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王府
雷鸣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肚子早就提抗议了。 先前，打完了仗，雷鸣便吩咐打扫战场，城外有很多受伤、还没有死的农民军士兵，雷鸣便安排朱成矩带回去想办法进行治疗。 朱成矩看到很多的人伤势很重，便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以当前的医疗水准，拉回去也是死，准备让手下甄别一下，有救的拉回去，没有救的直接杀死，雷鸣制止了朱成矩，“这不人道！” “王爷，他们救不活的。” “救不活我们也要尽最大的可能进行救治，能救活一个是一个。” 朱成矩很不理解，费很大的劲儿也不一定能救活几个，不仅麻烦，成本也太大了，有几个新参军的百姓也不理解，“王爷，这些人是救不活的，也没有必要救，他们是贼寇。” 雷鸣知道大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仇恨仍旧左右着人们的情感，于是正色的说道：“不，现在他们是战俘，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参加了流寇，现在，他们只是是战俘、是伤兵，对待战俘和伤兵，我们应当采取人道主义。” 啥是人道主义？没有人能准确理解，这是第一次听到的新名词，但都知道大概意思。 朱成矩看着雷鸣，本来想说：王爷你也太仁慈了，踌躇了一下便没有说什么，而是叫喊手下将这些受伤的农民军士兵抬回去。 从这件事儿上，朱成矩感到雷鸣的不一样。 以往在农民军的时候，他们打扫战场，主要是捡物品、武器，另外，搜一搜死人身上有没有财物如果发现敌人没死，上去直接补刀，如果自己人伤重，同样也给一刀，免得这些人太痛苦，反正他们活不了，帮他们一下，也是为了减少他们的痛苦。雷鸣的做法，朱成矩不理解，但感到雷鸣的心很善良。 “永固，安排人挖坑将这些战死的，还有前天战死的人全部埋了，坑要深，防止野狗叨出来，最好上边撒上石灰，防止产生瘟疫，如果找不到石灰，就用柴火将这些人烧了后再埋。” 巩永固听到雷鸣说防止产生瘟疫，心里就是一紧。这两年京城发生瘟疫，人口减少了一半，每天有大量的人死亡，城门出殡的队伍络绎不绝，而死在街上的人比比皆是，有的人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的一声不响的倒地死了，都司空见惯了。顺天府只好安排人手将这些死了的人装上车拉到城外埋了，死的是谁都不知道，那些顺天府负责收拢运送死人的差役，每天干着同样的活儿，面无表情的神经都麻木了。 这瘟疫比战争都可怕，没有人不害怕。 “王爷，这真的会产生瘟疫？” 雷鸣点头，“确实能产生瘟疫，尸体腐烂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病毒。” 参加打扫战场的人听到可能会产生瘟疫就害怕了，“拉远点，拉远点！能埋多远就埋多远！” 巩永固安排人赶快回城找车子，“大家快点，仔细点。” 朱成矩的人收拢完伤兵，也参加了掩埋死人的行动。 因为参加了守城，没有人再用特殊的眼神看他们，显然，大家已经接受了他们，不仅朱成矩，其它的人的部下的脸上也都带着笑容，尽管大家很饿，也很累，干的却很欢。 有人在远处发现了李自成的农民军遗留下的火炮，巩永固安排人拉了回来。 显然，农民军撤退的很慌张，没有人想因为这些笨重的东西影响撤退速度把命丢了。 看着成堆的死人，雷鸣很感慨，这年代，人命太不值钱呀！ 朱慈烺听到雷鸣说话的声音，便从乾清宫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朱慈炯和朱慈炤，三个人一直守在乾清宫为父母守灵。 雷鸣又将情况对朱慈烺说了一遍，别看朱慈烺还是一个小青年，但却是帝国真正的主人，雷鸣必须向朱慈烺进行汇报。 “亚父辛苦了！”，此时的朱慈烺的内心里是非常的兴奋的，打走了李自成，并且李自成今后再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查抄回回，又弄到了想都不敢想的将近两千两的银子，父皇那种因为缺钱什么也做不了的现象暂时不会出现了，朝廷内部运作呢？因为铲除了魏藻德、重新任用了官员，也走上了正规，短短的两天，大明王朝已经显露出走向振兴的征兆，朱慈烺怎么能不高兴，只是他正在守丧期间，不便将内心中的兴奋表露出来。 朱慈炯和朱慈炤看着雷鸣，他们已经从皇兄朱慈烺和太后张嫣的嘴里知道在王朝即将覆灭的关键时刻，是雷鸣带着兵赶来打跑了围城的流寇，救了王朝，也救了他们。 那一晚父母的死和被拒绝收留的经历深深的刺激了两个人的心灵，他们对于雷鸣的感激不比朱慈烺和张嫣差，呆在乾清宫内为父母守灵，两个幼小的心却渴望见到雷鸣。 当真正见到雷鸣时，两个人都有点紧张了，因为雷鸣在他们的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化身。 看到两个人，雷鸣便猜到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是永王朱慈炯，十来岁模样的孩子便是定王朱慈炤。 两个人见雷鸣看他们，便上前行礼。 “朱慈炯见过亚父！” “朱慈炤见过亚父！” “免礼！免礼！这两天受惊吓了吧？没事儿了，已经过去了，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安心守灵就是了。”，雷鸣安慰道。 朱慈炯还好，毕竟岁数大一点，那天夜里还和朱慈烺作伴，朱慈炤就不行了，雷鸣不提还好，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朱慈炤咧了咧嘴就想哭，哽咽着泪都流出来了，可以看的出来朱慈炤在强制的压制着自己。 “别哭！别哭！”，雷鸣蹲下来帮朱慈炤擦去眼泪。 朱慈炯看着雷鸣，犹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亚父，我能跟着你做事儿吗？” 雷鸣站起身来抚摸这朱慈炯的头，“你还小，当前主要的任务是读书，过两年长大一些，可以跟着本王做事儿。” “嗯！谢谢亚父，其实我都十三岁了，已经可以做事儿了。”，得到雷鸣的许可，朱慈炯很高兴，那意思现在就想跟着雷鸣，他认为他已经是大人了。 的确，这个时代，很多十三四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承担起养家的重任，而在后世，十三岁，小学也就刚刚毕业。 朱慈炤却问道：“亚父，我能去你的王府玩吗？” 雷鸣蹲下来笑道：“当然可以，随时欢迎！可惜本王来的仓促，也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你。” “不用的，能让慈炤去王府玩就行了，谢谢亚父！”，朱慈炤听到雷鸣允许他去王府玩，便不再哭了，在觉得雷鸣很亲近。 雷鸣还挂记着去军营的事儿，明天必须出击追打李自成，晚了，李自成的人逃出居庸关就难以追击了，这次追击的目的不在于将李自成如何，而是要再俘虏和逼降一部分农民军，他相信女真人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趁火打劫，没有大量的部队是不行的。而要达到战役目的，仅有马岱的保定人马和朱成矩的人是不够的，必须将山海关的人马投入战场，为达到这样的目的，下午必须将山海关的兵马整顿完毕。 告别，李邦华陪着雷鸣走出内宫，张嫣和朱慈烺哥仨将雷鸣送到乾清门。 上午，王依依已经来过，告诉张嫣王府里都安顿好了，张嫣知道王依依来干什么，就从御膳房拨过去几个厨子，李邦华也将王府需要的官员挑选好派了过去，所以，张嫣也就不留雷鸣了。 当然，也没有办法留，不仅雷鸣饿着肚子，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兵都没有吃饭，这么多的人没有办法安顿。 “王爷，下午在下陪着王爷去军营。” 雷鸣理解李邦华的担忧，“谢首辅了，其实用不着，本王就不信广大官兵会是非不分，还是那句话，军队是国家的军队，士兵是国家的士兵。” “王爷说的对，但还是小心一点好，邦华也只能去帮王爷压压阵吗！别的也干不了。” 既然李邦华都这样说了，雷鸣便答应了李邦华。他猜到肯定有人不服气，毕竟这是吴三桂长期管带的一支部队，许多的将领都是吴三桂一手提拔的，但他相信敢胡来的一定没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还不知道哪些人是吴三桂的死党，哪些人参与了密谋，但雷鸣觉得这些问题调查清楚不难，也必须调查清楚，吴三桂的死党必须从军队中剔除，态度好的，可以放他们一码，不服气的该杀就杀，奶奶的，因为吴三桂故意的迟延，皇帝都被逼的自杀了，这些人的罪行足以明正典刑了，不杀他们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走出承天门，王依依从旁边的一顶小轿中走出来，叫了一声“王爷！” 进宫的时候，雷鸣便看到了这顶小轿，只是不知道是王依依坐的轿子，“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王依依笑道：“也没有，听不见炮声了，奴婢知道没有事儿了，便来皇宫迎接王爷。” “你辛苦了，记得本王说的话，以后别再奴婢、奴婢的了。” 王依依听了心里很高兴，“忠勇公呢？” 雷鸣猜到周刚肯定去烟阁了，查抄还没有结束，便说道：“他有事儿，不用管他了。” 王依依知道李丽肯定还在钟粹宫给袁贵妃疗伤便没有问，“王爷，府里基本上安顿好了，上午小女子去见了太后，太后从御膳房挑选了十一个厨子派了过去，吏部派遣的官员也到了，午饭早就做好了，大家都在等着王爷。” 既然这样，雷鸣便说道：“走，回府。” 此时，雷鸣已经饿的前心贴后心了，后面，杨文诏、张兴、张旺、李钰等官兵也都饿的不行了，毕竟已经八个小时没有吃饭了。 这个时候，人们习惯早起早睡，这个早起早睡与后世的人说的早起早睡还有所不同，后世的人所谓的早起早睡只不过是相对于同时代的人，这个时候的人们基本上天不亮就起床了，天黑之后不久就睡觉了，除了富有的人家和读书人，一般的人家连灯都用不着。 而一日三餐的时间也与后世的时间不同，一般人家早上五点便开始吃早饭，十一点午饭都吃完了，晚饭早的四点多就吃了，最晚的也就是五点多一点，然后收拾收拾，准备准备，太阳落山、天还没有黑透，很多人便上床休息了。 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雷鸣知道，王府中的官员都是由朝廷派遣的，工资都是国家发放。 这个时代，当一个王爷绝对是超级享受，国家每个月准时向王府拨付各种费用，不仅王爷，王妃，子女每个月都有规定的月例钱，连佣人和吃喝拉散的钱也由国家承担，时不时皇帝还有恩赐，假如那个月手脚太大了把钱花超了，去皇宫找皇帝诉诉苦，皇帝心一软，就会给一大笔钱。 信王府，不，现在应当叫东山王府，在皇宫的西边，沿着西长安街走不到二里，过了太液池、太仆寺便到了。 西王府原来是皇帝朱由检当太子时其同父异母的皇帝哥哥朱由校给盖的，规模很大，建筑风格非常的气派。 这天启皇帝朱由校当皇帝有点不称职，但其它的方面还是做的可以为人称道的，这个人的心比较善良，对兄弟姐妹特别的好，巩永固的老婆乐安公主跟着母亲搬进了冷宫，但吃的喝的各种用度一样都不少，有人说西李和大太监魏忠贤是一势的，都是魏忠贤给与特殊照顾的，其实不然，这朱由校虽然热衷于做木匠活，但并不是其它的事儿一概不管，该管的还是管的，朱由检长到六岁，朱由校便封了朱由检为信王，立刻命令建造王府，历时三年才完工。 朱由检长到十六岁，朱由校便开始给朱由检找媳妇，广选美女，还委托张嫣皇后和康妃把关。魏忠贤十分忌惮朱由检，这个少年与他的哥哥不同，很难哄骗，朱由检成婚后，按规定就应当给与藩地去就藩，魏忠贤自然找一帮人上书建议朱由检就藩，但朱由校就是不同意，两个原因，一个是朱由校没有子女，将朱由检留在身边以防不测，另外，朱由校也舍不得朱由检这个弟弟离开。 由此可见天启皇帝朱由校并不是一个混球，还是很有人情味呢。 什么人没有人情味？大概是那些从小没有受过苦的人。这朱家兄弟应当说小的时候都很不幸，都是爹的小老婆生的，由其是朱由检的娘还被他爹朱常洛打死了，从小孤苦伶仃。朱由校还好点，十四岁的他的亲娘便死了，据说是被乐安公主的娘打死的，原因是和乐安公主的娘争风吃醋、发生了口角。当时朱由校的娘因为生下朱由校这个皇太孙，万历皇帝亲赐王选侍才人封号，在当时的太zigong中，地位仅次于太子妃郭氏。郭氏病死后，王才人母以子贵，成为太zigong中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但是西李得宠，恃宠而骄，根本不把王才人放在眼里，经常欺负她，万历四十七年的一天，两个人又发生口角，乐安公主的娘便将朱由校的娘殴打死了。 这娘们挺狠，不是善类，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女儿乐安公主却很善良，捉摸不透。 即使这样，朱由校当了皇帝后将自己的亲娘封为孝和恭献温穆徽慈谐天鞠圣皇太后，也没有报复李康妃，不然，巩永固的媳妇乐安公主也不能长大成人。 信王府，既现在的东山王府前面是一片树林，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王府的门口一边蹲着一个大石头狮子，两侧有很多的拴马桩。大院共有三个门，中间的大门是正门，大门两侧是门房。两侧的门是下人和府丁出入的通道，他们另有院落居住。 进入大门，正面是大堂，两侧各有两排瓦房，前排显然是王府官员办公的地方，后排则是府丁值守临时呆的房屋，大堂和二堂中间的院子非常的宽阔，两侧各有小院，这些都是在后堂伺候的女佣、厨师住的地方，再往后经过一道墙便是东西花厅，中间的地上铺着一色的青石板，一直延伸到内院。错落有致的内院共有六套独立的小院子，再往后便是非常大的花园，最后面一排几十多间的瓦房，有的是库房，有的住人。 雷鸣注意到了，大门的横向较宽，但门槛很高，他想过几天将救护车开回来，那东西老是摆在皇宫里不是事儿，毕竟车上放了很多的枪支弹药，要是被别有用心的盗去了，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而要将车开进院子，需要将门槛拆除了。 刚刚进院，呼啦啦出来一帮官员，见到雷鸣便行大礼，把雷鸣吓了一跳。 “臣等恭迎王爷回府！” 雷鸣看向王依依，“这是？” 王依依答道：“这些都是上午内阁派遣过来的王府官员。” 雷鸣瞅了瞅大约二十好几个，顿时吃惊了，娘哎，光官员都这么多，加上其它的府丁，厨师、侍女、老妈子这不得上百人呀！养活这些人，要花多少的钱呀！ “臣左长史方以智见过王爷！” “臣右长史梁兆阳见过王爷！” 后面还有官员要上来自报名号晋见。 “等等！本王爷就一个人，就这么一个王府，用的着你们这么多的官员吗？” 方以智说道：“王爷，这都是按照朝廷规定配制的，太后专门打了招呼，内阁精心挑选安排的。” 雷鸣感到这也太没有必要了，便问道：“你们这些人都担任什么差事？” 方以智回答道：“除了我们两个长史外，分别有典博一人，审理正、审理副各一人，典缮正、典缮副各一人，奉祠正、奉祠副各一人，典乐一人，典宝正、典宝副各一人，纪善二人，良医正、良医副各一人，典仪正、典仪副各一人，工正一人，工副一人，伴读一人，教授三人，引礼舍两人，库大使两人，仓大使两人。如果还需要人，首辅说了，由下官禀报。” “行了！行了！两个典缮留下，其它的人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这恐怕不行吧？”方以智说道。 “有什么不行？回去告诉李邦华和吏部，暂时就这样，以后需要人的时候再说，你们都去吧！回头本王对李阁老说，他不会怪你们的。” 说完，雷鸣不再搭理这些人，径自向后院走去，现在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吃过饭还要去军营呢！ 典缮正王群亮，典缮副张自芳跟着雷鸣走进后院，雷鸣问道：“那些兵的饭都做好了吗？” 王群亮答道：“早就做好了。” “安排他们吃饭！” 两个人躬身离去。 雷鸣被王依依引进一个小院。 这是一个套院，前院正房五间，厢房各三间，中间是过道，两边各有两间客房，后院一溜五间正房，两侧仍然有配房三间。 “上饭吧！”，雷鸣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