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章 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对于安玉出海,全大唐的人可谓是百感交集。有依依不舍肝肠寸断的,譬如春娘和太平公主。有惋惜痛楚但是深切理解的,譬如上官婉儿,有放任自由期待惊喜的,譬如武后和狄仁杰等,更有咬牙切齿恨不得他一出门就翻船淹死,一去不回的,譬如薛怀义和崔玄暐为首的世家望族。

    不管抱着何等的心思,安玉出海的日子终于还是来到了。

    七月二十八,这是武后钦点的黄道吉日。一大早,渭水河畔就热闹了起来。河岸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这在没多少乐子可瞧得大唐,可是了不得的大型活动了。平日里死个人洛阳城还里看热闹的还要出来半城人呢。武后为了今天又给大臣们放了假,人群再怎么拥挤,也给这些尊贵的大臣们留出了足够的空间。更有威武的金吾卫护卫在左右。

    码头上停泊的各式各样的大船也是一副光鲜模样。披红挂彩喜庆非常。不管是水兵还是陌刀卫,哦,对了现在已经是被安玉改成了海军陆战队了,也是穿上了最新的军装,一个个昂首挺胸,傲立船头。

    安玉身穿冕袍,满脸肃穆,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如同一只牵线木偶一般,按照礼部突击才赶出来礼节,进行大唐第一次出海仪式。

    虽然安玉对这些亢长枯燥的礼节很不感冒,可是这些礼节可是人家礼部官员上上下下,绞尽脑汁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就为了这套礼节,这些官员可没少在背地里骂安玉缺德。

    安玉的身份在这里呢,不管大家怎么在背后议论,这个干儿子是板上钉钉的,这可是武后对着众臣亲口宣布的。那安玉就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这么尊贵的人物出海出使国外,按照安玉的话来说是国事访问,试一次和平的,愉快的访问,那么前面那些出海作战什么的礼节就不适用了。这都上升都国家的高度了!而且还是武后亲自下旨要礼部准备一套礼节,大家的小心肝都被吓得扑通扑通直跳。在不眠不休的研究了古礼,现代礼,又加上了大家的奇思妙想,终于高出了这么一套隆重的,高大上的仪式出来。

    论起场面,今天可是不小,要真论起来,大概这几年都没有这么隆重的仪式了。。不论满朝文武这么些重量级的大臣悉数到场,几万名金吾卫真刀实枪的站场子。光是渭水河畔用来装饰的彩旗就排出尽十里地去。更有御用的皇家乐团敲打弹唱,一派热热闹闹喜庆繁华的景象。正是一出现场版的《送瘟神》。

    安玉可不知道这些人的苦心啊,他要是早知道,说啥也不让大家这么劳累。这套礼节太隆重了,隆重到啥地步呢反正是安玉算是遭老罪了!

    在这么炎热的酷夏季节里,穿着厚厚的礼袍在太阳下暴晒不说,那么繁琐的礼节更让人恼火。作为此次出海的一把手,安玉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磕头虫,机械的跪下磕头,跪下磕头,没完没了。祭天,祭海,祭神仙,两辈子磕的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多啊。直磕的安玉头脑发昏,目眩眼花,即使是体质异于旁人,功力深厚,这圈头磕下来也是大汗淋漓,手脚酥软。

    还有那些辞藻华丽,晦涩难懂的祭文!这些祭文可是人家呕心之作啊,可惜就是念起来就是两个字,绕嘴!人家礼部官员可是特地嘱咐了安玉,这些祭文一定要难得抑扬顿挫,饱含深情。我的个天啊,能完整的念完就很不容易了,还有这么高要求啊!即便是口舌伶俐如安玉,此时也觉得压力山大。也得亏安玉还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才勉强达到及格的水平,好歹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就在安玉觉得自己随时能倒下去的时候,这套隆重的高大上的仪式总算是走到了尽头。结过礼部尚书呈上来的武后写给日本女皇的国书,这好歹算是结束了。看看人家礼部尚书依旧激情昂扬精神饱满的神情,安玉不由得暗叹自己还是有很多的不足,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的很呢!

    举行完了仪式,就到了送行的环节。送行可是大唐一个重要的风俗,多少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诗就是在人们依依不舍的时候灵感迸发才有感而生的。

    出乎安玉所料,几乎所有的大臣都来了,大家基本上按照上朝的顺序鱼贯排列,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老朋友薛怀义。

    薛怀义今天一身大红色镶金禅衣,显得格外的英俊,铮亮的光头映着阳光,居然也有几分得道高僧之像。

    薛怀义今天代表的可是武后,武后还在审视安玉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究竟是好是坏,所以就特意把薛怀义打发来代替自己给安玉送行,毕竟这两个人还是“好友”嘛。

    其实薛怀义和安玉不合,甚至两个人大打出手,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可能就只有武后了,她还是以为两个人是好朋友呢。一来这两个人都会装,在武后面前硬是没露出一丝端倪来,二来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去和武后说,你的男宠一号和男宠二号两人干起来了,这得多么没脑子才能干出来啊。

    历来争风吃醋者有之,特别是在深宫之内,为了那帝王宠爱,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这种斗争的残酷就在于对手不彻底咽气就不会罢手,那才真的称得上是蛇蝎心肠。参照历史上的争宠风云,薛怀义和安玉之间的恩怨,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还幼稚很呢!这种家务事,掺和进去有什么好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捅出去,只怕就是羊rou没吃着反惹一身sao。只能是三头不讨好——连武后也会不耐烦的痛斥,关你什么屁事

    薛怀义今天脸上的笑容可是发自内心的——这个恶心的,可怕的对手终于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了,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省得每次面对安玉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个悲剧——长得没他帅,心眼没他坏,说也说不赢,打也打不过。更可气的是每次受了委屈,自己还得憋着,报复还是洗洗睡吧,后果太严重啊!

    端着一杯美酒,薛怀义皮笑rou不笑的对安玉说道“小僧奉太后口谕,祝无缺候此去一路顺风,功成名就,平安归来!”等安玉结果酒杯,一饮而尽,薛怀义上前一步,依旧是满面春风,却在安玉耳边轻轻的咬牙道“真是可惜啊,你说你要死在海里,回不来了,不能亲眼看到你的惨象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啊。”

    安玉也是轻声附耳在薛怀义耳边“恐怕你要失望了,俗话说的好哦,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这种祸害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俩的日子还长着呢!”说完也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别人哪能看出两个人居然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就这么一句我们俩的日子还长着呢,险险把薛怀义给气出内伤来。好在现在他也练出来了(整天在武后面前昧心陪着笑脸给安玉说好话),又拼命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混蛋马上就走了,马上就要淹死在海里了,大唐就剩自己最帅了,这才勉强在脸上维持住了笑容。只是那铁青地脸色,这么看怎么怪异。

    薛怀义没敢再多呆,对他来说跟安玉聊天简直就是折寿!他怕当场被安玉给活活气死,敬完了酒就赶紧下去了。接着上来的就是武后的高级参谋团北门学士。

    这些同僚尽管和安玉在一起的时间不很长,但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大家对安玉表达了深切的祝福。只有苗神客卖弄风sao,摇头晃脑的说道“风和日丽波光粼粼,值此省事,我等理当赋诗一首,为无缺候壮行,以表达我等依依不舍之意,以纪念我等同袍深切友谊,诸公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苗神客一个趔趄,屁股上就挨了两脚,一左一右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