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我就要做个复古流氓

    “怎么办？怎么办？”老庄出租房里，罗耀祖小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团团转圈，小额贷到期，但哪里去找十万还上呢。

    扭头看周小帅在沙发上闭目不语，罗耀祖快步向前，提出茶几下的一瓶二锅头，刷刷拧开了递给周小帅道：“快！再试试把那孙子召出来！”

    周小帅一巴掌扇开那瓶酒，转过脸来，上面都是恐惧、愤怒以及绝望，他叫道：“找白灵灵出来有什么用？几天之内怎么变出几十万来还钱？抢银行吗？”

    罗耀祖愣了片刻，然后他自己仰头喝了那瓶酒，扔了空瓶，蹲在地上抱着头叫道：“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看罗汉大哥怎么说吧，反正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周小帅说着说着哽咽了：“说不定还会找到咱们老家去，让卖房子啥的……”

    “啥！我老爹老妈还不杀了我？到现在我还骗他们股票赚了五万，突然间房子没了这叫什么事？”罗耀祖大吼一声，瞪着血红的双眼站了起来，双手握拳在屋里绕着沙发转了整整三圈。

    周小帅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家房子还值不了二十万呢，希望张返常能给罗汉说说，打工还债，大不了顿顿萝卜米饭……呜呜呜……”

    罗耀祖想了又想，突然绕过沙发过来，一把拽住周小帅，急急道：“咱们跑吧！”

    “跑？你什么意思？”周小帅愣了。

    罗耀祖急急说道：“反正咱们身份证是学校办的，根本没有家地址，料想他们也查不到；而且都是无抵押贷款，什么也没给他们留下！我们赶紧离开东海市！去……去……去帝京市！我有同学在研究院上班，和我关系还不错，我们去哪里打工谋生不就得了！”

    “什么？你说咱们欠钱跑路？”周小帅傻眼了，没想到这小胖子还有这么一招。

    “对啊！去另外一个大城市，一切从头来过！”罗耀祖咬牙切齿说道。

    “那岂不是成了逃犯了？”周小帅大惊失色。

    罗耀祖急急挥手表示否定：“根本就不是逃犯，而且也不是不想还钱，就是不想连累家里！我看罗汉那人太可怕了，留在这里家里肯定要被牵连！

    咱们去帝京市打工赚钱不就得了？

    那里工资更高，你我一人五千就是一万，两年多就赚够了；

    再说咱们才欠了那点钱，人家都不一定追踪咱们！”

    周小帅想了良久，说道：“这样还是不太好。毕竟咱们是欠钱，怎么能这样跑掉呢？”

    罗耀祖一跺脚，从手机里调出一个新闻来给周小帅看：《黑赌场绑架欠债赌徒卖器官》！

    “就算还钱，起码离他们远点好商量啊！”罗耀祖叫道。

    周小帅最后昏头昏脑的同意了，罗耀祖怕周小帅反悔，强迫着周小帅定车票，其实是他一个人逃亡非常怕，想找个伴儿。

    两人用手机订了当晚去帝京的火车，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晚上十一点两人提着旅行箱从住所出来了。

    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周小帅朝路上的车辆挥舞着手臂，说道：“希望能叫到出租车……”

    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停在二人面前，车门哗的拉开，两个大汉跳到了二人面前。

    “你们？”周小帅两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被塞进了车里。

    “大哥，你们是？”漆黑的车厢里，罗耀祖大声问着。

    但一条有力的胳膊从背后伸过来，一把夺走了他的手机；接着是周小帅的手机。

    坐在后排的罗汉翘着二郎腿翻看着二人的短信，笑道：

    “你们两个也不是书呆子嘛！竟然还知道欠钱跑路这招呢！差点让你们溜了！”

    周小帅和罗耀祖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脑门上亮晶晶的，全是冷汗，好一会，罗耀祖陪笑道：“没有啊，罗总，我们晚上是要去散散步……”

    话音未落，罗汉巴掌就抽上了罗耀祖后脑勺：“拉着衣服行李去散步？散步还特么换衣服啊？！定着火车票去散步？散步散到帝京去？你当我是傻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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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开得飞快，但是也用了一个小时，才到了地方。

    罗汉和他的手下把两个战战兢兢的家伙拉出来，定睛一看：连公路都没有了，大家站在一条土路上，四周漆黑无灯光，杂草丛生，蚊虫飞舞，远处波涛声阵阵传来。

    这都被拉到海边了啊，而且没有人影的偏僻海滩。

    半个小时后。

    在海滩上，罗汉先伸手指了指左边，那是一个铁皮油桶外加三袋水泥；又伸手指了指右边，那是脚边一个两米深的洞，然后他把头转向前面，如同主持人那般问道：“那么，请听题：你想变成一只海里的石龟，为美丽的珊瑚礁提供基石呢；还是想变成一个盆栽，来年春天结出好多个你来？”

    对面的两个年轻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望望罗汉和他的手下们，好一会，周小帅从裤兜里摸出一瓶小二锅头来，仰头灌了一口，对着星空大吼道：“二孙子，给老子滚出来…..”

    还没吼完，就被罗汉一个手下一巴掌把二锅头拍飞了，嘴里骂道：“就你这鸟样，还学文天祥英勇就义吗？”

    那边罗耀祖突然站起身来，对罗汉伸出一根手指晃动着，做了个NO的姿势，他说道：“不对！不对！罗总，您这讨债业务程序不对啊？”

    “哈？我从十七岁就讨债了！竟然还有小孩说我起家业务不熟练？”罗汉鼻子都气歪了，墨镜都跟着歪了。

    罗耀祖知道现在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指定时间内回答不了问题，那可不仅仅是选手淘汰进盆栽坑的待遇，估计先会挨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更胖之后才给扔进去，所以他语速极快的说了自己的理由。

    “罗总，我上网查过了，讨债第一步先得收走我们的值钱东西吧？”小胖叫道。

    罗汉冷笑：“查过了，你们没有值钱东西。最值钱的就是你那机箱，至于你那个机箱，二手货也值不了几个钱。”

    “罗总，假如债务人没钱，您难道不派几个手下去债务人上班的地方，不打不闹就天天呆着恶心对方吗？”小胖又叫道。

    罗汉和手下愣了片刻，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罗汉也伸出手指学着罗耀祖的姿势来回的摆动，嘴里叫道：

    “小胖子，你外行了吧？那种人我多的是，上次去向赵厂长要债，我雇了三个大妈去，每人发了两斤毛线，就在他办公室坐着，一条毛裤还没打完，赵厂长就乖乖的付账了……”

    “罗总，那你的打毛裤大妈呢？张返常店里还没见过呢啊！”小胖高叫起来。

    罗汉脸上变青了，胸口一起一伏，好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好一会，他才指着罗耀祖鼻子骂了起来：

    “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丫就是一员工！一个月一百块工资！张返常不欠我钱！我去他店里打毛衣至于的吗？”

    周小帅这时候插嘴了：“罗汉哥，我们可以把工资打给你啊……不是说只要先交利息，就可以拖欠吗？”

    罗汉不屑的一挥手：“你们工资太少，我等不及了！”

    罗耀祖喊道：“那为啥不去我们家乡，找家里人要钱要房子？”

    罗汉一愣，继续挥手：“你们俩都外地人，离得太远，去你们当地讨债，还得外包给当地的讨债公司，人家要抽好几成收益的，消耗太高，不值当的！”

    “不是还有器官的吗？”周小帅脱口而出这句话，立刻就捂住腰后退了，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自己太老实了，哪里有教对方对付自己招的？

    不过罗汉听了之后，脸色竟然发白了，他连连解释道：“你误会了！上次在公司就给你介绍我们是合法组织了！不做这种生意，那都是没有地盘的亡命之徒才做这个！”

    接着突然发觉自己语气太掉价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切，老子就是看不上你们的器官，怎么地了？给老子做羊腰子烧烤，都嫌塞牙！”

    罗耀祖有点恼了，伸手道：“我之所以要跑，是不想扯上家里…….现在也没法了…….给我手机，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十万应该是有的……”

    罗汉怔了一会，叫道：“三十万！连姓周的一起还了！”

    罗耀祖惊呆了，叫道：“哎，不对啊！我就借了你十万，凭毛别人的债也要我还？”

    “因为姓周的还不起啊。”罗汉抠着鼻子说道。

    “三十万！我们家要卖房子啊！”罗耀祖叫道。

    罗汉冷笑一声道：“不需要，今天就埋了你们！我就是要杀鸡儆猴，打响我罗汉小额贷的旗号！”

    罗耀祖泪眼婆娑的叫道：“罗总，您不能坏了市场规律啊？您怎么不按教程走啊？哪有欠点钱，立刻就要人命的啊？那都是老掉牙的港片套路啊！现在就算这套路都过时了啊……”

    罗汉瞪大了眼睛，足足愣了半分钟，然后一跺脚，叫道：“呸！老子年轻时候就爱看港片，《古惑仔》就是我的人生导师！欠我的钱，就要你死！我就是不按教程走，我就要做个复古流氓，怎么了？钱有什么用，老子要的是江湖道义，你欠我钱，你睡大嫂，你就得死！”

    闻听这番内心独白，周小帅和罗耀祖对视了良久，满眼都是绝望，罗耀祖默默的摇头，说了句：“真没想到，我竟然是个老港片里跑龙套的，就算死，我也得说，这种片子现在拿不到票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