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遥不可及
周末，陆佰受邀来到了北大。 邀请他的是北大招生组。 为了和清华抢学生，他们邀请一批同学提前来北大游览。 所选的学生形形色色，有的成绩极强，有的有着特别长的特长。 他们未必最终能考上清北，但都有着很大的希望，北大招生组把他们全都邀请过来。 当然，未必都会来参加活动。 陆佰来了。 二模首次摸到清北线，想着舒缓心情，也就来了。 而且随着高考逼近，他越发觉得这段旅程指不定什么时刻就结束了，还是来北大看看吧。 将信息给门卫验过后，陆佰终于进入了这座中国最高学府。 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陆佰想可能是还没有考进来的缘故，他在一座老建筑前停下，粗粝老旧的墙体上爬满了爬山虎，灰色的墙，绿色的枝叶还有红色的窗棂，散发着优雅的气息。 拍照之后，陆佰继续往前走，向着最远处那座高大漂亮的高楼，招生组在那里等着他们。 听说来人是乔英子，招生办的老师看了看手上的名单，确认她在重点名单上。 在乔英子名字旁边的备注是该生品学兼优，有丰富的社会实践经验，近期转学育英中学，二模成绩全市第一，结合以往成绩，是高考状元的有力竞争者！ 秦老师对旁边的学生说道：“茂生，你去接待乔英子同学吧。” 叫茂生的人是北大里都有名声的学生，见老师示意，他记起乔英子的资料，看到乔英子的模样又是眼前一亮，于是热情上前。 招生组的其他学生看了看乔英子又看了看资料，都相视一笑，这样的女孩在北大都是稀有物种，赵茂生这般热情也不足为怪。 “乔英子同学，跟我这边来参观。” “同学，你有心仪的专业吗？” “天文。” “那这边来。” “说起来，我校的天文学可比隔壁强多了，我认识的同学就在今年年初，参加亚太天文学会议......” 乔英子边看边听，时不时的回应两句，很有礼貌。 走完天文学相关内容，学长想带着乔英子继续看别的，乔英子拒绝了。 于是学长把乔英子带回来。 “师妹，咱们加个微信，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学长说着，打开手机微信。 乔英子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学长，不用麻烦了。” “嗨，没事，你扫我吧。” “不用了，谢谢学长。” 学长这下明白，乔英子是不想加他。 乔英子找个位置坐下，再过一段时间，所有的学生会一起听招生组老师的宣讲。 赵茂生坐回去，同学问他：“加上微信了吗？” 赵茂生摇摇头：“没有。” 旁边人笑他：“这不太尴尬了学长~~~” 赵茂生反击道：“曾剑，要不说你没谈过恋爱，被拒绝微信就是尴尬？怕什么？等着她入学之后，再联系她就是了。” 曾剑说道：“要是她去了隔壁，我看你再去找她！” 赵茂生笑道：“你又错了，她喜欢天文，能不来北大？全国天文比北大强的也就是南大了，她这个分还舍得选南大？” 曾剑被狠狠羞辱一番，只能说道：“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 赵茂生笑道：“学着点，找女朋友也得动脑子，你说，我都没法让她加微信，这不反而说明她家教很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曾剑努了努嘴，想说但没话说了，被干碎了。 “真下头啊，赵茂生。”旁边的一个女生吐槽道。 忽然，秦老师站了起来，向一个男生迎了过去。 招生组的学生们看过去，受邀而来的学生们也看过去。 谁惊动了招生组组长？ “陆佰。”赵茂生第一个认出了他。 听到这个名字，曾剑马上说道：“哟，我说呢，传奇啊。” 陆佰的备注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忘不了的。 毕竟，状元年年有，这不稀奇。 曾江的宿舍里就躺着俩，一个爱玩原神，一个爱刷贴吧。 但陆佰这种一年时间，从大专分段杀上来的，就是多少年难遇的奇珍了。 他选北大，可比多几个状元选北大，更长脸。 京城招生组的组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业绩。 陆佰被领着转了一圈后，回来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乔英子，正和旁边他不认识的男生对话。 他奇怪乔英子为什么会来这里，她的理想大学是南大不是北大。 陆佰坐下后，乔英子旁边的男生也过来跟他说话。 陆佰才知道，这是北大招生组的学长，田登举，自称为挣学分参加的招生组，但他背地里还有另一层身份，就是清华招生组学姐的男朋友兼走狗，所以告诉他，这场宣讲结束后清华还有一场，他可以去那里看看，至少，午餐比这强得多。 校园逛了，宣讲没什么意义，陆佰不是像周围的高中生，个个怀揣着对未来大学生活的向往爱听老师画饼。 所以不如再去清华逛一逛。 田登举目瞪口呆看着陆佰动身离开，觉得自己是不是闯了大祸，只是推荐一下，你现在就走？秦老师知道了我不得倒扣学分？ 他的舍友骂道：“我以为你俘获了清华的女人，给我们争光，没想到你是他妈被俘虏的，真他妈丢人！” ...... 清华的学姐从男友那里得知了消息，眉飞色舞地告诉清华招生办的老师，老师大加赞赏：“晓雨，做得好！给我们涨威风！” 陆佰同样是他们的重点目标，被婉拒之后，他们还感慨了北大秦老师的狗运，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又来了。 但是随后来的人不只陆佰一个，还有一个女孩。 能被北大邀请的人，清华自然也有资料，顺着她的名字寻找，结果发现，竟然也非等闲之辈，竟然是状元的有力竞争者！ 学姐嘴角一翘：“双喜临门。” 学姐领着他们去重点地方逛了逛，边逛边讲解，但随后的宣讲会却是同样都不听了。 看着两人干脆利落的并肩离去，学姐忽然想起了刚刚二人默契的语言和动作。 她的眼睛一下瞪大了：“难道......” 学姐首先向老师汇报，说自己也无可奈何。 老师无法责怪她，反倒是觉得有趣：“一个是状元竞争者，一个是奇迹的，这两个之前还在一个学校，啧啧啧，情侣吗？” 周围招生组的，从电脑上翻出两人的资料，对着比较，都是连连感叹。 学姐将猜想发给了男友田登举。 田登举遂把猜想跟周围的人分享。 曾剑大吃一瓜：“什么？！乔英子和陆佰两人很暧昧？可能是情侣？” 另一个女生浮想联翩：“这么看，陆佰崛起的过程中，是和乔英子产生交集了吧？他们之间是发生什么样的故事？肯定很好嗑！” 曾剑回过神来，却笑赵茂生：“原来人家不加你微信，是因为有男友了啊，哈哈哈，你还在那一个劲儿的分析呢！” 赵茂生说道：“这有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嫉妒，乔英子一看便是家境与自身都极佳的女孩，他以为发现宝藏了，没想到却早对别人倾心了。 ...... 走出来，乔英子陆佰两人会心一笑，他们都不愿意听什么宣讲会，但逛校园是很有意思的。 但是随后，两人都沉默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乔英子突然转学了，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对。 “去未名湖看看吧。”乔英子说道。 “未名湖是冰心起得名字，因为她认为这个湖没有个合适的名字，就像一首未名的诗，她还写了首歌叫《未名湖是个海洋》，那边是临湖轩，以前是和珅的别墅，后来......” 陆佰说道：“你知道这么多！” 乔英子奇怪道：“你立志考入北大，难道不主动了解北大的轶事吗？” 她看来，对北大拥有这样强大执念的人，应该对这些东西如数家珍才对。 陆佰笑了笑，手中的石子扔进湖里。 “我对北大没有什么情结。” “啊？” “我......”他望着泛起涟漪的湖面，诚恳说道：“确切的说，我只对考上北大有执念。” 乔英子说道：“这两个不一样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陆佰不知道怎么说，胸中对于平庸的不甘和愤怒，似乎语言怎么说都太苍白了。 乔英子不逼问他，转了话，说起自己：“我逐渐觉得，你说的是对的，我没有这么高尚，去南大，不只因为梦想，也为了逃避我妈。” 陆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转学之后，我越来越排斥她，每天起床，我都不想看到她，听到她说话的语气我都会起鸡皮疙瘩。”说着，乔英子双手捂住了脸。 “我知道这不对，她为我付出了全部。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反感和难受，只想着早一天离开她。” 陆佰叹了口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孩子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新校，似乎快要被逼疯了。 他拍了拍乔英子的肩膀：“等上了大学，离开她一段时间，可能就会好起来，距离产生美嘛。” 乔英子说道：“她真的会让我去南大吗？我妈真的会让我离开她吗？我真的不知道。” 坐在湖边的两人默默望向渐渐平静的湖面，仿佛要从湖面的倒影里看到未来的答案。 乔英子忽然又说道：“假如，她真的反悔，也无所谓，去北大也好。” 她边想边说：“陶子喜欢清华，距离还是很近。北大的天文系也很强，虽然天文观测有点困难，但以后有很多机会去航天机构学习。而且到时候，我们俩在一个学校，可以一起参加网球社，打混双比赛，甚至图书馆占位也方便呢，今天你占明天我占......” 一个女孩，将你划进她未来的生活里，这里面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但陆佰感觉乔英子懦弱，对抗母亲控制的方式就是逃向另一个人吗？ 你的勇气呢？ 他心中有难以言喻的别扭和恼火，打断她：“不不不。” 乔英子停下来，被打断，她很难为情。 陆佰勉强露出微笑，尽量平和地说道：“我还记得你在气球上写的什么。” 陆佰说道：“别软弱，别动摇，朝着心中的目标一直走下去，没人能阻止！” 乔英子一下愣住，她也记起了将近一年前的誓师大会。 一并想起的，还有那时的心境，那种委屈与决然。 怀着那样的心情，她在陆佰的气球上写下“cNSA”。 在那个气球的另一面是陆佰写的“拼搏百天，我要上北大”。 她对陆佰说凭他那个状态是不可能的，但现在竟然是陆佰更先追上了那个飞向高空的气球。 不软弱，不动摇，没人能阻止，陆佰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那么自己呢？ 乔英子望向未名湖上的天空，好像看到了那只遥不可及的气球。 ...... 没有什么能阻止陆佰了。 最后的三十天，陆佰还在提升。 学校的老师，南极教育的老师，他们彻底见证了陆佰已近大成的学力，确认那奇迹触手可及。 于是以无以复加的积极，想方设法提升陆佰的能力，为迎战即将到来的高考。 “行啊小陆，郭子都给你贷款北大了。”林靖摇头晃脑的说道。 郭子，就是他们的物理老师。课上说向陆佰学习，最后十几天也不要放弃，坚持下去如何如何，陆佰同学就是这样，才如何如何，二模按往年看是过了清北线云云。 “你和陆佰很熟？”左边一个从基础班上来的同学问道。 他和陆佰岔开了，没有碰过面，但陆佰的现实是基础班每个学生都渴望的故事。 “很熟？如果陆佰的事迹是传奇，那我就是开启传奇的人！是我的一拳，打醒了他！”林靖说道。 右边的同学知道真相，忍不住放下笔吐槽：“你不是被打、被摁住的那个吗？怎么成了被你打醒了呢？” 林靖的脸微微一红，说道道：“不管怎样都是我先攻击的他懂吗？而且现在我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重归于好了，破镜重圆了！” 右边同学吐槽道：“真有你的。” 林靖又说道：“而且，在前中期，我还是他重要的对手，我们两个你来我往，他就是在和我的不断竞争中成长起来的！” “绷不住了。”右边同学说道：“一直被碾压叫做你来我往是吧？脸都不要了！” 左边同学清楚林靖在胡吹了，摇头道：“你阿q啊，你不姓林改姓赵了是吧。” 林靖睁大眼，兀自说道：“我姓林，林平之的林！同学之间的竞争，怎么就不是你来我往了，怎么能叫碾压呢！” 左右同学哈哈一笑，空气里充满了欢快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