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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手札

    罗方瑟没想到杨村长会调转话锋来询问自己,来不及收拾脸上的神情,就迎上众人的目光,略显尴尬的调整了一下坐姿,取了茶水润过嘴唇,才浅笑回答道:“实不相瞒,于他们,我们兄妹也是有事相求,但请放心,绝不妨碍杨家要事。”

    “要事”二字又把局面扯回到先前,柏屹冰冷的眼神扫过罗方瑟,最后停在门外打转的紫屁身上,手里折布的动作一刻未停。我立马心生疑惑,这丫头性子不像是柏瑜说的那样冲动啊,一路走来也看得出行事自有章法,怎会主动调戏柏屹呢,莫非……,我还是觉得柏屹有时候痞里痞气的,更像会做“坏事”。

    杨氏母女被一语点醒,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我们四人身上,杨村长着手收拾起画轴,动作极慢,仔细小心的把画卷抚平卷起,系好惊绳,放回到神台上。杨先已经坐回椅子里,两手随意翻着手札,不时被里面的内容吸引,嘴里复述几句上面的文字,几不可闻的音量,并没有透露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诅咒持续了几百年,不知缘由,不明祸根,能想到的法子都做了,依旧不能消除。门丁兴旺的家族,女主人知命之年一到,不管修为如何,都难逃一死。”杨村长一手撑在神台边,一手微微握拳,站在满是灵位的墙前,身形显得单薄渺小,声音中透着无力:“村里老一辈人常说,杨氏先祖原本生活在一个水生火热的天地,在那里,只有通过不断迁徙,才能找到短暂适合生存的环境,因为条件恶劣,杨氏族人本就所剩无几,又忽逢某日灭世劫难,先祖们就要命丧潦潮之际,天降神女,将先祖们引入四方大陆,杨氏族落才得以保全。”

    这么邪乎?先祖时期?我看着杨氏祠堂一墙的牌位,心理犯起嘀咕,虽然猜测女士的年龄不是很礼貌,但除去几百年前没有诅咒这个因素,每个牌位按50年来算,这得多少年前才能干出这个多管闲事。师傅上次说大师傅几十年前才历过劫,怎么算都算不到杨氏先祖和大师傅会存在于同一时代。还天降神女?若真如此,时至今日大师傅该是何等修为。莫非不是同一人,可这画像又作何解释?

    罗方瑟“噗”的笑出了声,此举立马引的两道冷光扫射,情不自禁的人只能噤声端坐,缩进椅子里装作乖巧。鸿元人壮心大,忘了收音的耳语,又给故事添了点催化剂:“50岁?年纪轻轻就……这神女恐与你岁数差不多。”

    脑子转的远没有耳朵听的快,一墙的灵位数到第五排便已眼花缭乱,杨家先祖们的名字又极为相像,不是一个字上多一笔,就是少一笔,雷同者居多,眼神自然迷失在灵位墙的中央,头昏脑胀。

    鸿元浑厚的嗓音给我开启了另一种思路,我放下手中的茶碗,碗身碰在楠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罗方瑟被这声音吸引,眼睛从摸搓油布的双手上拔回,寻着声音的来源,往上偏了几分,正好撞上我蓄谋已久的眼神,眼睛里憋着一句话:“敢问姑娘芳龄?”

    冷眉杏眼一丝温度都不带,熟悉的身影在黢黑瞳孔里一闪而过,瞳仁又转向身后的灵位墙,这丫头居然给了我个白眼,年龄大还不许人好奇,什么道理。

    “听闻途经阳照村为她亲定,各中用意想来并不复杂,修炼之人炼气期最为根本,耗时非常,但终是为了平稳渡进筑基,历炼途中所有经历的影响就尤为重要,祖婆婆年轻时有幸见过她,得她点拨两句,虽天不假年,但已至金丹境,手札中悉数记载了经年运转之术,以及四方大陆不为人知的秘事……”杨先收起摊开的手札,反复抚平封面,炫耀般的竖起本子,在桌上敦了敦,双手递到她娘跟前,杨村长不紧不慢的语气,没有因为接手札的动作而中断:“对你们历炼途中颇有助益,所以说一切皆为天意,与她续了另一种缘分。”

    慈眉目善的妇人,已经把手札推到了柏屹面前:“祖婆婆以她为标榜,搜集了不少有关她的趣事,许是这份虔诚,打动了她吧。”

    柏屹嘴角扯了个礼貌的弧度,眼神中隐隐夹杂些微不可察的情绪,手札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兴趣,冰冷明澈的视线却在那副古画上停留了几回。

    “杨村长,有话不妨直说。”听闻柏瑶偶有一次比试中击败柏屹得了魁首,我自是好奇柏屹吃瘪的项目,谁承想是穿针引线,是真的穿针引线,刺绣比的过女子,奈何手指不太灵活。就这心性的,今夜终于憋出这句话。

    杨氏母女见迂回战术已见成效,再耗下去恐失了效果,顺了气息,同时开口道。

    “听闻……”

    “她手中……”

    柏屹轻挑的眉毛放了下来,嘴角不再牵扯,脸上倏地笼上一层寒气。

    杨村长脸颊微红,轻咳一声。

    “请她的一柄法器,摆个法阵,破了这百年诅咒。只是这法阵威力未知,破咒时日不好估计……”

    “或者,请她略施恩惠……”

    柏屹的笑容徐徐展开,清丽出尘的外表携带了些魅气。我这才发现,年纪不大的少年,除了脸颊略剩些婴儿肥,眉眼轮廓有棱有角,长的是越发倔强。

    “她的所有概不外借。诅咒之事何苦劳烦她亲自出山。”

    一语震惊在座的所有人,杨氏母女一时没了反应,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待明日再议。”

    语毕,柏屹便携了众人,大咧咧的出了杨家祠堂,唯留面面相觑的二人。

    桌上的手札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