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十 章 月光如水（六）
第二十章月光如水（六） 是的，自己曾经以为这段恋情会天长地久，如此的甜蜜，如此的热烈。当时的自己，是那么的洋洋得意，搬出了学院那间小小的学员宿舍，和温娜同居在一起。 洛里斯特在晨曦学院既是学员又是剑术教习，因不受学院里那些白银教习的待见，懒的去住学院分配给他的教习宿舍，免得遭人白眼。一直都窝在他穿越伊始的那间学员宿舍里。 是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关系慢慢发生转变的？是因为自己的斗气停滞在黑铁颠峰无法突破发生的第一次争执，还是她缠着自己给她专门设计两套晚礼服，好让她参加聚会时有面子，结果自己说了她两句怎么这么爱慕虚荣，她很生气的那次？那天之后，她便寻找借口不回东城的家住了，在专卖店的后面又置办了一所楼房，装饰的极度豪华，做为温莎商会在莫伦特城的总部。她就住在那里，还经常举办聚会派对，使那里成了莫伦特城有名的一个沙龙会所。 还有去年那次两人最后的缠绵，极尽的欢乐之后，她懒洋洋的靠在自己的怀里，说起她为自己未来的打算。她希望自己能尽快的突破到白银阶，成为温莎家族的家族骑士，那样就可以派遣自己去家族旧领地去统领反抗军。 如今那里的形势一片大好，新领主们为领地发生的暴乱焦头烂额，四处忙着扑火却收效甚微，平乱的军事开销已大大的超过了领地的收入，新领主们只好加大征收压榨领民，困苦的领民开始投靠反抗军，进一步增加了新领主们的镇压难度。 上次索姆骑士传来的新消息说，反抗军现在已经把目光转向了那些新领主们的原有领地，准备让这些新领主们后院起火，在已经大大倾斜的战争天平上放上最后一颗决定成败的砝码。 温娜大小姐希望洛里斯特能成为家族的白银骑士，在夺回家族领地的战争中建立功勋，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洛里斯特，而不会被人笑话自己喜欢的男人只是个黑铁剑士。以后温娜就可以把家族领地托付给洛里斯特治理，等她的弟弟长大再移交。而她自己只用照管好温莎商会和专卖店，给家族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援就好了。相信不需要多久，温莎家族就能重新兴旺发达。 怀里玉人的请求，让洛里斯特那一刻很想答应下来，可来自心底的一缕骄傲和坚持，让他住了口。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一个壮实的贵族，驻着一柄双手剑，骄傲的宣称：除了克里森帝国的皇帝和自己的长辈，诺顿家族，不会向任何人屈下自己的膝盖。 这是这具身体原主人小洛克的坚持，刻在灵魂里的诺顿家族的骄傲。洛里斯特迟疑了，成为温莎家族的家族骑士，意味着他将背负起温莎家族的兴衰的责任，而且也将屈膝在人鱼徽章的面前。 女孩见情郎犹豫不决，一边伸手抚摩他的脸庞，一边温言良语：“洛克，你就不为我们俩的将来打算吗？只要你的斗气突破黑铁阶，就能成为家族的白银骑士，那时没有谁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对了，还有斗气，洛里斯特苦笑不已。他无法告诉自己怀里正在撒娇的情人，现在他修炼的是前世家传的金水决，都停在明劲颠峰了。这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无法和任何人分享，即使是最亲密的爱人也不例外。而修炼斗气的六芒星血液大循环，已经成了大筛子，存不下一丝一毫的斗气，很有可能，他这辈子都无法突破黑铁阶了。 他可以告诉女孩，自己是晨曦学院的双重黄金教习，自己在学院里是白银无敌，自己可以单抢匹马完成那些连三个白银颠峰都无法完成的佣兵任务。可这有用吗？女孩不懂斗气，她只知道贵族世家的传统习俗，只有成为白银剑士或者白银骑士，家族才会在其身上寄于厚望，认为其有培养前途，才能独挡一面。 除非是那些子裔稀少的贵族，否则没有哪个贵族会让自己无法觉醒斗气或者斗气实力低微的孩子继承家族爵位。所以温娜大小姐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情郎出众的是智慧和才华，斗气实力低微。她宁愿自己的洛克没觉醒斗气，也不愿洛里斯特整天佩带着黑铁牌子在人前晃悠。只要洛里斯特不去学院或佣兵工会，她都要他把胸前的黑铁斗气牌子拿下，免得丢人显眼。 洛里斯特希望自己最爱的女孩能理解自己，没必要在自己的黑铁斗气上纠结。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就行了，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可他无法说服女孩，在女孩的世界，有了钱就更应该大张旗鼓的炫耀自己，越炫耀家族才越有面子，因为自己是温莎家族的当家人，因为这样人们才不会将温莎家族遗忘。所以她无法容忍家族的声誉被人诋毁，她希望洛里斯特能成为白银骑士堂堂正正的和她一起出现在人们面前，而不是遭人耻笑的黑铁剑士。 就象大前年温莎夫人生下那个没有父亲的男婴后，温娜大小姐连夜就命人把婴儿带走随便送给哪个农户。连温莎夫人都没能仔细看自己的孩子一眼。这事让温莎夫人产后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快疯魔了。直到洛里斯特知道后，出于对一个母亲的同情让人找到了那婴儿的下落安排温莎夫人前去看望，这才让她的神智逐渐恢复正常。 洛里斯特缓缓的摇头，他告诉自己的爱人，他可以为她赴汤蹈火，也可以马上动身去温莎家族旧领地，不是去统领，而是去协助索姆骑士和赫德骑士指挥反抗军对新领主们的战争。只是他修炼的是家族斗气，无法改练别的，现在又和家族失去联系，只能等待。短时间内只怕让女孩失望了，他不可能突破黑铁阶。 还有，他不能答应成为温莎家族的家族骑士。即使他是一个被家族放逐的人，也要等待诺顿家族的召唤，不能为别的家族效力。当然，这只是洛里斯特的借口，做为穿越者，他的天性就是热爱自由，从心里抵触等级森严的贵族制度，他无法接受所谓的家规戒律的约束。就象他曾经对学院的史胖子说的，希望在莫伦特城风景秀丽的布林山上买一栋大房子，和温娜自由自在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就是洛里斯特的愿望。 女孩听了洛里斯特的回答，一言不发，起身，穿衣，直到出门前才转过头，冷冷的说：“洛里斯特，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并不是真的爱我，你也象那些男人一样，嘴里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只是说说而已，你真正爱的是你自己，你从来没为我考虑过……” 洛里斯特无力的躺倒在床上，自己爱她吗？当然爱，这是自己两世为人真正的爱上一个人。前世自己是因为年纪大了被父母逼着去相亲，相处不到两个月就成家了。一年后有了儿子，夫妻两人相敬如宾却缺乏激情，生活一直是平平淡淡的。直到穿越后，自己才真正明白了书上描写的那些爱情不是虚构的，爱是激烈的热情的的火，让人心甘情愿的投身进去燃烧成灰，一句轻轻的言语，就能打动心扉，一个隐蔽的眼神，就能心有灵犀。爱，就是你眼中只有我，我眼中也只有你。 什么时候这爱变成了单方面的付出而不求回报，难道自己心底的坚持和原则都应该为爱而改变吗？爱不是应该两个人的互相体谅互相依偎吗？究竟是我自私了还是她的心变了？洛里斯特想不明白，也懒的去想。或许，先让两个人都冷静一下再好好的谈谈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洛里斯特没想到，那天之后自己再也没在家见到过她，甚至连需要新的设计图样都是苏茜过来。自己去温莎商会总部她也是借口忙不见或是匆匆公式般的应付一下就闪人了。洛里斯特还以为她在闹小姐脾气。直到那天晚上，自己在温莎商会总部的花园里，见到她和那位中年贵族依偎在一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神采飞扬。 也就是那天晚上，她正式向自己提出了分手的要求。那一天晚上，心真的好痛，无法形容，一种窒息般的感觉，心仿佛裂开了两半，剧烈的疼痛深深的被刻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洛里斯特只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踉踉跄跄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她的笑容凝住了，脸色一下便惨白惨白的。倒是那个中年贵族，极有风度的将她挡在身后，有点疑惑的问道：“先生，你怎么了？” 转头看看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再转过来看着自己，神情开始变得严肃：“你是谁？有什么事？” 洛里斯特当时说不出话，只是指指女孩。 女孩神色变幻，迟疑了一会终于从中年贵族的身后走了出来：“洛克，我真的已经对你失望了。你有你的坚持，你从不肯为了迁就我而委屈你自己。虽然你给了我最大的帮助，也拯救了我和温莎家族，但我考虑很久了，我们在一起不合适。为了温莎家族的未来，我只能选择和你分手。你是个好人，请你理解我。” 这是被背叛的感觉吗？撕心裂肺…… 从来没想到会在这个异世收获自己的第一张好人卡，洛里斯特很想载倒在地，大口的呼吸，那种窒息的感觉已让他透不过气来。但心底一丝隐隐的骄傲在支持着他，他坚硬的点了下头，转身步履蹒跚的离开。 怎么回去的洛里斯特已经记不起来了，只知道开门的里娜被行尸走rou般的自己吓的不轻。 第二天洛里斯特还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里娜进来说有客来访。然后昨天晚上和她在一起的那位中年贵族出现在自己面前。 中年贵族语气温和，他告诉洛里斯特，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虽然对洛里斯特很同情，但爱情是自私的，他很爱温娜，无法为此责怪她，只能向洛里斯特说声抱歉了。现在温娜已经向洛里斯特提出了分手，虽然洛里斯特没言语，但至少也没反对。在这种情况下，他个人认为洛里斯特仍旧住在温娜家是很不妥当的。所以这次前来就是想看看洛里斯特需要什么补偿，只要他能做到就一定会答应。 洛里斯特这才注意到中年贵族的胸口别着一枚金质的火鸟图案的斗气徽章。金质，代表着斗气是黄金阶，火鸟，即能算家族徽章图案也代表着斗气是火属性。想不到这位风度极佳的中年贵族竟是个高手。 洛里斯特摇头，声音嘶哑的表示自己不需要什么补偿，谢谢他的好意，至于搬走，不用他的提醒自己今天也会去做的。互相致意后中年贵族就礼貌的告辞了。 洛里斯特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离开了这个呆了三年的地方，这里有他和她的欢笑，有甜言蜜语，有山盟海誓，也有争吵，有别扭，还有刻在灵魂里的痛苦，最后还有那张好人卡。 洛里斯特搬到了红鸦酒馆，在三楼包了个客房，然后委托他的朋友埃尔去打探那位中年贵族的底细。 很快，那位中年贵族的情报便摆在了洛里斯特的面前。中年贵族叫罗非.福斯塔，三十八岁，黄金一星。是奇格达王国的侯爵，极得王室看重。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父亲是奇格达国王的堂兄弟，掌握着王国禁卫军团，既是一位实力庞大的军事贵族，也是奇格达王国的亲王殿下。 这位罗非侯爵是去年奉王命携带一批金银来到莫伦特城和商业联盟商议铸造金银币的加工事宜。慕名携带夫人前去专卖店购买服饰，然后和温娜大小姐相识，因同属一个王国，所以相互之间关系融洽。这位罗非阁下办完公事后借故停留在莫伦特城已有半年，对温娜大小姐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他夫人不知道？”洛里斯特问。 “知道。”埃尔说：“不但知道，还很支持。而且温莎大小姐和他夫人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谈。” 日，那女人有病。洛里斯特心说。 埃尔摇头晃脑：“算了，兄弟。男女之间的事我见的多了。男人变心，女人是可怜，但男人还有回头的机会。而女人变心那是可恨，基本上是一条道走到底了，撞墙也不会回头的。再说你拿什么和那位侯爵阁下比？比家世？比财富？比实力？你都不是对手。那位阁下才识过人，风度翩翩，所有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而且他才三十八岁，就是黄金一星了，前途不可估量，所以你那位情人才会对他动心。” “说句难听的话吧，这位阁下可不是往昔那些贪图美色希望人财双收的贵族浪荡子弟，知道你是那位大小姐的情人后找人埋伏你或是和你决斗的白痴。他根本就不会把你放在心上，在他眼里你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就算你想找他决斗，别忘了人家是黄金一星，而你只是个只能欺负我们这些白银的黑铁剑士，你斗不过他的。”埃尔语重心长的劝告。 洛里斯特默不作声，三天后，他在晨曦学院报名参加前往遗迹群岛的探险考察队。或许，在他当时的心里，还期望着过个半年，等自己回来后事情会有所变化。只是，他回来了，等待他的依旧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