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杜女夜归人
月上中天，华光垂泄。 赵好好出了杜女县高铁站。 广场时钟分针停在十一点三十七分。 “真快呀——七点上车，四个半小时从炎国极东之地回到了西南的偏僻角落。唉，以后休假，回魔都找穆野玩吗？这个狗东西！” 分手是一出惊悚剧？ 赵好好满腹心事，矗立在深夜的清风里，及腰的秀发被吹的像心里的念叨，乱七八糟的。 那些身体上的疯狂，叫人疲惫却不使人憔悴。 人间世。 身体是唯一能满足人心理的途径啊。 但是，赵好好还没有嫁人的想法。 一道尖锐的刹车声惊醒了她。 “好好，上车！这儿不能停。” 赵子龙驾驶越野车经过赵好好身边，放下车窗大声喊道。 “老爸——电话里不是说老妈开车接我吗？” 赵好好小跑着，麻利的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钻进后排。 “好好！爸爸不是告诉过你，坐车礼仪是前排没人的话应该首先选择坐前排，这是对驾车者的尊重吗？” 赵子龙嘟囔着把车开出了广场。 “呵呵。爸，难道我们杜女县最高行政长官乔羽溪县令喜欢坐前排？去年春节，我看见你开车好像拉乔县令去金水城吧？” 赵好好眨巴着眼睛问。 “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赵子龙从后视镜看了眼女儿说道。 “乔羽溪县令，她，还真是坐的前排呢。难道你俩有情况？或者她喜欢闻你的男人味？” 赵好好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口无遮拦，放飞自我，咯咯直笑的打趣。 “你个死丫头！那是乔县令陪从中枢极乐净土那边来我们龟下省的父母，她们去月神峰小禅月庵拜菩萨后回省府金水城转飞机。” 赵子龙打了一把方向，越野车快速驶入了月杜干线，继续说道： “我负责开车接送，后排两位老人家坐着呢。乔县令只有屈尊坐前排位咯。哼哼，即使是县令本尊，在父母面前也是孩子。” “咦？这是去哪？” 赵好好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入城的方向才有家。 车子正以一百二十码的车速绝城而去。 “带你去见你妈的师父啦！哈哈哈。” 男人爽朗的笑声从高速行驶的越野车里飘荡出，激起漫天星辰一闪一闪的，亮晶晶。 夜色里的小禅月庵坐北朝南，始建于二千年前的姑姥国，是姑姥文明遗留的胜迹。 姑姥国立国后三十年，王太后薨了。 姑姥王为纪念生母，征调十八万民夫及能工巧匠，在王城西郊的最高处月神峰建忆亲台。 忆亲台高十八丈八，三层八面石质主体结构，戗角飞檐原来用的金丝楠木，经历千百年岁月，不幸在战火里烧毁。 剩下三层八面石头塔，高耸于月神峰顶。 传说南朝大尼禅月仙子云游至此，相中了月神峰的钟灵毓秀，修复忆亲台，建禅月庵。 世人见禅月仙子，从未改变十八九岁的模样，即称呼此地小禅月庵。 “老爸，禅月仙子真青春不老吗？十八九岁外貌从未变老？历史典籍里以讹传讹吧？” 赵好好跟着父亲夤夜从角门踏入小禅月庵内院，穿廊过巷。 在进入大尼玄鸣子的会客室忍不住嘀咕的问了一句。 “嘻嘻嘻，你就是好好吗？” 一阵娇笑，朗朗话语，一个肤白如玉、面色红润、体态纤细、举止端详，好像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少妇模样的长衣大尼姑，走进了室内。 后面，紧随跟着的是赵好好的母亲赵秦燕儿。 赵好好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轻语。 “这不是传说。禅月仙子确实终身都是十八九岁的样貌，她传承下来了修炼功法‘小长春功’，即可法证。” 赵好好大吃一惊，心里一句册那，暗戳戳的念叨： “这么神奇？欺负我不懂科学？” 她立刻抿上小口，一秒惭笑。 马上装出乖乖女式的腼腆，一副懵懂无知的害羞。 赵秦燕儿快走几步的到了赵好好面前，抓着小手带到已经端坐蒲团上的大尼面前，倒头就拜，口称：“记名弟子携女赵好好拜见玄鸣子菩萨座前，请赐我女法名！”。 嗯？不是应该说请收我女为徒吗？ 赵好好不太情愿跪拜。 但是路上老父亲已经详细说了有关她毕业工作安排的所有事情。 原来，赵子龙求杜女县县令乔羽溪给女儿一个工作安排，希望到县衙署做文职。 乔县令拒绝了，提议让好好去小禅月庵，适合女孩子安身立业。 最终，赵好好的人事关系挂在了县道教儒教佛教三教协会，而人入职小禅月庵，当个上下班的假尼姑，拿龟下省旅游风景区的薪水，领小禅月庵福利。 这么安排乔羽溪有私心。 她馋小禅月庵的永葆青春的不传之秘。 乔羽溪今年四十多岁了，已经上了年纪，又是杜女县最高行政长官，掌握方圆千里的县域，数十万平民，以及数万各行各业精英与县公职人事，闹心的事特别多。 她避免不了，皮肤松弛，两鬓斑白，体型逐步臃肿。 可是小禅月庵大尼玄鸣子，从杜羽溪十年前来到龟下省杜女县见到她的第一面至今，始终二十四五岁少妇的样子，从未老过似的，俏脸红润，身材姣好。 好像岁月不是杀猪刀，是一盒胭脂膏！ 知道之人都清楚大尼玄鸣子今年已近六十岁高龄。 妖孽啊！ 会客室里，大尼玄鸣子听了赵秦燕儿的请求，望着匍匐在地，臀部高跷的赵好好，突然心尖一阵悸动，刹那失神。 “原来是青主回来了。故人西去沙华地，轮回转身八十年~” 玄鸣子仿佛听见了师父道妙仙子的声音喃喃道。 “嗯——” 玄鸣子低吟了一声，说道：“你俩起来吧。” 赵好好见玄鸣子招手示意她走近些，便磨蹭着小碎步到了蒲团边。 但心里越发念叨不止：臭尼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让我给你跪，还摆出个五体投地的羞死人的样子。 你又不是穆野那个混蛋，想着涨姿势。 大尼玄鸣子并不知道赵好好现在的心里活动，她不会读心术。 世上好像没地方学。 她眼里的赵好好很乖巧的低眉垂首俏立，正眨巴眼睛看着她。 “好好，现在你算小禅月庵风景区的职员，入我小禅月庵不过是做个假尼姑罢了。你也一定奇怪这深更半夜的，为什么被自己的父亲从高铁站直接送到这里吧？其实你母亲下午就在这里了。本来我小禅月庵决定从今年开始不再收任何新人，特别是拿薪水的假尼姑。而且从明年起，小禅月庵风景区不再收门票钱了！” 听到这里，赵好好没什么反应，倒是站在不远处的赵秦燕儿突然一下就跪伏下去，口念佛号“菩萨慈悲”起来。 “燕儿你还是起来吧——老身成为执掌小禅月庵的大尼已经三十五年了，从未离开这杜女县和这五百里姑姥山脉。这里的丘陵，这里的山川，这里的溪流和湖泊，一草一木，一泉一石，令人不舍。但是，明晨老身即将奉家师道妙仙子的法旨，前往东方魔都游历。” 玄鸣子继续说道： “这小禅月庵外区属于旅游观光的风景区，有三山十八峰；内区独占月神峰，分外院、中院、内院，前两院皆可参观拜谒，唯有内院是我出家人修行的地方。我走之后，这内区内院无人打理，便交给你赵好好了！我暂收你为入室弟子，算你带发修行，出了内区你可以不守佛门清规戒律。你法名曰：‘青主！’。” 玄鸣子微微歪了歪脑袋，嫣然笑了，不紧不慢继续道： “‘妙玄青灵，淑慧黛贞’！这是我小禅月庵八代弟子的排序。好好，你是青字辈第一人。若你愿意，现在就行个拜师礼即可；若是不愿意，回去找乔羽溪重新给你另外安排工作！” “好好，快跪下磕头，谢师尊收徒！” 赵子龙双手捧着一个礼盒走了过来，郑重的对着赵好好说道。 “咚咚咚” 会客室的木地板发出来三个沉闷的响头。 赵好好直接就跪了！ 她可是贼想当个假尼姑的。 一个可以谈恋爱的师太，谁人不爱？ 在魔都打工赚钱要死要活，又怎比之？ 赵好好跪得诚心诚意，而且毫无羞耻的开口脆生生的高呼： “徒儿谢师父收入门墙，赐青主法号，祝师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咚咚咚，又是三个响头。 大尼玄鸣子不仅莞尔，拉起了赵好好，摸着她秀发清扬的脑袋，一阵银铃般的笑道： “哈哈哈，小徒儿，你这是哪里学的台词呀？要是你见到你师祖道妙仙子，怎么说呢？” “这，这？” 赵好好皱了皱可爱的小挺鼻，想了想道： “祝师祖老人家莹如皓月，功德无缺；法力无边，青春延年？” “呵呵！好！” 玄鸣子听了赵好好的赞词正忍俊不止呢。 蓦然心尖又是一阵悸动，刹那失神，恍若又听见师父道妙仙子的声音。 “果然是青主回来了。” “唉——故人西去沙华地，轮回转身八十年。” 不知什么缘故，室内忽的刮起一股淡甜香的微风儿。 吹乱了赵好好的刘海发梢。 一丝微弱的气旋从她天庭中央悄然钻了进去。 在识海壁障前爆散。 赵好好只觉得自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