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出凉亭，跟在身后的瘦瘦便忍不住开口，“郡主怎么就这样放过她了，”瘦瘦撅了撅嘴，“这会儿子她肯定又在说您的坏话，刚才我就该下手再重一些，让她三天说不出来话，看她还敢在背后说您的坏话。” 谢芷宁看瘦瘦这般可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你那巴掌还不够狠呀，估计这会儿她的脸已经肿的老高了，估计十天半个月也出不了门了。” 众人听了谢芷宁的话也都笑出了声，一直没有说话的胖胖开口了，“她们呀，就是嫉妒郡主您，才会那样子说。” “她们想说便让她们说去吧，我又不会少块rou，我就喜欢看她们想干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谢芷宁完全没有因为刚才听到的那些有丝毫不开心。 因为呀，她早就听习惯了。 谢芷宁似是想到什么，“常嬷嬷，你刚才说太后那怎么了？” 常嬷嬷恭敬道：“回郡主，刚才太后午睡醒了之后，徐姑姑给太后梳头的时候不小心扯下了几根太后的头发，太后将徐姑姑打发去了掖庭，对下面人梳的发饰都不满意，李嬷嬷说郡主最知太后意了，请郡主去看看。” “李嬷嬷真是找对人了，别的不敢说，但是在这方面咱家郡主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瘦瘦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不自觉的捂嘴偷笑了笑。 谢芷宁转过身指着她们开玩笑说：“好呀，你们竟敢嘲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着便要去捏她们的脸。 胖胖和瘦瘦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笑着求饶：“错了，错了，我们知错了。” 旁边的常嬷嬷看着三个年轻人打闹甚是欣慰，三个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似的。 穿过华清池很快便到了太后居住的雍华殿。 见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前面几个还在发抖，谢芷宁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任务艰巨呀！ 李嬷嬷见谢芷宁进来了，脸上闪过几丝欣喜，走到太后身边伏着身子轻声说：“太后，郡主来了。” 太后一听是谢芷宁来了，顿时怒气削减了些，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转过身笑意盈盈道：“宁儿来了。” “是谁惹您生气了，宁儿替你教训她。”谢芷宁朝太后走去。 “还不是她们，连梳个头都梳不好。”说着还撇了跪在地上的一众宫人。 “婢子该死”，“婢子该死”跪在地上的宫人又是一阵求饶。 谢芷宁拿起一把犀角碧玉梳，“让宁儿试试，保准您满意。” 太后没有再说话，转身对着铜镜，算是同意了。 谢芷宁撩起一撮，顺滑有光泽，可见平时保养的很好，从发根到发尾，极其顺畅。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太后叹了口气，“哀家真是老了，都有白头发了。” “哪有，您哪里老了，不就是长了几根白头发嘛，我前几天新研究出来一款染发膏，敷在头发上，既能让头发再变黑，又能养发。回头我便差人给您送来。” “哦？真的能让头发变黑。”太后一脸惊讶。 “当然是真的了，宁儿什么时候骗过您。” 谢芷宁嘴上说着，手里却没有丝毫懈怠。柔顺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填珠荷花青玉步摇。 “太后，您看看怎么样？”谢芷宁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看着铜镜中的好似侧拧的形式，又配上一支简单而不失典雅的步摇，恰到好处，其髻如随云卷动。 见太后有些惊讶，谢芷宁又开口：“我再帮您挑身儿衣服。” 谢芷宁特意挑了一件颜色亮些的茜红齐胸软罗绡纱宫装。太后见这款式和颜色一开始很是抗拒，奈何拗不过谢芷宁，待李嬷嬷伺候太后穿上衣服，谢芷宁便开口夸赞：“您穿上这身衣服就像是宁儿的jiejie。” 太后宠溺道：“你个丫头，没大没小的。” 谢芷宁吩咐宫人将紫檀龙凤五屏峰大铜镜抬来。 站在铜镜前，太后左右侧了侧身子，看了看后面，心中甚是欢喜，自己多久没穿过如此鲜艳衣裳了。 但碍于身份，不得不道：“宁儿啊，哀家这个年纪，哪能这样穿，还有这头发，不合身份。哀家若打扮成这样出去，岂不是该让人说闲话了。可不能穿成这样出去。” 谢芷宁看得出太后也甚是喜欢这身打扮，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您穿上这么好看，谁会说您的嫌话，羡慕都来不及呢！再者说了，谁敢说您的闲话。” 站在一旁的李嬷嬷也忍不住夸赞：“是啊，太后，郡主说的对，太后穿上这身衣服让婢子想起来以前太后未出嫁时，可是和现在无二般变化。” “你个老东西，竟捡些个哀家爱听的说。” 谢芷宁继续劝说：“您若是不信李嬷嬷，那让她们说。”谢芷宁转过身对着跪在地上的宫人说：“你们说，太后今天漂亮吗？” 大家异口同声道：“好看，好看。” 太后很是满意她们的回答，“起来吧！” 众人道：“谢太后。” 一个小宫女轻声小步的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子，“禀太后，各府小姐来向您请安来了。” “先让她们候着。” 待宫女退出去后，太后拉着谢芷宁的手，“宁儿啊，哀家还是觉得不妥，还是……” 不等她说完，谢芷宁便知道她要说什么，出口阻止：“太后，您就相信宁儿吧，您穿这身绝对好看。走，让她们也都瞧瞧。”谢芷宁顺势拉着太后往外殿走。 “太后驾到。” 本来还在谈笑的小姐们瞬间止住了，起了身。伴随着众人的“参见太后”，谢芷宁扶着太后坐在了上首。 太后手一挥，“都起来吧！” 从太后出来众人便是一愣，太后今日怎是这般打扮，不过倒是真的好看，显得年轻了二十岁。虽是疑惑，可也不敢表流出来，只得乖乖坐下。 敢第一个说出来的也就只有亲侄女了，只听唐雅萱在一片寂静之后先开了口：“姑母，今日这身打扮真是好看，刚才您出来萱儿都不敢认了。”这话一出口，便有几个跟着附议，都希望太后能记住自己。 “哈哈哈，萱儿这小嘴儿真甜。今日哀家叫你们来赏花，是想着热闹热闹，不能像平日里穿的那样子庄重，今儿个你们也不要拘束，尽情的玩。” 不见韩雪怡人影，估计是脸肿的太高，回家哭去了。 一番闲聊之后太后便带着众人去外面赏花去了。 湖水已经变成深绿色了，湖面上的浮萍像大钱一样，东一片西一片地漂浮着，新生出来的荷叶在朝阳下舒展开了手掌，过冬的鱼经过春天的恢复，已非常活跃，正是欢快嬉逐的季节。 那些个世家小姐表面上看起来满腹诗书，高风亮节，谢芷宁也知道这些人中又有多少人瞧不起自己，不过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让她们的溜须拍马更加高大上而已。 就拿现在来说，那个不是争破了头想在太后面前展现自己。大概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们平时不屑与之为伍的不学无术的谢芷宁确是太后身边最得脸的，不过是个孤儿，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扬。明明她们嫉妒的都要发疯了，恨不得把谢芷宁撕碎了，却也不得不装出一副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形象，在谢芷宁没有看到的地方有多少个眼神能把她杀死。 明明是赏花，偏偏被她们弄成了赏诗，谢芷宁觉得实在是没有意思，毕竟她也听不懂。 坐在凉亭的椅子上，时不时还有阵阵小风吹来，让本就有些睡意的谢芷宁身子更加酥软，眼皮一直在打架。 其她人在谈笑风生，唯独她在打瞌睡，看起来甚是搞笑。 好巧不巧，谢芷宁刚打了个哈欠，就被太后看到了，两人目光刚好对上。谢芷宁马上闭上了嘴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哀家也乏了。” 见太后要起身，李嬷嬷忙不迭上前搀扶。待太后走后，谢芷宁起身伸了个懒腰。 旁边的常嬷嬷开口道：“郡主，婢子见您累了，是否回昭阳殿？” 谢芷宁放下胳膊，“刚才我已经休息好了，接下来咱们还有事要做。走吧！” 谢芷宁说完已经迈开了大步朝外面走，三人连忙小碎步跟上。 见谢芷宁走远，里面的人终于按耐不住了，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这谢芷宁真是没有一点儿郡主的风范，竟当着众人的面做伸懒腰这种不雅观的姿势。” “这算什么，刚才我还看见她在打瞌睡呢！” “这也正常，毕竟我们说的她也听不懂。” 众人听了这句后，很是认同，纷纷拿帕子捂着嘴笑了笑，在她们看来就算要嘲笑别人也要姿态优雅。 唐雅萱虽然平时和谢芷宁不对付，听着她们对谢芷宁的嘲笑，竟有这么多人讨厌谢芷宁，心里有种优越感，但也觉得实在是有些过分。“好了，好了，别说了，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散了吧！” 这位准皇后都发话了，大家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惹了唐雅萱不高兴，三五成群的散了。 与谢婉晴一道走的是她母妃郭太妃娘家的表妹郭蓉，郭太妃性子软弱，生的又是女儿，娘家官位不高，这些年不争不抢倒也过的过去。 可这郭蓉生的却和她姑姑郭太妃恰恰相反，“唐雅萱和谢芷宁是一样的，平时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明明表姐才是真正的公主，可那些人争着巴结她们俩，我真是替表姐感到生气。” 这句话戳到了谢婉晴的痛处，是啊，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地位比她们都高，为什么不管在哪，谢芷宁和唐雅萱都是焦点。 谢婉晴越想越难受越嫉妒，在这个宫里，她没有太后的宠爱，母妃又软弱，是护不住她的，她从不敢在外人面前表露半点自己的心思，生怕被别人看穿，唯一能做的只有忍耐，总有一天她一定要将她们都踩在脚下。 她强忍自己心中的怒火，敛了敛声色开口道：“表妹还是要慎言，这是在宫里，小心隔墙有耳，表妹还是要注意点的。她们两个只是任性了些，我也算是她们的jiejie，自然是要让着她们的。” 郭蓉也意识到这是在宫里，不是在自己家，出门前爹爹也嘱咐不要乱说话，不然连姑姑也护不住她。还有她看到一向温润如玉的表姐刚刚有一刹那露出了凶恶的眼神，看来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表姐，明明内心奔腾似海，表面上却装的云淡风轻，真怀疑这么能装的表姐真的是自己那个软弱的姑姑生出来的吗？顿时竟觉得有些有趣。 “表姐教训的是，蓉儿知错了。” 谢婉晴也不想再说这事，顺势一转，“知道就好，昨天母妃还念叨起你甚是想念，天色还早，不如跟我去怡和殿坐坐吧！” “进了宫去看望姑姑那是自然的，蓉儿也想念姑姑了。” 一路上二人聊了些小时候的趣事，谁也没有在提起刚才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