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妖
虹帝李毅，龙乾开国始祖，自微末崛起，推翻前朝，驱魔杀妖，争霸六州不败，将武圣的暴力发挥到极致，是历史上绝然绕不开的人物。 徐陌已经对他霸气一生有了清晰的宏观了解，然而更进一步时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尴尬的问题。 李毅到底长啥样？ 《太祖记》着重记录的是他与人处事的动作言行，寥寥片段的外貌描写也在不同年岁不同场合。 什么年少华服招展，仙气飘飘；又有中年身披坚甲，左挽枪而右执剑；到了最后武圣时期直接散衣乱发，与妖魔对抗都是徒手。 先不论这些描写有多少私货和夸张，单说这种简约派画风就可以让读者充分发挥想象。 也难怪徐陌心中的人物已经形成基础，却不堪细想，一看就破。 他不死心地又翻找其他历史典籍，却在一书册末尾看到一行小字——本书经注图录已经过校准审批，除部分人物图像外尽收聚完整，欢迎同好考校。 对哦，除了某些特批书目，龙乾法律是禁止先帝画像流传的。 草，看个样子还能变成鬼不成？ 徐陌心中暗骂，愤而拍桌，无意间吓了侍从一跳，两人相看之间全是尴尬。 “咳咳，谢谢送餐。” “徐书长客气了。” 侍从放下食盒后紧忙退了出去，等走远了发现四周没人便转到杨贺的房前汇报情况。 这边徐陌熟练地摆餐吃饭，心中默默转调出李毅的赤红真龙，掂量着其中力量，发觉难以分辨，必须要试一试才行。 然而这可是不能妄动的；如今他连夜苦读，对李毅的认识达到了三十分门槛，明帝李戬也有十八分了解，张全则依旧是十分不变。 若是书中的记录真切实际，他现在一身加持了李毅三成的力量，一掌拍下去恐怕要将轩玥城撕开两半，堪称魔神。 当然，只要他敢出手，皇族真仙绝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他直面一尊仙人…… “还是找找其他办法吧。” 徐陌选择从心；之后便去周围其他做事的管理那串门，略微提到了自己对先祖的仰慕。 “太祖功德盖世，我诚心向往，可惜书房里的传记只有略解，若是能看看太祖英姿就好了。” “徐书长有心，不必困疚于此，城中设立了太祖祠庙，传说是武圣真人形貌，等书长身体康复些便可自行去看看。” 徐陌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他前几年读书全是看的儒家经著，当中道理很多，却不想竟让他成了闭门造车之徒，应付科考不得，对城市也不甚了解。 而当他询问祠庙位置的时候，管理就指了一个方向，说是在城市另一头，正对东方。 王府位于轩玥城南，去往东面少说七八里地，对于凡人一级来说算得上较远的地方，徐陌问起他有没有去过的时候，他也摇了摇头。 “那地方仅设立东西两处，除开年节活动时跟去看看，平常谁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再说祠庙也多是豪门贵族装作样子的，也不见他们去祭拜……” “……” 忽略吐槽，此时刚过正午，徐陌思量片刻就决定出门看看，临行前他还将所有积蓄都给带上，准备买些东西。 靠近王府的几条街都是颇为正式的，店面华丽而庄严，即便是一般的服装小吃也具有规模，突出的就是一个气派。 等穿过这些地方，街上的行人便多了起来，徐陌有种在前世夜间出门的感觉，街贩小摊横在两边，路人的谈话驳杂入耳，如此才体会到了真正的人间烟火气。 他以前买东西时较少深入这边，一是病症影响，再者也有内心保守的缘故，虽说现在的身体情况更差，仿佛随时要死去一样，但他却有更强力的后盾，于是便安心在人流中享受着。 “哎呀，挤什么啊？！” “哪来的野孩子？” 前面突然传出了闹声，就见一个小孩灵活地从人群中穿过来，看似瘦弱的身体左突右闪，硬生生挤出了一条路。 碰！ 徐陌本想躲避，但碍于两边行人不好动作，最后也被这孩子撞到了。 不过下一秒，小孩却突然痛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引得周围人好奇看过来。 此时才看清楚，这孩子一身穿得严严实实，脑袋紧紧套着兜帽，露出的小脸上布满了痛苦，而他撑在地上的手居然开始发生异变。 白嫩的手背上开始长出黑毛，指甲也变得尖利，孩子惊恐地看了徐陌一眼，接着立即逃开，行动慌张，不复之前的灵活。 “那是？！” 近在眼前的妖变自然躲不过徐陌的视线，他睁大眼睛看着，在小孩离开后仍旧愣在原地。 “真是晦气，又遇到这些杂种小妖。” 路人们对于小孩的变化十分嫌弃，都下意识地绕过这块地方走，而一旁的摊主更是直呼骂道，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这位大哥，刚才那个……真的是妖？！” 徐陌傻乎乎地问道，近些天看过的国朝经注莫名从记忆中涌现出来。 龙乾王朝，是为一半神朝，同时它与重明妖国交好，国境律法之内——人妖平等！ “不然呢？你见过哪个小孩会在手上长毛的？” 摊主没好气地回道，徐陌恍然一震，突然间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彻底与前世的社会相错开。 “你小子是第一次见妖吧，快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丢什么，这种小妖装作孩子，偷盗手段极为厉害，一下子就跑没影儿了，那些衙门的人又总是来晚，让人生气！” 男子忙着驱赶摊位上的蝇虫，抬头见他还在台前愣着就多问了一句。 这一问令徐陌皱起了眉头，想起刚才体内的红龙出现动静，应该就是阻挡妖怪的扒手。 “这位大哥，你平常见得妖族多吗？” “妖族……我差不多都是在书上看到过，亲眼见的也就四五回，倒是听说轩玥之外有挺多的，阜洲那边战乱不停，估计妖怪也不少。” 徐陌了然。 他前半生都在王府附近生活，若是连凡俗常人都很难遇见妖族，现在想来他该是因为将军府的庇护才十几年不见怪异。 不对啊，这样讲却解释不了仙人去哪了？ 十多年间，在一个半神朝的王都都见不到仙人，他好像是在假的神朝。 继续沿街走。经过妖怪给予的震撼，徐陌再也无法代入前世的背景，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走过，他甚至怀疑其中有多少是妖假装出来的。 没了闲逛的兴趣，走路也更快，可惜徐陌的身子还是虚弱，再走出一条街后终究要靠法力维持，一路急行来到城东坊市。 到了这里，怎么找太祖祠庙就得靠路人相助才行，他最多只记得方向罢。 “这位大爷，请问您太祖庙怎么走啊？” “哦，你也要去祖庙祭拜吗？” 老人头上顶着几串花白头发，手里的包袱露出一角包装，正是一种供奉的祭品，此刻徐陌主动搭话，他便拉上了一起走。 与庄重的老人相比，徐陌仅仅装了一包苹果，不过他仍旧表现热情，只在叹息几句年轻人不知祖庙而忘本之后，转而问起祭拜的心愿。 “我吗？我就想看看太祖是什么模样，最看了虹帝很多故事，心生仰慕，去看看也好崇拜一下。” 徐陌扯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说的大半都是事实，老人当即就信了，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欣慰地拍上他的肩膀说道： “小子就该以太祖为榜样！早日光复我龙乾！” “大爷你看得起我，我自然要努力的。” 等彻底掌握李毅的力量，帮龙乾解决边疆问题也算是不妄老人的信任了——徐陌心里想到。 “我那孩子也是以太祖为榜样，早年跟他师傅参军去了，我就想跟太祖求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