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阴神夜访
——明帝二六三年，北方黑云山鬼族入侵，战争历时六十一年，随后五年再起纷争；明帝亲身挺入大山，与鬼神谈判，回来怒气冲天，往后龙乾与鬼族便永无和定之日，战乱延续至今…… 虽然王府的侍卫警告说要待在屋子里，但事关自身安危，性命牵绊，徐陌不得不急，于是暗中潜入书房。 即使没有法术神通，然而以体内比拟瀚海般的法力直接形成类似的领域，消除身形动静简简单单，轻松就越过了侍卫的巡查。 避免有人发现，徐陌拿了书就跑回床上，憋在被子里睁着龙目阅读。 过程不太好受；多是身体在熬夜上撑不住，异常反应让徐陌愈发心急，由此又令身体状态更糟，实在烦人。 突然，徐陌眉头一挑，内心忽然悸动，合上了书目后转眼看向房门。 正如预料到的，一道身影从微光里显现，形貌好似书生，步入窗台下的月光时映出浑身的艳紫光华，不像常人。 “公子真是大胆，竟私自将图书拿出来，自身凭职书长难道还不知没有得允许不能外借吗？” 身影穿过月光，露出了一副模糊不清的模样，话音也经过扭曲，实则这就是木道全。 他现在与刚才一般无二，还是感悟经文时的穿着，若非刚才月光照耀，恐怕会当他是个真人。 徐陌以龙目观察直接看破幻术，同时还发现了异常——面前这个家伙并非血rou之躯，而且类似于白天见到的炼神人魂。 只是张少轩和庙祝的灵魂在脑袋，而此时的木道全却是完全的魂体。 “天生灵目……不，是最近觉醒的吧，你能看穿我这身状态吗？” 木道全毫无侵扰的自觉，直到走近床前才停下来，眼神好似看待一个玩具一样。 徐陌来不及反应，刚刚从床上坐起，见道人诡异便不想开口，体内的真龙则蓄势待发。 “小孩心理不错，不想答应吗？别害怕，我是这王府的老人，你可能还见过我的。” 木道全对他上下打量着，最后在双眼灵光闪烁看向其头顶，顿时见到了那死气缭绕的一幕，同样惊叹道：“你能活到今天实在是不可思议，或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让你又苟活了几日……” 一番评论之后，木道全发现少年对他依旧保持警惕，丝毫不见濒死的慌张，心性犹如江湖老道一般。 他轻轻一笑，直指问题根本地说道：“小子，你还想继续活下去吗？你该能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连明天也是未知的。” “人世艰难多困苦，不如皈依我教，入我法门，可享长生修炼之路。” 说到这，徐陌确实没再板着脸，开始露出兴趣，让木道全欣慰一笑。 “道长……为何在今夜突然造访？” “自是因缘而起，我观你与我教有缘便来了。” “……道长还是请回吧，晚辈要休息了。” 谨慎一拜，逐客之意溢于言表，徐陌还是抱着警惕，不敢轻易答应。 木道全也不恼，耐心十足，见直述不成便转而谈及另一个问题：“公子可知你为何半生不顺，常年病痛相伴？这些并非普通的症结，服药修养可难以祛除，最终还是得一死。” “……是因为我这半妖之躯吗？” 徐陌曾在书上看到过——古往今来，凡半妖身者皆为苦难重心，一生难过十八，最多不到二十，乃天命厌弃之人。 都说天道至公，却仅仅因为一个半妖血脉就让其受罪一生，让他怎能甘心！ “公子既明白就好；我便多说一些，你那父亲曾是域外的二品妖王，自当年之后便不知所踪，至于你的生母……也不必期望她能救助于你。” “我明白，道长，还是麻烦说说我身体的状况吧。” 徐陌摇头不去谈论自己的父母；不说那为妖行凶的“父亲”，只自己的生母就已经与他断绝关系了，否则哪会一出生就将他抛弃，十多年扔在这儿不闻不问，连不久前被雷击重伤的时候也不见消息。 这种人，他可丝毫没兴趣知道什么。 木道全微微一笑，随后继续解释说：“人与妖族同为天地万灵之一，然而族群之间差距甚远，血脉更犹如天地之分，诞生子嗣理应是不可能的。” “然而生命本就为天道之外的万一，总会有幸运儿出生；可惜杂糅了两族血脉的生命将同时被两族气运和意志摒弃，自身也因脱逃而受天道因果，一生灾劫不断，苦难已为寻常。” 高人说话总是套着一层迷雾，徐陌感觉似懂非懂，只得清楚问道： “所以我是天生短命，没什么能救得了我？” “非也！公子与我教有缘，此次来就是为你牵引前路；待入我教派，浸悟法理妙论，转机便在其中。” 说罢，木道全忽然念诵经文，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悟随声音散开，也传进了徐陌的脑袋。 “生死轮转，归来即是，如此——长生！” “如此……长生……” 不知怎地，徐陌竟真的跟着他读起来，可下一刻，体内红龙怒吼，龙力瞬间激荡全身，一下子将其唤醒过来。 碰！ 徐陌心惊胆战，紧忙退避角落，撞倒了床尾的柜台，乍响当即搅和了场面，也敲醒了对面的惊讶。 “作为半妖之身，灵觉竟能强悍至此，施主果然与我佛有缘！” 木道全满脸惊喜，看他的眼神像是见了宝贝；此前所摆出的随意与谑慢在这时全为庄重，明明身上还穿着道袍却托起佛莲法印，浑身露出僧人的亲和之气。 “建八方佛土寺座，得共享光明自在……” 徐陌眼露凶光，右手撑在身后已经显出龙爪，然而非不得已之下他真的不想出手。 凝聚阴神，魂魄超脱自生，与rou体为相性统一，只单毁灭一个可杀不死对方，但这道士的本体所处未知，而他一旦出手便再难隐藏。 想想心中顾及，徐陌已经被触及了底线，倘若对方真的强来，那…… 忽然，木道全停下念经，转头看些了另一处，接着叹息一声，无奈对他说道： “今日不宜讲法。施主切莫惊慌，你我之缘分皆是佛法造化，皈依我佛即可摒除灾厄，延续青春，取得长生……” 就这么说着，木道全的身影逐渐模糊，话音未尽便消失无踪了。 而徐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松一口气，座在床上不知作何想法，随后又重新钻进被窝拿起史传继续浏览。 反正被这么一搅和他根本没有困意了，不如更加努力，等解决了性命之危就不用理会这个怪人。 而，如果武圣化身在跨过三十分后仍旧对他无用……或许是可以考虑一下入教的法子。 徐陌正是这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