

    屋内暖意袭人,只披了一条绯红薄纱的蔡,内里是一套黑色傲来内衣。

    丰腴凹凸的身段一览无遗,胯侧的内衣蝴蝶结系带上坠了两颗小红玉,随着她仿似无意的蹁跹扭腰,蝴蝶结颤颤巍巍

    不知是因为屋内温度高,还是怎的,陈初只觉口干舌燥。

    蔡明明知道陈初已经进了屋,却偏偏装作不知道,继续伏案书写,时而以贝齿轻咬毛笔笔尾,蹙眉沉思片刻。

    就连薄纱衣从肩头滑落都没有‘察觉’。

    白玉肌理,黑绸肩带。

    颜色反差强烈,令人血脉偾张。

    “咳咳,儿?”

    陈初咳嗽一声,移开了视线.不能着了这美女蛇的道啊!猫儿还在涵春堂等他呢!

    “噫,初郎何时来的?”蔡抬头的同时,以纤纤素指将滑落肩头的纱衣轻轻拉了上来,遮住了‘不小心’露在外头的肩头。

    明明十分自然、不带任何轻浮的动作,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撩人。

    “茹儿说你有事?”陈初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赶忙说起了正事。

    “哦,是这样你看看,明日箱包展览会邀请的妇人名单。”

    蔡递来一张笺纸,陈初却笑了笑没接,“这事你和猫儿商量就行了,不必问我了。”

    见此,蔡抿嘴一笑,也不再纠缠此事,反而站起身自然无比的挽上了陈初的胳膊,边往床边走边道:“初郎,你与那梅瑶姑娘作了新词,难道就此算了?”

    陈初不由失笑,望着蔡的魅惑狐眼,道:“怎了?难不成儿还想让我将她接来家中?”

    “接来家中自然是不成的。”蔡嘻嘻一笑,将陈初按在了床沿坐下,径直跨坐在后者腿上,接着道:“她在东京城中有几分名气,不少公子哥争相要作她入幕之宾,初郎与她有赠词之谊,不如将她收进军统,做咱在东京的细作,必能得来不少有用消息”

    “.”

    这事初听好像不错,但细细一想总觉不是那个味儿,陈初便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

    似乎对陈初拒绝有心理准备,蔡听了也不再劝,只撇撇嘴道:“随你.”

    说话间,蔡已拉着陈初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间,而后双手环上了陈初的脖子。

    两人的坐姿.陈初晓得,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儿,涵春堂那边还留着门。”

    陈初轻拍蔡后腰,示意后者起身,蔡却风情万种的白了陈初一眼,娇笑道:“嗯,你先闭上眼,我送你样物件便放你走。”

    “哦?”

    陈初笑着闭上了眼,想看看美女蛇又耍什么花招,随后便感觉到蔡拉了自己的手,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凉寒意,接着便听咔哒一声。

    “.”

    亥时末。

    春意融融的卧房内,弥散着淡淡的靡靡气息。

    秀发在锦被上铺了一片,蔡赤条条横躺在大床上,看起来有点奇怪。

    “你这是又练的什么功法?”陈初躺在床上奇怪道。

    蔡懒洋洋扯过纱衣罩在胸口,慵懒道:“这是我问了王女医的法子,这般利于身孕。”

    蔡今年夏便要年满二十五,在当下,绝对算的上超级晚育了。

    屋内烛火昏昏,在蔡双腿上反射出一层迷蒙光晕,生出近似瓷玉的细腻质感。

    圆润趾盖上,用凤仙花染了红色。

    凤仙花又名小刀红,捣碎配上白矾,可为指甲上色。

    千百年来,华夏爱美女子一直以此物装饰手脚趾。

    许是注意到了陈初一直在看自己,蔡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摸了一把,娇笑道:“好看么?”

    “好看,就是没长腿毛,可惜了!”

    “.,噫!小狗你真变态!”

    “我变态?比你将我拷起来还变态?”

    “嘻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哈哈.呃,你又作甚?”

    “要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