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陈都统给的实在太多了
第194章陈都统给的实在太多了 “卢仁这憨货,怎去了恁久还没回来?” 酉时中,寇世忠往帐外迷蒙暮色中望了一眼。 今夜除夕,中军大帐内置了酒rou,武卫军三营虞侯尽皆在坐。 唯独缺了寇世忠的小舅子。 “来来来,咱们吃着喝着,过年了嘛。” 寇世忠招呼道,下首巩瑞忙端杯起身,讨喜道:“祝大人来年高升,大展宏图!” 有他做表率,杜多福和宋宝也端杯起身敬向寇世忠。 只不过,宋宝脸色阴郁,并没有多少过年的喜悦。 昨天,宝字营一伍军士因与卢仁冲突,被寇世忠当做杀鸡儆猴的鸡了,宋宝求情不成,心中自然有些怨气。 寇世忠和三人同饮了一杯,瞥了宋宝一眼,忽而呵呵一笑道:“宝兄弟,今日巩虞侯带了几名女子回营,待会吃完酒,任你先选,过年嘛,兄弟们都乐呵乐呵。” 宋宝面色稍霁,抱拳道:“谢大人厚爱!” 几人胡乱吃了三五杯,忽听今夜值守的江树全来报,陈都统来了。 那杜多福下意识起身便要出迎,寇世忠斜了前者一眼,淡淡道:“坐好便是。” “是。”杜多福忙恭敬一礼,重新坐了下来。 俄顷。 陈初领长子、大郎及两什亲兵至帐外,那江树全却不允亲兵入内,双方发了短暂争执。 账内的寇世忠只当不知道,坐在上首悠然自得的抿了一口酒,脸上却露出了赞许神色。 巩瑞见此,心生警惕.昨今两日,江树全不惜当面得罪陈初,这是借机向寇世忠表忠心啊! 长此以往,寇大人必会重用江树全,说不得把他巩瑞的位置给替了! 需找机会收拾江树全一回,巩瑞默默想到。 “算了,不带便不带。” 帐外,最终陈初妥协,只带了长子和大郎入内。 反正已撕破脸了,寇世忠安安稳稳坐在摆满酒rou的案几后,皮里阳秋道:“陈都统好生勤勉,除夕夜也要来我营中寻麻烦。” 武卫军几人坐着,陈初三人站着。 却也不见陈初着恼,反而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桌上酒菜,笑道:“寇大人说笑了,既然今夜是除夕,我哪里会寻大家麻烦,我是来.” 陈初微微侧了身,指向了大郎手中的盒子,“我是来送礼的。” “嘿嘿~” 大郎扬手,向寇世忠展示了一下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盒子。 “哦?” 寇世忠有些意外,不知陈初葫芦里卖的什么瓜。 没等到他想好怎说,却听陈初又道:“但寇大人收礼之前,需先按军法处置一人。” “陈都统,你甚意思?”大马金刀坐于案后的寇世忠,皱眉看向了陈初。 陈初往前踱了一步,笑呵呵看向巩瑞,声音却陡然严肃起来,“武卫军瑞字营虞侯巩瑞!你可知罪!” “.”巩瑞一阵错愕。 “今日巳时,你纵兵劫掠汝南县青盘镇!虏女眷七人,猪十一口、羊两头,粮食无算!出征前,本官再三严令,不得劫掠,违令者斩!你只当耳旁风了?” “我”巩瑞下意识看向了寇世忠。 按军令是不能抢老百姓.但齐国军汉若都遵军令,哪里还来恁多跋扈军头?再说了,我这次连一个人都没杀! 这陈都统却鸡蛋里挑骨头,分明是在找茬! 巩瑞是寇世忠手底第一心腹,自然不会让陈初拿这件‘小事’来惩治前者,便信口开河道:“巩虞侯今日一直待在营中,都统大人莫借军令公报私仇。” “哈哈哈,笑话!人家汝南知县都找上门了,指名道姓说是武卫军巩瑞所做!若无此事,你敢不敢让我搜营?” “陈都统!你莫要欺人太甚!” 寇世忠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先不说营内确有被劫来了百姓女子,只说搜营会大大折损寇世忠的威严,寇世忠自然接受不了。 见他这般,陈初却满怀歉意的笑了笑,“寇大人,莫生气大郎,快把咱们带来的礼物送与寇大人,好让他消消气” “嘿嘿,好。” 杨大郎笑嘻嘻上前几步,左手随意一挥,把寇世忠面前满桌酒rou扫到了地上,随后右手将那只木盒放在了案几上。 ‘咚’一声闷响。 满脸阴鸷的寇世忠再次打量陈初几人后,抬手推开了木盒顶盖。 一股浓郁血腥气扑鼻而来,把账内酒rou香味都压了下去。 一颗血淋淋、脸庞被抽稀烂的人头赫然在内。 猝不及防之下,寇世忠吓的退了一步,接着,双眼却陡然睁大,死死盯着那颗兀自半睁着眼的脑袋。 虽然那张烂乎乎的面皮猛然间难以辨认,但头上束发的碧玉簪,他却认得! “咯” 寇世忠喉间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轻响,像是呻吟,也像是喘不上来气。 陈初很有素质的站在原地不声不响,好给寇世忠节哀顺变的时间。 几息后,寇世忠终于反应了过来。 “仁哥儿!” 寇世忠一声爆喝,大悲之后紧接便是大怒,不由恶向胆边生,一脚踹翻身前案几,‘苍啷’一声拔刀出鞘,挥刀前冲,“陈小儿!老子要你偿命!” 巩瑞、宋宝、杜多福同时起身。 巩瑞虽稍犹豫了一下,但依然拔刀上前此处毕竟是武卫军大营,便是杀了陈初,也有转圜余地!
宋宝、杜多福同样抽出了刀。 但. ‘当啷’一声,铁刃交击,冒出几星青森森的火星。 被阻了攻势的寇世忠,站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因为挡他去路,帮陈初格挡的人竟是他手下的杜多福! 而毫发无伤的陈初,依旧站在一丈外笑吟吟的望着他。 陈初身后的大郎和长子甚至连兵器都没有抽出来,似乎对眼前一幕早有预料。 暴怒的寇世忠转脸骂向杜多福,“你娘,你敢叛我!” 杜多福似乎有些不自在,只当没听见,闭口不言。 这时,宋宝却悠悠开了口,“寇大人此言谬矣,我们吃粮当兵,当的是大齐的兵!如今你敢向上官陈都统挥刀相向,已形同造反我们此时非是反叛,而是平叛!” 这话,已经表明了宋宝的立场。 有他做榜样,杜多福的负罪感登时大减,但却说不来宋宝那冠冕堂皇的话来,只能羞赧一笑,实话实说道:“寇大人,莫怪兄弟.都统大人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恁娘!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边,寇世忠狂怒不止,但稍微冷静一些的巩瑞却知晓,此时已遇到了大危机,必须快刀斩乱麻,只有把几人都杀了、再迅速逃回真阳县武卫军大营,裹挟了兵士才有自保机会。 想清这些,巩瑞再不犹豫,急忙唤了一声,“来人!” 话音未落,大帐内呼啦啦涌入一群持刀端枪的军士。 巩瑞稍一恍惚方才账内喧哗,这帮人待在外头不声不响,而此时,却又来的这般迅速,怎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似的。 随后,军士们呈‘保护’姿态将巩瑞围在了中间。 巩瑞见此,心中大定,连忙下令道:“江树全!陈小儿谋反,要害寇大人性命,速速与我杀了他!” 江树全闻言,回头看了巩瑞一眼,眼神稍显复杂,随后又看向巩瑞身后。 源于方才宋、杜两人的倒戈,巩瑞心中登时一凉.就,真的一凉. 巩瑞下意识低头,却见胸前露出一截三寸长的刀尖.烛火下,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刀身上挂满了黏稠血水。 沥啦下淌。 尚未觉出疼来的巩瑞艰难回头,却见瑞字营甲队什长秦大川手持朴刀刀把,正抵在自己后背上,刀身入体近半。 “为为甚?” 疼痛来袭,巩瑞说出了人生最后一句话。 那秦大川刚被巩瑞注视时,尚显紧张,可听了他的问题,却反倒坦然起来,甚至有些愤怒,“为甚?你怎不问问你自己!我们想当人,想过上镇淮军兄弟那样的日子,想养活爹娘,想让我儿有书读!巩大人,你挡我们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