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聚
徐青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愿望,他希望有一天,陆知凉可以用上他造的剑。 花笙的愿望是能偷吃到一口rou,只可惜,听说天上的佛爷都是不睡觉的,难免会被他们瞧见。 苏西的愿望是能超越父亲苏秦,只是苏秦当年受六大仙门相邀为客卿,此等殊荣,怕是苏西难以触及了。 白千千的愿望是能当上大将军,率领离朝将士镇戍边关。 至于白百百…… 一张八仙桌,坐了七个人,当晚桃端着热铜锅走进来后,方才凑够了“八仙”。 白百百一见那铜锅,不由得兴奋的直拍手,他喜道:“又能吃上晚桃切的羊rou喽!” 晚桃将锅子放在桌子的中间,被rou菜包围着倒是好看。 晚桃白了他一眼,抿嘴笑道:“我切的有什么特别的。” 白百百笑道:“还真别谦虚,我吃过牛师傅切的,嚯!厚的就像羊舌,好似在和一头羊亲嘴儿。” 众人刚要伸筷子,不禁纷纷停了手,同时略带不满的看向他。 白百百则是一脸的不在乎,他夹起一片羊rou举过头顶,透过那明晰的纹理,正看到那颗大太阳,可见其切的有多薄。 “我呀,没什么愿望,就是能尝遍天下美味就好了。”说完,他将rou片送进锅子里,只是短短一瞬间,便捞出塞进嘴里。 这是白百百的习惯,第一口rou一定不能蘸酱料,吃就吃个rou的原味,如此才能保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晚桃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边坐在了陆知凉的身边,她笑道:“我可叮嘱过他多次,这切rou要薄如蝉翼,既吃的到rou的滋味,又吃不到rou的口感,那才叫赛神仙呢!” 陆知凉笑了笑,夹起一筷子的rou涮了个半熟,然后很是文雅的放在碟子里,又随手放到了脚边。 没过多久,一只银色的肥猫走了过来。 肥猫很肥,一对大眼被挤的没了影子,晚桃总说这猫和徐青长的很像。 猫叫猫不肥,这是陆知凉取的名字,因为每一次陆知凉说它肥时,它总是会发火。 猫不肥有着一身似雪花银般的银色,似这等颜色,还真是世间难寻,若非他实在太过肥臃,定然算的上是猫中的潘安。 陆知凉摸了摸猫不肥的头,遂即对众人笑道:“再有半年,咱们也该各奔东西了,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到我这里坐坐,咱们也好多聚聚。” 说完,陆知凉举起杯来,除了晚桃不饮酒,其他人纷纷撞了一下。 一口酒下肚,众人的脸上多少都蒙上一层愁怨,其中当以洛仙为最。 洛仙原本该是高兴的,可他这人总是冷冰冰的,即便是有高兴的事也不会流于表面,相反,有些不顺心的就会尽露无遗。 洛仙说:“半年之后,我与你一同下山。” 陆知凉本想回绝,但他熟知洛仙的脾气,何况此时大家该是高兴的,总不能因为自己而扫了兴吧。 “好。”陆知凉点了点头。 “对嘛,再大的难事,也有我们不是?”白百百笑了笑,转头问了声白千千“对吧”。 白千千冷哼一声,不满道:“去去去,你有什么本事。” “嘿!二哥忒的看不起人,以咱的这手易容术,天下能瞧出来的绝无仅有,我可以给老陆易个容啊!” 洛仙冷笑道:“怎么绝无仅有,刚刚是谁被瞧出来了?” 白百百想起了在龙首台上,不禁羞红了脸。 众人之中,白百百的性子最为洒脱不羁,平日里也最受大家的冷嘲热讽。 倒是陆知凉,着实不忍他难堪,于是赶忙打圆场道:“还别说,这是个法子。” “阿弥陀,相貌易改,身形难变,倒不如虽小僧当和尚去,从此了断红尘。”花笙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锅中的羊rou在咽口水。 白百百挥挥手,这些人里,他也只能欺负欺负小花笙了。 “去去去,还当和尚呢,当的和你似的,口中无rou心中有rou?那多没劲啊!” 苏西夹了片豆腐,说道:“口中无rou,心中有rou,这话是禅机啊!” 白百百夹了片乌鸡rou送入铜锅,说道:“我看你是馋鸡了!” “哈哈哈……”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陆知凉跟着莞尔一笑,忽的,他眼眸一动瞥向了屋外。 “我出去一下。”陆知凉站起身来,又一指这锅子说道:“我希望当我回来的时候,rou都还在。” “一准儿不给你留!”白百百笑了起来。 走出屋子,冬知白正扶着木栏眺望着前方。 前方,是看不清路的云烟。 “你找我?” 陆知凉点点头,他说:“昨晚我在琅嬛阁里看书,遇上了两个贼人,幸好他们没有发现我。” “就这事?有贼很正常啊,皇宫大院里也常有飞贼的,我当是什么大事,还特意放下了客人赶过来的。”冬知白笑了笑。 陆知凉见他不以为然,便冷笑道:“来的是两头鬼!” “哦?”一听这话,冬知白来了精神,似这样的事,别说白龙书院还从未发生过,见过鬼的恐怕这世上都没谁了。 “一个叫常玉闲,有些手段,一个叫常玉安。” 冬知白听后略微一沉思,片刻后他说:“咳!黑白无常啊,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名字了,我还以为他们死了呢。” 陆知凉嘴角一弯,笑道:“这计较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他们来做什么?偷书?”冬知白直奔主题,他可没心思接陆知凉的话。 但冬知白刚说完,又摇了摇头说:“不该呀,这二人怎么说也是太境高手,练了这么多年的功,不可能半途而废改修他法的。” “我听说是什么《太玄经》,布局图什么的。” 冬知白目光骤然一变,可到了他这般境界的高手,喜怒早已能做到不形于色,倏然间他又恢复了常态。 冬知白转头看向陆知凉,笑问道:“他们得手了?” 陆知凉不想暴露老魏的身份,故而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他摇摇头说:“那不知道,他们离开了我才敢出来,谁知道得没得手,又或者得手了,再或者得手了半路又被人接走了,这都是有可能的。” 根据老魏所说,那兄弟二人应该是被天罪剑的剑灵缠上了身,不出意外应该是死了,所以陆知凉才这样说,即便兄弟二人的尸首被人发现,也不至于令冬知白联想到是书院里的人做的。 “应该不会,那书没在琅嬛阁。” 冬知白的这句话,令陆知凉陡然一惊,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一点。 如果他们没得到经书,那又岂会招来杀身之祸? 陆知凉也算是镇定,他淡淡的“哦”了一声,说道:“那就不知道了。” 冬知白挥了挥手,一脸洒脱的说道:“管他呢,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你倒是不担心遭人惦记。” “我担心有什么用?我总不能给他们跪下来,然后求他们不要妄想了。” 陆知凉仰头笑了起来。 在白龙书院里,也似乎只有陆知凉敢这样与他说话了。 不是因为身份,对于虚境高手来说,这世间实在太过稀少了,故而他们即便是面对皇帝,也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王孙。 而陆知凉之所以敢这样和他说话,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命不久矣,既然早晚得死,那何不活的硬气一些。 冬知白却也吃他这一套,二人之间的谈话显得那么的随意,倒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样,根本不像院长与学生。 此时,不知从哪棵树上飘来了一片叶子,叶子有些发黄。 冬知白看着那落叶,他说:“秋天真的来了。” 说完,冬知白转身欲走,陆知凉想了想,说道:“三天之后,他们可能会有所动。” 冬知白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他背对着陆知凉摆了摆手,好似在说,随便。 陆知凉住的地方是间小楼,一楼住着晚桃,二楼住着他,此时大家都在二楼里喝酒吃rou,香味传出,飘荡在白龙书院中,为这庄严的书院添了不少的人气儿。 陆知凉目送着冬知白走下二楼,正巧,那片叶子也落了下里,正落在了冬知白的肩头,这一切就像被安排好了那样。 “好厉害。”虽然冬知白什么也没做,但陆知凉就是觉得,冬知白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其实冬知白做了吗? 其实他没做。 但冬知白却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走下去,用多快的步子,这样才能用肩头接住那落叶。 这便是虚境。 曾有人说了句玩笑,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人说,上境就是“你是你我是我”,玄境就是“你不是你我不是我”,太境就是“你不是我我不是你”,虚境就是“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而到了天境…… 送走了那几个人后,此时已是黄昏。 陆知凉缓步走下小楼,随手折下了一根树枝。 夕阳射下来一片金黄,他穿的明明是白袍公子衫,却被照的像尊庙里的金佛。 二楼的晚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要收拾残羹剩饭时,却瞧见了自家的公子站在楼下。 晚桃正要发问,不上来帮忙傻站那做什么时,忽的瞧见陆知凉动了。 陆知凉缓闭双眸,手中的树枝此时就是他的剑。 他一挥一送一顿一刺,一套剑法好似行云流水,辗转腾挪好似林中飞鸟。 陆知凉此时就像是被冰封在了河底,他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哪怕是飞虫自他耳边过,他也仿佛沉浸在黑暗之中。 “糟糕!走火入魔!”陆知凉暗道一声不好,因为这样的感觉很别扭,他似乎失去的感知一样,失去了他赖以生存的感知。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喝响起,好似晴天霹雳一般,令陆知凉猛然惊醒! “是谁!”陆知凉转头望去,见是一位白袍白须白皮老头,此时正站在不远处凝望着自己。 白老头朝陆知凉一步步走来,当他走近之时,陆知凉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无以言表的欣赏。 “好剑!” “你骂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