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异变
以水代茶，鸢敬了方正一杯，完成师徒日常，不过情缘日常却并非送花，而是一起斩杀任意一只野怪。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任务铁定是完不成了，发生这档子事儿，估计刑堂家老是不会放他出去随便浪的。 “我说，小鸢鸢，能不能和你商议一件事？”方正忽的正色起来。 “什么？”鸢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在想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 被困在宇宙的那一个月，为了补充食物和水源，他利用生命探测器发现了一个有生命的奇怪星球。 那个星球的原住民是一种实力强大的半兽人，他们皮糙rou厚，拥有属于人类的智慧和野兽的天赋能力。 鸢在其手上吃了不小的亏，还险些丧命在那个星球上，幸亏开拓团的先锋队及时发现了他，不然那个时候他可能已经死了。 方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我为了买游戏仓借了不少高利贷，所以……” 鸢将目光移到方正的脸上：“我应该已经说过很多次，那个世界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的东西全都给你，想怎么处理是你的自由，不需要刻意征求我的同意。” “你可真是无情。”方正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真的，我一直都不了解你的想法。”这般连后路都不留给自己，孤注一掷，真的好吗？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只是认识了挺长时间的网友，你不了解我很正常。”自己被困于这方世界脱离不得是无可奈何，可韩郜不一样，对于他来说，这儿只不过是个游戏，所以，无需留恋，一了百了，比什么都好。 “小鸢鸢，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只是单纯的在游戏里和你组了几次队，网上聊了那么几年就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你了吧？”方正眨了眨眼睛，他无所谓让鸢知道自己的一切，包括‘重生’这回事。 鸢微愣，仿佛在说，难道不是？ 伸手拍了拍鸢的狗头，方正摇头否认：“我还是头一回知道你这么自恋，这是病，得治！” 鸢翻着白眼，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才有病！” “你怎么知道？”方正立刻摆出惊异的表情。 鸢：兄弟，你这样我没法子接话啊！ “小鸢鸢，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方正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沉声说道。 鸢轻哼出声：“我还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嘞。” “我说真的，没开玩笑。”方正颇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他的话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再过一年，战争全面爆发，联邦会进行强制征兵，你……会死在战场上。”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因此捡回了一条命？”鸢不禁开始阴阳怪气，这死变态，又在诅咒他死。 方正沉默着，嘴唇微颤，终究是没有吐出一个字，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周围都散发着诡异的低气压。 许久，久到鸢已经开始脚趾乱抠，方正才幽幽叹道：“你说你向来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怎么偏偏那时候钻牛角尖，死活不肯退一步呢？” “你知不知道，你走以后，我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颜色。”当然，这句话是方正在夸大其词，他和鸢一直都是朋友关系，从未跨越过雷池半步。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这么些年，他早已经习惯宋鸢在他身旁，当她离开后他才发觉，自己的心里仿佛缺了一块。 得不到的永远在sao动，也许正是因为他们从未捅破过那层窗户纸，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念念不忘。 “可你也明白，我们是不可能的。”鸢无奈摊手，他实在说不出什么生硬拒绝的话，方正这模样，好像真死了老婆一样，他可不敢惹。 “怎么不可能！”方正开始怪叫：“你明明可以变性！” 摆出一副抗拒的表情，鸢拒绝的果断：“我比你更了解这个世界，这个样子就好。” “那我变性总可以吧？”玩女号？吸溜～刺激。 “咳咳！”突然从门口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方正的自我YY，方源提着餐盒一脸尴尬的走了进来，同时在心中吐槽，怎么每次都让他听到不该听的话？ 本以为这个话题会随着自己的到来而结束，方源若无其事地放下餐盒，道：“先吃点东西吧。” 谁知方正却完全不把方源当外人，自顾自继续说着：“小鸢鸢，你说，是不是我变性你就会接受我！” 鸢：你特码的别sao了行不行！ 翻了个白眼，鸢撇过脑袋，眼不见心不烦。 方正登时眼睛一瞪，往地上一躺，开始满地打滚：“我不依我不依，小鸢鸢你不爱我了，我要去做变性手术，我要当女人，我要小鸢鸢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哥，你说，相比较弟弟，你喜欢meimei对不对！”因为腿伤没好，方正也不敢闹得太厉害，见鸢不理他，他转而去抱住了方源的大腿，开始哭诉：“他对我始乱终弃，我好伤心，我好痛苦，我要借酒消愁，我还要撸串儿。” 方源：神经病！ 接收到方源看傻子一般的眼神，方正一下扑到鸢的病床前，叫的更大声了：“小鸢鸢，我要吃烤串，吃烤串！吃烤串！吃烤串……” 鸢实在受不了方正这个智障玩意儿向自己撒娇，果断掀开被子下地，打算出去清净清净。 方正趁机抱住了鸢的大腿，泪光莹莹的抬头望着他：“小鸢鸢，你怎么能抛下我？吸溜～”吸了吸口水，方正抱得更紧了。 “撒手！”鸢的一张脸黑如锅底。 “除非你答应我！”方正一点也没觉得自己丢人，抚摸着鸢的大腿，含情脉脉道：“你的腿毛好长啊。” “妈的智障！你想变啥就变啥去，不要在这恶心我，滚！”鸢有点生气，这家伙还真是死不要脸。 “不，我是说撸串儿的事。”方正抬头：“要不，火锅也可以，我要特辣，能把我辣哭那种。” “滚啊！”鸢抬脚试图把人甩开。 “你连这么点要求都不肯答应我，你还说爱我？你这个负心汉，渣男！”方正‘呸’了一声，依旧没有松手。 “神经病，我要去上厕所，你给我撒手！”鸢拖着方正，已经移动到了门前：“你不怕被人看笑话，我还嫌丢人呢，赶紧给我松手！” “除非你答应我！”方正眉头微皱，被鸢拖了一路，他受伤的腿有点儿疼。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是猪吗你！”鸢开始破口大骂以发泄这段时间心中的不满：“还烤串，还火锅，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串成一串烤成烤串呢？” “哥哥，饿饿，饭饭。”方正一脸祈求地望着鸢。 “……”鸢惊恐低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东西，整张脸都开始扭曲。 “giegie～”方正一想到烤串火锅就开始流口水，不禁叫的更嗲了。 “你想吃屎都没人拦着你，总而言之，先松手。”鸢可算是怕了方正这社交恐怖分子。 “你给我做烤串我就松手。”方正觉得有必要振一振自己的‘雄风’，让鸢明白，不给他做吃的，他就会让他死——直接社死。 “没材料，也没工具。”鸢扶额，试图用这种方法打消方正吃烤串的念头。 “我去准备！”方正‘噌’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去拿他的拐杖。 不等鸢再开口找些什么借口，方正已然兴致高昂的离开了房间。 “造孽啊！”鸢气得跳脚，连吃了三碗米饭才消气，同时开始说叨方源的不是：“他刚刚那个死样子，你为什么不帮忙？” 莫名被怼的方源：？ “他是你弟弟，你要对他的行为负责，我给你元石就是让你看好他，懂不懂？”拿方正没办法，鸢只能揪着与他长的一模一样的方源开怼来发泄心中郁闷。 “抱歉，我不知道。”方源垂眸，果断道歉，他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古月鸢这是拿捏不了方正，在这儿迁怒于他呢。 鸢登时被噎了一下，小声道：“那龟孙子能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不好意思，莫名其妙对你发火。”鸢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在方源看来，他和方正是认识了许多年的朋友，他们之间的事，他不插手才是对的。“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我有点累，麻烦你给我送饭了。” “没事，不麻烦。”方源扯了扯嘴角，看方正刚刚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个走不动路的‘重伤号’，唉，妥妥被骗了，真是人心不古啊。 “你也看到了，他这里多少有点问题。”鸢指了指自己的太阳xue，满脸的郁闷之色：“虽然你也不见得比他年纪大，但好歹算是他哥哥，所以往后有些事，得要你多担待。” 方源点头，没有拒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接受了古月鸢给他的元石，那帮他这么点小事是他应该做的，况且现在的方正，正需要他观察观察。 方源又不是三两岁的毛孩子，怎么会相信那个性格诡异的人是方正，更多可能是被个奇怪的人给‘穿了’才是。 一开始，方源生气过，也纠结过，方正是他亲弟弟，他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莫名其妙换了个人，要他如何接受。 不过这几天观察下来，方源发现这个‘方正’还算不赖，至少看他的眼神中没有嫉妒和愤恨。 也许尝试着接受看看也无妨。 “我的事，刑堂方面是怎么处理的？”鸢当然知道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人不对，尤其对方还属于长辈，但有什么办法，人设还是要立的。 智能AI是个烂好人性格，说好听点是个温柔有爱心的人，说难听点，那不就是个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大傻逼嘛。 鸢的性格和智能AI相差十万八千里，他最怕麻烦了，想到以后会被人求上门‘免费治疗’，鸢就脑壳疼得厉害。 索性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好好换一换人物性格，能抵挡不少麻烦事。 方源努了努嘴：“就这么处理，简而言之就是，你被禁足了。” 鸢也没过多意外，他早发觉这儿并非是药堂，而是刑堂了。 “我娘呢？”鸢点开自己的任务栏看了几眼，确定药萍没嗝屁才松了口气。 “药萍婶还在药堂，她的伤势不便移动，家老大人已经托药暄前辈照顾了，你不必担心。”方源赶忙安慰。 然让他觉得意外的是，鸢似乎并不是很伤心的样子，只是随便‘哦’了声便没了下文。 “我觉得你变了许多。”方源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古月鸢其人，方源接触不多，但不论听族内传言还是简单接触得来的信息，都足以证明他是个有些‘傻乎乎’的人。 “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鸢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方源却是不信，沉吟片刻才突然说道：“其实你只比方正早穿来没几天吧？” 一切是从哪儿开始转变的呢，对，就是从他杀死古月药樱那一天。 “你这么说话很容易被揍的知道不？”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种事压根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胎穿，爱咋咋吧。 “药萍婶是个好人。”方源了然，没有否认即代表承认，那就怪不得了，因为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可以心无波澜，先前那般，恐怕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姿态吧。 “好人不长命。”鸢感慨了句：“安心吧，我会救她的。” “谢谢。”方源不知道自己以什么立场道谢，明明他不过是个外人。 鸢顿时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你和我道什么谢，本来就是方正惹出的事，我给他擦屁股是应该的，遑论药萍是我娘，我不讨厌她。” 方源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鸢。 “我脸上难道有饭粒？”鸢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也许是讨厌我的吧。”方源笑笑：“我这张和他一样的脸，看着很来气对吧？” “你是你，他是他，况且……”鸢轻笑出声：“我和他认识了好多年，他一直都是那个死样子，说真的，我都习惯了，只是偶尔还是会被他气到，刚刚是我不好，突然拿你撒气，你别放在心上。” “虽然现在看起来不讨喜，还有点胡搅蛮缠，蛮横不讲理的样子，但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他是个很好的人。” 队伍里的人脾气各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相处到一块儿，至少鸢和其他队友感情就不大好，韩郜的存在很好的调剂了他们间的关系。 现实里，鸢唯唯诺诺，游戏里，他重拳出击，谁还不是个键盘侠了？ 方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衣襟里拿出一把刀，正是鸢先前购买的赤鞘：“刀，还给你。” “你喜欢就拿着吧，我有两把。”鸢不是个感情迟钝的人，如何发觉不了方源在怕他。 想想也是，他这个杀人凶手，很难不让人不害怕吧。 “谢谢。”抚摸着刀鞘，方源突的浑身一颤，眼中精光爆闪，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开始消失，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这里是？这个人是？ 方源盯着眼前的古月鸢，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的身份，毕竟五百年的记忆太过琐碎繁杂，青茅山，已经是很遥远的一个地方了。 “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鸢皱眉，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把杀人凶器送给他，导致他有些反感了？ “没什么。”方源觉得脑子里有些乱，他觉得自己是不认识古月鸢的，也许是他早已经忘记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需要好好整理整理思绪。 “没什么事我便先告辞了。”方源随手将短刀收起，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刚刚他的动作似乎是要把刀给对方，所以，这柄刀，到底是该给还是该收起？ 抬头看了眼鸢，见他没有其他反应，方源瞬间安下心来。 刚刚走到院门口，方源便碰到了拄着拐杖，还用纱布蒙着一只眼的方正，他小声嘟囔着什么，一瘸一拐的往这儿走，还颇有些滑稽。 “你要走了吗？”方正微笑着和方源打招呼。 “是你啊，我的孪生弟弟。”方源收拾好脑中翻涌的思绪，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表情。 方正：老哥你不对劲！ “干啥？吃错药了？”方正上下打量着方源，定睛一看，哦，已经重生回来了，那没事了。 方源微愣，方正是什么性子他清楚得很，这似乎与他记忆中的出入很大。“你……” “你弄好工具了？”鸢看到地图上出现的蓝点，很快走出来查看情况。 方正顿时尴尬一笑：“他们不让我出去。”被禁足的不止是鸢，还有方正，只不过方正比他强一点，还能出这个院子。 转而望向方源，方正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哥，帮兄弟个忙呗？” 方源眉头紧皱，这方正，果然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