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找瞎猫的生耗子

    这天中午，张返常睡午觉去了，周小帅一个人守在电脑前，开了四五个网页，完成老板的缺德任务。

    说缺德，当“托儿”缺德不缺德？

    刚接到这任务的时候，周小帅眼前还一亮，因为张返常说：“小周啊，你不是市场营销毕业的高材生吗？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又是电脑高手，我昨天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咱们也要搞网络营销…….”

    “网络营销？4c还是4s？金字塔还是细分矩阵？”尽管知道这些知识都是银样蜡枪头好看不中用的废物，但毕竟混了四年，这些概念很多都是课堂上睡觉时候听来的，按心理学叫潜意识记忆，记得特别牢，此刻都从心里冒了出来，周小帅竟然攥紧了拳头，暗道：“莫非这个被上天扔旮旯里的天才要开始人生的第一步了？”

    没想到张返常后面的说明，登时让这个天才脸绿了——“你，找几个人多的论坛，发帖子！宣扬下我算命的灵验，嗯，别让人看出你是我手下，记住了想法编个故事，多用几个马甲。给你个经验，别一上来就给他们咱家的联系地址，容易被看穿，现在他们太狡猾了，我上次就被看穿了，结果被多管闲事的骂得狗血淋头还被封了，咋也登不上去了。其他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睡醒了来检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绞尽脑汁后，周小帅跑天涯上发了个帖子，名字叫《姐妹们，你们算命吗？》自称是个白领女，经常算命，结果某天某地遇到了某大师，惊为天人——不用怀疑，这大师就是张返常。

    然后又不得不起出几个自己以前用来骂人的专用马甲，有一搭没一搭和楼主一唱一和，外加顶帖子。

    一会男一会女一会精英一会宅男，“妈的，这样下去，我非精神分裂不可！”周小帅厌恶的写下一段loli撒娇的话，恶心的自己都要吐了，点了发送后他如释重负的关了这网页，查看各种考研信息去了。

    “唉，我本善良，再怎么倒霉也不能在这里靠骗人赚钱啊。我的前途在哪里？过两天准备考研吧，考什么专业好呢？反正不考管理和市场营销了，但我他妈的在学校里啥也没学到啊，除了考这两门还能考啥？”周小帅伤心的想，不过因为老板本人的水平问题，他这个帮凶为虎作伥得逞的次数几乎没有，这老板和店员的无能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就在这时，店外一阵停车的声音，一辆别克停在了周灵咨询对面的街上，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下了车，叉着腰四处打量起这封建迷信一条街了。

    周小帅的小桌子就在店门口，视线越过柜台，几米外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稍微有些经验的他觉的这人可能是要算命的，这个人又恰好在他们店门口下车，要是张返常坐在店里，肯定要周小帅出门拉客了，但他现在不是在午睡嘛，周小帅自然懒得动。

    不过三秒钟，左边隔壁李居士、右边隔壁齐大仙手下的仙姑、护法就呼啸而出，齐齐围住这豪客，还没说几句，其他各路的护甲神丁通灵童子们也电闪雷鸣般的突袭了过来。

    那客人听着，顺着各路的手指，眼光打量各处，而周小帅却稳坐钓鱼台：“我家这店又小又破不起眼，拉客的（他自己）也不比人家积极，找谁也找不到我家啊。”

    果然，那年轻人跟着某人手下的通灵童子向西走了，周小帅无所谓的扭头继续玩电脑，电脑一声鸣叫，他知道某部少儿不宜的电影下载完毕了，关闭音箱，斜斜扭转了一下显示器，躲开路人的视线，他开始欣赏起来。

    对于这事，他这可不是损公肥私，这也是老板的任务，惊叹于手下的电脑技术，张返常突然问可知某些“稀缺资源”不要钱的下载方法？得到肯定答复后，大喜，遂下达一号指令。

    连*片都看，就这样的，还敢自称道士？周小帅鄙夷的摇了摇头，当然每一部他要过目品评，勉强算沾点假公济私的边吧。

    这部还算可以，但就在看了四分之三时正热血沸腾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男中音：“你这里算命合婚吗？”

    正聚精会神沉浸在“罪恶”快感之中的周小帅吓了一大跳，慌不迭的站起来，差点一头撞在显示器上，但腿却碰到了小桌子，腿没事，桌子摇晃起来，有散架的趋势。

    伸手扶住桌子制止了地震，周小帅边抬起头来，吃了一惊：这不是刚才开车来算命的那年轻人吗？

    “你这算命合婚吗？”那人长的高大白净，但此刻脸上明显的一副不满，说话的调门也越来越高，看来恼火周小帅怠慢了。

    “算算算…..”周小帅赶紧请他坐下，又毕恭毕敬的在饮水机上给他斟了一杯自来水。

    “你算啊？”那青年打量着简陋的小店，一脸的鄙夷。

    “我不会，我家老….我家道长在后面练功。我马上给您叫去，您稍等。”周小帅生生的把“老板”二字咽了回去，换上了工作称呼：“道长”，自然“午睡”也是叫做“练功”的。

    “快去啊。”那人不耐烦的一挥手，端起自来水就喝。

    周小帅急急的打开后门进了张返常居住的房间，背后传来一声：“呆头呆脑的….”

    知道这是这位耀武扬威盛气凌人的客人说自己的，但对于从事服务业的他，只能忍了——勉从虎xue暂栖身呀。

    周小帅凭借一颗善良之心，还是告诉老板来人可能可以多要点，但还没睡醒的张返常吧唧着嘴，摇摇晃晃进来的姿势，还是给人一脸的猥琐印象，

    “这位先生，您是要算命还是合婚？”张返常问道。

    “合婚定吉日。”

    “合婚啊，这个非常复杂，需要极高的周易水平，要知道婚姻大事啊，一个差错就容易给您的婚姻造成不…..”

    “直接点，多少钱吧？”高个年轻人毫无尊敬仙长之心，单刀直入就谈钱。

    谈到钱，张返常立刻醒了，他没有张口就说话，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外面那辆别克，又观察了一下面前年轻人的穿着打扮，然后才笑道：“合婚，我这里都是收两千的，但今天你我有缘，我给你打个95折。”

    坐在门口的周小帅一声冷笑，心道：“2000？95折？就凭你，05折都是亏了！”

    这条街都是高人狮子大开口，老顾客砍价都不是对着腰的，甚至个别高手都不对着脚砍，而是对着脚底板狂砍，很有大话西游里星星帮的风范。

    但让周小帅目瞪口呆的是这客人竟然没砍价，他竟然张口就答应了。

    “两千没问题。你先给我算算命，我看看水平吧。”

    这种豪客连张返常也是一愣，盯着年轻人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打开电脑，输入客人给的生辰八字。

    然后张返常一脸严肃的狂敲键盘，周小帅每到这时候就想笑：那算命软件立刻就给出结果，但张返常为了糊弄人，经常对着一个txt文档狂打若干分钟才装模作样的开始念结果。

    因为这次是大客户，张返常敲了十五分钟才抬起头来说道：“嗯，我现在给你说说我算的结果，你可以看看，要反馈。”

    “嗯，你出身家庭较好，富裕，给你较多的支持……”

    “不对！我家贫！”

    “嗯？家贫，哦。我看错了用神，其实是给你在教育上较多的支持…..”

    “不对！我父母不识字。”

    “啊？你…..”

    “不对！怎么可能？我…..”

    “这个这个，我看看啊，你…….”

    “不对！你完全说反了啊。”

    …………..

    张返常说一条，客人就坚定的否决一条。十七八条断语居然搞出来了十七八个“不对”。

    “全没蒙对，老张今天也真够倒霉的。哈哈！”面对老板出丑出到裸奔，周小帅一点也不难过，反而是腹内大笑，他关了正看的考研网页，因为据他的经验，客人马上就要黑着脸甩袖离开了，需要他送客了。

    “刚才我正在练功吐纳天地之气，仓促被小童打断，心浮气躁气血不顺，影响了我的水平发挥。”张返常倒真是临危不惧，还能侃侃而谈，不是谈，是吹：“这样吧，你再留一个亲近之人的八字，我今夜仔细给你验看推断，明日你来取，包你满意！”

    “你得了吧！”年轻人斩钉截铁一挥手，说道：“我今天走遍了附近所有的算命店铺，但能算到这么不靠谱的，除了你还真没有别人！”

    “还不走？难道恼羞成怒要砸店？”周小帅紧张起来，不过他看那年轻人虽然脾气很大，但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都市白领，不像什么**大哥，这才略微放宽了心。

    “唉，第一，我状态不好，第二，也可能你我没有缘分吧…….”张返常看起来也知道这笔钱骗不到了，开始打起了老掉牙的太极拳。

    没等他说完，年轻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老张倾过身子去。

    “妈呀！骂骂这骗子就得了，不会动手吧？”周小帅吃了一惊，跟着站了起来但转念一想：“打几下也好！他不骗人是因为没骗人的能力，但光有这心也该挨几下教训。”心中做好了打人后做惊慌失措状、要热闹而不凑前、叫喊嘴形有力但用最小的声音发声：“不好了，打人了啊……..”

    但谁没想到年轻人伸出去的不是拳头，而是摊开的手掌，他一把握住了张返常的手，叫道：“太不准了！我找的就是你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