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狠辣

    赵山河等人收拾完毕以后，在出发的前一晚，赵山河召集了众人进行作战商讨。

    大桌子围坐了一圈，赵山河、李聿、李石、照月、巴巴克~普尔~五佑、一队队正陶年、二队队正钱二、三队队正刘猛。

    刘猛能成为队正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赵山河也没想到，因为刘猛平日里是个闷葫芦，一天到晚爱好自己发呆，人又长的五大三粗，皮肤黝黑，干饭能干三大碗，手大脚大，但这次角逐队正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学会了认字。

    刘猛自己的解释是，家里有一本爷爷留下来的千字文，他爹不识字，但是赵山河的爹识字，赵山河他爹还活着的时候，刘猛没事就找他学习认字。

    只是学会了认字的刘猛并没有更多的机会去读书，在逐渐长大，进山打猎了以后，他慢慢的将认字这事藏在了心里，默默的拿起了弓箭，拿起了锄头。

    但他认字了以后，就有了不同的想法，他想要读更多的书，知道更多的道理，想要出人头地。

    如果没有赵山河，说不定刘猛过两年会自己想办法跑出去，跑出那片荒凉、一辈子没有出路的大山。

    他不想一辈子在偏僻的山村里像一片无人知道的落叶一样不可避免的走向腐烂，死了以后被埋在土里，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刘猛经常半夜睡不着觉，因为他很害怕，一想到什么是死亡，是不是再也没有人记得他，死了以后是不是一点知觉都没有，活在永恒的黑暗中，甚至连黑暗都没有，因为他的灵魂、意识都已经不存在了，那又何谈感知呢？没有感知又何来的黑暗、光明、痛苦、喜悦呢？

    赵山河对于刘猛的这些想法十分理解。

    这个世上有无数个刘猛，但能够突破枷锁的很少，少到人们发明出了二八定律这个词。

    赵山河有时候觉的自己不过是比刘猛幸运一点。

    也就是在这种想法的折磨下，刘猛经常会思考，想很多东西，然后他就拼尽了全力，在队正的角逐中夺取了胜利。

    相比较之下，赵山河觉的聪明的钱二只不过拿了编制不足的队的队正，如果让赵山河对手下人有一个评价的话，陶年最厉害，他是读过正儿八经的兵书，又练过正儿八经的武功的，一句有勇有谋并不过分。

    接下来就是刘猛，这个一直没有表现自己，像个闷葫芦一样的男人。

    赵山河召集众人商量明日的事情，癫道人还是那个浑浑噩噩的样子，抱着个酒葫芦半醉半醒的站在窗户边，而五佑的本体和他的另外一个女性分身则在对面楼中坐着，始终距离照月有五米多远。

    赵山河道：“今晚找大家前来，就是这两天我和李石兄一直在想如何应对勇无阻和撼天狮子的拦路，各位如果有任何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

    钱二首先说话了，道：“难，撼天狮子手下数千人，是我们的几十倍，正面不可能打过。我觉得只有轻装简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赵山河点点头，又看向陶年。

    陶年微微思索道：“钱队正说的没错，敌强我弱，力敌不明智。但如果一味的逃跑也会引得对方衔尾追击，青州本就是他们的地盘。对方熟悉青州的地理，我们不熟悉。这种种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劣势，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不占。”

    “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冲出青州，必要先打痛对方，这样对方才不敢肆无忌惮的追击我们。”

    赵山河又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

    李聿开口道：“如果化整为零，分散逃跑呢？”

    陶年摇了摇头，道：“我们本就人少，如果还分散成零星小队，在不熟悉地理的情况下，对方完全可以用十倍于己的兵力逐个围剿，恐怕最后十不存一。”

    李聿点点头，便不再说，他虽然看过兵书，文武双全，但是毕竟没有实际打过架，也没像赵山河他们一样，有过和骷髅们的对战经历，这对战经历不仅提高了他们的战斗力，有时候也会交流一些兵法，一些行军打仗的注意事项。

    一直在默默倾听的刘猛终于说话了，道：“我有个想法，只是比较冒险。”

    众人一齐看向刘猛，却见他严肃的表情下，眼睛里有种类似于狼的狠戾，刘猛道：“背水一战，砍了撼天狮子。”

    众人纷纷被刘猛流露出的那种狠震了一下，钱二苦笑着道：“他妈的，原来胆子最大的是你。”

    刘猛没有搭理他，而是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们处于劣势。我不懂兵法，但我知道，打猎的时候，要给猎物留条看着像是活路的死路，不然即使是一头野鹿，也会发疯。更别提狼、野猪这种动物，每年死的猎人，除了被冻死饿死以外，就是被那些陷入绝境动物拼命给咬伤最后伤口溃烂而死的。”

    “现在，我们就是被困入绝境的猎物。”

    刘猛的话狠戾而血腥，但无法否认的是，这种从白山黑水里杀出来，与天斗与地斗与野兽斗的狠辣习性所培养出来的想法，更贴近战场。

    赵山河恍惚之间，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史书，宋时期，金与辽战，两万破七十万大军，凭的是什么？就是这种狠辣！

    战场上凭的是什么？文人可以给你无数个决定战场胜负的计谋，对于他们来说羽扇纶巾决胜于千里之外，才更加符合他们对于战争的想象。

    武将也可以给你说出一大堆天时地利人和的道理，从练兵、军械、骑兵步兵的优劣势、后勤补给说出很多正确且实用的谋略。

    但是，战场上的厮杀的是人，是一个个有血有rou的人。再好的计谋、武略都要有人来实施。

    钱二说的是己方劣势，他想的是逃，陶年是从一个武将的角度出发，他想的是撤，打疼了对方以后有序的撤退。李聿是从一个看过几本兵书的文人角度出发，分散来开去逃。

    只有刘猛，他是从一个绝境的猎物的角度出发，从一个嗜血的狼的角度出发，从一个发了狠的士兵角度出发，他想的是你是人我也是人，你有刀我也有刀，有何惧之！

    其他人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众人最后都将目光看向了赵山河，是他把这支队伍拉起来的，也是他收服了陶年。

    他也用自己的表现，无论是武力，单挑没人打得过他，还是战绩，斩耶律杀哒哒，都证明赵山河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单纯武夫。

    赵山河点点头，道：“你们的想法我都明了了，说道理，都有几分道理。钱二看得清形势，陶年的计策可行，刘猛的想法狠辣。”

    就在众人以为赵山河会采用陶年的想法的时候，赵山河却道：“但是，我要说的是，我会用刘猛的计策。”

    环顾了一圈众人不解的目光，赵山河接着道：“会死人，会死很多人，甚至我们都不一定能够回去。但，我想要的不光光是这次从撼天狮子手中逃跑。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出人头地，是凭着手中的刀杀出个前程。”

    “或许会有人说，这次逃跑与杀出个前程并不冲突。我们不能如此的冒险，这么多兄弟的命都丢在这不划算。”

    赵山河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我很矛盾，一方面，我想要带着大家完整的回去。一方面，我想要从上至下，从下至上的贯彻一种精神。一种不畏难不怕死的铁军精神。”

    “出人头地，说的好听，但说的好听没用。难道聚在一起，天天喊喊口号，我们就能够出人头地了吗？那样只会获得心理上的安慰，而于事无补。”

    赵山河的眼睛里流露出与刘猛一样的狠戾，一样的嗜血，一样的不留退路，环顾了一圈，道：“我之前曾经和李聿说，如果最后要有人死，请让你们离开，我陪他去死。对不起，我食言了。”

    “我以为那是我所设想的最坏结果，我们抓捕魔的过程陷入必死的局面，于是你们离开，我陪着李聿慷慨赴死。”

    “但不是，现在的局面是或战或逃，我内心的声音告诉我。如果想带着你们出人头地，如果想要打造出一支不畏难不怕死的铁军。那我就要带着你们去死，向死而生。”

    赵山河坦诚，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他面对手下这些人的时候，十分的坦诚。

    众人仔细的听着赵山河的话，最后终于是没有人反对。

    就连陶年也说不出反对的话，赵山河如此的坦诚，就像那夜赵山河孤身来找他和手下的百十人一样，坦诚的让他自愧不如。

    见无人反对，赵山河继续道：“既然无人反对，那我们就来详细谈谈如何砍了撼天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