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魂豆
何老三却喊起来了:“小兄弟,厚皮鬼骗你,这寒骨塬根本就没有叫兔子窝的地方!” 姚成一愣,原来这地方叫寒骨塬?他问何老三:“寒骨塬有多大?你怎么知道没有叫兔子窝的地方?” 何老三背靠石头高声说道:“寒骨塬东西三百里,南北四百里,我飞遍了塬上的角角落落。塬上十大区块,分别是阏逢、旃蒙、柔兆、强圉、著雍、屠维、上章、重光、玄黓、昭阳,这是轩主取的名字,这十个地方我都去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兔子窝。” 姚成又是一愣,这十个地块用天干地支中的十干来命名,命名之人好像很有学问,兔子窝是沈秀红随口起的名字,倒显得粗俗小家子气了。这个何老三能顺口就背出十个地名,看来也是个识图的老鬼,他当即问道:“何老三,起名的轩主是谁?” 何老三说:“轩主就是轩主,独石轩的主人,整个寒骨塬都归他管,是这儿最厉害的鬼魂。小兄弟,厚皮鬼骗你,居心叵测,你自去寻找兔子窝,不要管厚皮鬼的死活了。” 申琴忙替自己辩解,说:“小弟弟,我没有骗你。何老三说的只是十个大地方的名字,兔子窝是个半岛,是小地方,他根本就不知道。” 姚成脑子转不过弯来,他们口中的词汇怪异,这地方黄沙乱石,没有一丝水,怎么会出现什么半岛?于是问申琴:“半岛是啥意思?” 申琴忙解释说:“石壁石崖上若有孔洞,从孔洞进去后,里面有一片空间,这片空间就叫半岛,我们这儿都这么说。” 姚成大喜,这话对上了,他与沈秀红所在的那片空间不就是个半岛么,当即说道:“好,我有点相信你了,那么走吧,我保证你安全,你带我去寻地方。” 申琴点头,却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看何老三与吕老四,说:“我被他俩撕的身子虚了,飞不快,那个地方很远的。” 何老三吕老四十分紧张,将背更紧的贴着石头,恨声骂道:“贱货、恶鬼,你骗这位兄弟,还想要我俩的命,你不得好死!” 申琴眼望着姚成,满脸祈求。 姚成不耐烦了,说:“你若不走,那就留在这儿好了。我另找人去问。”说着飞起,胡乱选了个方向飞去。 申琴急忙跟了上来,扭着身子撒娇,说:“哎呀小弟弟,我就开玩笑吓吓那两个,没想到你就生气了。jiejie带你去就是,咱们朝这儿飞。”她指了另一个方向。 姚成问:“”你真的知道地方? 申琴狠劲点头,说:“我怎么会骗你,顺这个方向飞,需飞很久才能到。小弟弟你既然不许我吞吃鬼魂,我得顺路借点魂豆充饥,不然还没飞到地方,我就魂消魄散了。” 又出现了一个新词,姚成忙问:“魂豆是什么?” 申琴耐心的解释道:“在阳间,人饿了就吃馒头,在这鬼界,魂豆就相当于人间的馒头。你明白了没有?” 姚成恍然大悟,说:“明白了,明白了。”随即又问:“既然有馒头,何老三吕老四为什么要撕你的魂魄吞食?” 申琴气急反笑,问:“你去世多久了?来寒骨塬多久了?见没见过其他鬼魂?” 姚成说:“这鬼界无日无夜,我也不知多久了。我初来就在兔子窝,大概呆了一个多月吧,从兔子窝出来估计不到一天。倒是见到几个鬼魂,每次见他们,都是争斗厮打的,这是怎么回事?” 申琴叹了口气,说:“难怪你什么也不懂。我告诉你吧,寒骨塬太穷了,多数鬼魂没有魂豆,需要靠捡拾素魂活命,今年的素魂也少的可怜,大家就只能抢夺,凶鬼恶鬼们相互厮打,吞食对方的魂魄是常事。” 姚成又问:“素魂是什么?” 申琴笑道:“这个简单。兔子、野羊、野鹿的魂魄是荤魂,稻子、麦子、野草的魂魄是素魂。寒骨塬上,稻魂、麦魂都不多,见到的多是草魂,味道不怎么好,但是能疗饥。” 姚成点点头。回头望去,何老三吕老四并没追来。 申琴说:“有你在,他们不敢来的。你看看,前面是柔兆石壁,这儿住着一个富贵鬼,与我有些交情。他家有不少魂豆,我去借一点吃,小弟弟你也能看看魂豆是个什么样子。” 前面不远处的确出现了一道石壁,曲折逶迤、上接天幕。 申琴领着姚成飞到石壁中腰处,看到茶杯口大小的一个洞口,洞口却被一块石头从内塞住。申琴说:“这老鬼疑心重,只许他认识的进洞,待我先进去给他说清楚了,再让你进来。” 姚成不疑有他,倒觉得这样才合理。这寒骨塬到处厮打抢夺,动不动就撕魂吞吃,谁敢让陌生鬼魂进自己家门! 申琴敲了敲塞洞口的石头,高声说:“刁翁,我是厚皮鬼,生意来了接不接?” 洞口的石块被从内取走了,申琴说:“小弟弟,你略等片刻,我先进去。” 姚成点头。申琴一头撞进洞口,那洞口随即又被石块堵上了。 过了一小会,堵洞口的石块被挪开了,申琴的声音在内说道:“小弟弟进来,我给刁翁说好了,你也来见识一下魂豆。”声音怪怪的,透着一股子兴奋和欣喜。 姚成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丝危险,但想到自己可以缩成米粒状态,即便危险脱身不难,遂答应一声,飞入那个洞口。 入洞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满脸横rou的大汉,约莫接近五十岁的样子,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刁翁了。刁翁就站在洞口旁边,姚成进来后,他马上用石块堵住了洞口,而申琴就飘在刁翁旁边。
刁翁的眼神冷漠无情,堵住洞口后,就盯着姚成细看,一言不发。 姚成这次真实的感觉到了危险,急忙飘动,好离那个刁翁远一点。但这个石洞长宽也就三、四丈的样子,姚成只能紧贴着洞后的石壁,紧张的瞅着刁翁。 申琴娇笑着对刁翁介绍姚成,说:“您老看看,这孩子也就七、八岁,这么嫩的鬼仔,寒骨塬上那能找到,我带他来,您老有口福了。” 刁翁盯着姚成一动不动,说:“不值十枚魂豆,我最多只能给你两枚。” 申琴又扭着身子撒起娇来,说:“刁翁,我费了好大劲才将他骗到这儿,你可不能亏了我,我也算你的老客户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五个魂豆。” 刁翁缓缓摇头,说:“不行,不是亏待你的事,行情如此。今年这个丰魂季歉收严重,魂豆短缺,活魂不值钱了。如今一只成年活魂,最多就值一个魂豆,我给你两枚豆子,是看在你老客户的面子上。” 这会儿姚成心中怒极气极,那还不知被申琴给卖了。这个被他救了一命的女子,反手就卖了他,只为换取几个魂豆。姚成至此才知鬼界确与人间不同,其残酷血腥悖理之处远超想象,他忍不住就要大骂申琴,但知此时骂也无用,身处洞中难以脱身,似乎只能背水一战了。 对姚成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个刁翁,但此时那个刁翁所站的位置不好下手,他就在洞口旁站着,背靠石壁,身子的一侧是申琴,姚成即便身化核桃,却没有合适的攻击角度,石洞太小,一条合适的弧形路线也不好找。 正犹豫着该怎样动手,申琴已与刁翁谈好了交易。那刁翁从衣带内掏出了两粒豆子大小的东西,申琴忙伸手接了过去,脸上笑盈盈的。紧接着刁翁取开堵住洞口的石块,说:“交易完成,你走吧!” 申琴也不看姚成,一头撞向洞口。这时刁翁大喊起来:“小心!” 原来姚成紧贴在洞后石壁上,恰好正对着那个洞口,当刁翁转头取开石块时,姚成已悄然化作弹珠大小。申琴撞向洞口,一半魂体才逸出洞外,姚成已飞旋着直冲了过来,从申琴弥漫在洞口的魂体中穿过,飞出了洞外。 弹珠太小,姚成的速度又快,刁翁一时不查,让到口的食物跑了。等他拿石块的手狠狠按在洞口,饿姚成早已脱逃,那石块按在洞口,将申琴还没逸出的一小半魂体生生截断,申琴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刁翁此刻也不理申琴的惨叫,忙又取开石块,自己冲出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