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拉回思绪,蓝依屏退其他宫人,让祖孙二人独处。自己也退了出去。 蓝依知道谢芷宁定是一下马就奔来了太皇太后这,未用晚膳,刚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吩咐珍膳房给郡主准备些吃食。 准备妥当,蓝依识趣的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心里也跟着高兴。 “蓝依姑姑。” 蓝依太过专注没有发现身边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何事?” “老祖宗的药熬好了。” 蓝依接过食案,转身推门而入。 “老祖宗,该喝药了。” 还在嬉笑的太皇太后抬头,“嗯?哀家记得刚才不是……”满脸的疑问。 不等太皇太后说完,蓝依打断她,“老祖宗您记错了,刚才没有喝过,您喝的呀--是汤,不是药。” “不是药吗?”太皇太后碎碎念,仔细回想刚才喝的到底是什么,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呀,皇祖母您记错了,刚才喝的不是药。” 太皇太后这才相信,又被俩人哄着骗着喝了一碗药。 太皇太后咽下最后一口,咂咂嘴,似是想起来什么事,“蓝依啊,宁儿喜欢吃玫瑰酥饼,吩咐珍膳房备些。” “老祖宗,您才吩咐婢子给郡主准备过。” 谢芷宁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是啊,皇祖母,宁儿都吃了好几块儿了呢!” “欧?哀家又忘了,老糊涂了。”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摊了摊手,怅然道。 谢芷宁吧唧吧唧几口,把整个酥饼塞在嘴里,还未咽下,便开口道:“皇祖母,您可不老,就是再拿一盘,宁儿也能吃完。” 看着谢芷宁把两腮塞得鼓鼓的,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太皇太后觉着甚是可爱,大笑道:“你啊,惯会哄皇祖母开心。” “老祖宗,天色不早了,郡主下了马就奔来你这儿,还未用膳,一路劳累,婢子扶您进去休息,也好让郡主去用些膳,明日里再来陪您。” 太皇太后拉着谢芷宁的手,满脸怜爱,“一路舟车劳顿,还未用膳,你怎么也不说,快些去用膳吧!” 谢芷宁调皮一笑,“宁儿一见到皇祖母,累啊,饿啊,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太皇太后松开紧拉着的谢芷宁的白嫩小手,“快去吧,用些吃食,睡个好觉,明日里再来皇祖母这儿。” 太皇太后看向蓝依,“你去安排安排。” 出了屋门,蓝依吩咐几个宫人伺候太皇太后就寝,因谢芷宁没有带宫人,便派蔷儿跟着谢芷宁,另外从身边抽了些人到谢芷宁院里伺候。 待蓝依分配完,谢芷宁才开口:“蓝依姑姑,近来皇祖母身子怎么样?” 蓝依叹了口气,“前些日子,老祖宗病了一场,到现在也没有好透彻,医士们换了几次方子,也还不见好。” 谢芷宁打断“怎么不见人来通传?” 蓝依眼神里尽显忧伤,“是老祖宗怕你们担心,不让说出去。老祖宗还说,谁要是说出去了,就不再喝药。” 顿了顿,“近来老祖宗记性也越来越差,总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转头就忘。” 谢芷宁暗自琢磨,怪不得皇祖母刚才总是问她好几遍。 “有劳蓝依姑姑费心了,这次我一定要劝皇祖母回宫,离得近些,让我们这些孙子孙女多些尽孝的机会。” “蓝依也觉得回宫对老祖宗的病情有利,老祖宗越来越像个老小孩,郡主要多哄着些,蓝依也会尽力劝说。” “多谢蓝依姑姑。”谢芷宁一直都挺佩服蓝依,蓝依小小年纪能把皇祖母身边打理的妥妥当当,身边的人也信服她,威望不比进宫几十年的老嬷嬷差。 谢芷宁带着蔷儿绕过那九曲回廊回了住处——镜月轩,是谢芷宁每次来这清韵苑的住处。在清韵苑的最南边,独立成院,是这一众庭院中花草最多的,背靠一座假山。 接下来的几日谢芷宁多是陪在太皇太后身边,听书,散步,解闷。时间像是按了暂停键,日子很是惬意。 而另一边的朝堂之上则是风起云涌,宽敞的大殿之上,屹立着的红木巨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为这庄严大殿增添了几分贵气,殿正中的是一群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大臣,正激烈的讨论关于谢芷宁私自出宫并殴打蔡戈一事。 今日上朝,本是嘉奖祁晟击退鞑喇族人打了胜仗,成功守住了边关要塞邓州。鞑喇族这几年日益壮大,频频挑衅生事。鞑喇人生性勇猛,擅长打仗,先帝在时尚且能与之一搏,如今大景皇帝稚嫩,孤儿寡母,朝中一帮人只知道耍嘴皮子威风,接连战败,城池也是一所接一所的丢失。且大景这几年来灾害不断,百姓疾苦,国库空虚,更是无力打仗。 此次祁晟战胜可谓是终于扬眉吐气了,怎的就画风突变,变成讨伐康宁郡主有失皇家体统,随意殴打功臣之后。 看着下面群臣议论纷纷,金漆雕龙宝座之上的谢煜却入座针毡,不知该不该开口,也怕说错了话,惹得宝座之后真正掌权人太后不悦。 在这雕龙宝座之后,设有一金丝纱帘,在外面隐隐约约可见这纱帘之后端坐一人,浑身透露着威严之仪。 太后几天前便收到弹劾谢芷宁的奏章,压了几天,想着过几日此事定会淡下去,不曾想还是有人揪着此事不放。 太后紧蹙眉头,这清一色的全是指责谢芷宁的,真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竟没有一个为谢芷宁说话的,众人皆知她最是宠溺谢芷宁,纵使她想包庇,这会儿也不好开口。
谢煜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几声“咳咳”,他知道这是太后让他开口替谢芷宁找补,可他此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定谢芷宁的罪,太后那过不去,替谢芷宁说话,群臣 也不好糊弄呀。 正当他顶着满头大汗准备开口时,只见祁晟站了出来,“陛下,太后,臣认为郡主郡主打的好,打的对。”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似有不容置疑之意。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一片,此时竟悄然无声。 最先是户部侍郎韩冲跳了出来,女儿韩雪怡被谢芷宁欺负的差点毁了容,在家里哭了几天,他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毫不客气道:“祁将军此话何意呀?”脸上表情扭在一起,满是不屑。不要以为自己立了点小功,就能跟他们这些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臣相抗。 祁晟丝毫不畏惧,“当时在下也在场,蔡世子平白欺负柔弱姑娘,康宁郡主是为那些遭受欺辱的姑娘打抱不平,为上都百姓打抱不平。蔡世子残暴无良,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康宁郡主此次出手是给蔡世子一个教训,警告。” 顿了顿,再次开口,“若蔡世子可以仗着自己是功臣之后,可以随意欺辱践踏他人。当初靖王殿下上阵杀敌,立下赫赫战功,那么康宁郡主是不是也能仗父功绩教训蔡世子。是不是这天下人人皆可仰仗祖上功绩为非作歹?” 听了这话,气的韩冲咬牙跺脚,指着祁晟,“你,你…大殿之上,怎可胡言乱语。” 随后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大喊,“陛下,太后,祁将军这,这完全是胡搅蛮缠呀!陛下,太后。” 此时的谢煜觉得祁晟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呀,又怎会搭理韩冲。 又有人站了出来,“陛下,太后,臣也认为康宁郡主此次教训蔡世子没有错,虽然方式有些欠妥。蔡世子平日里到街上铺子都是硬强,从不付银子,令商贩苦不堪言,但凡有人不服从,便是棍棒殴打,闹出人命也是常有的事,若再不制止,至我大景礼法于何处呀!” 又有几位复议,看着此时风向已经扭转。谢煜才松了口气,换了副严肃脸,清了清嗓子,“蔡老太公,清远候为我大景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蔡世子又是唯一的后代,朕和太后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这才让他不知天高地厚,为所欲为,是朕之过也。传朕口谕,即日起蔡世子禁足蔡府半年,反思己过。” 下面的人皆跪地高呼,“陛下圣明,陛下圣明。”也没有人再提如何处置谢芷宁。 金丝纱帘之后,太后端着茶盏,用茶盖轻轻拨弄着里面的绿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事定之后,饮了一大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