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最忆的是那碗小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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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区门口走到单元楼一共花了15分钟，陆沉特意站在风口等到身上的烟味散尽，才拎着行李箱开始上楼。 “陆秋阳，你拌黄瓜的时候不要放香菜，儿子不爱吃！” “知道知道，儿子的口味我能不清楚吗？” “可以了，别放那么多辣！大夏天的吃多了容易上火。” “辣子鸡想做出味道就得放足了辣椒！又不是天天吃，没事！” “诶……我不是让你把排骨汤用小火温着吗？你怎么给关了！” “哎哟！我一顺手就给忘了，你快帮我把它热上，别等儿子回来就凉了！” “我看你又是皮痒了！” …… 才刚走到楼层转角，陆沉就听见了两道熟悉的声音，他在外头驻足了片刻，才终于拨开了门帘。 “儿子回来了！” 明明是白落梅先听到的动静，但先跟他打上招呼的却是举着锅铲的陆秋阳。 和一般家庭严父慈母的模式不一样，陆秋阳向来是以妻为尊、以妻为主，所以反倒是白落梅身上更有些“母爱如山”的姿态，喜欢偷偷把爱藏在心底。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真能磨蹭！” 白落梅跟在陆秋阳的身后，一边说着，一边还故作嗔怪地翻了个白眼。 都说知子莫若父母，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 早就知道自家老妈是个什么性子，陆沉也不生气，只是挑了挑眉，笑着说： “是啊，让白女士久等了，是我的错。” “哼。” 白落梅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想着这小子倒是嘴甜。 随后，只见她一巴掌拍在陆秋阳的后腰上： “还愣着干什么？菜都糊了！” 陆秋阳一拍脑袋： “对对对，锅里还有菜呢，儿子你快洗个手休息，再过10分钟就能吃饭了！” 真是不给单身狗活路啊…… 陆沉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感叹。 不同于王勇江和胡晓艳把日子过得平淡而又温馨，他这对父母可是鬼马得不行，就算是十年后，两个奔六的人都还时常打打闹闹，一做就做了几十年的欢喜冤家。 “爸，家里有馄饨吗？” 洗完手之后，陆沉便来到了厨房。 馄饨、汤面、小笼包都是南方人家里常备的几样，陆秋阳和白落梅也不例外，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家的小馄饨可都是自己包的。 “有，有！你妈知道你爱吃小馄饨，前两天拉着我现包的！” 陆秋阳把锅里的糖醋里脊盛了出来，就从冰箱的冷冻柜里拿出了一板，只是还没等烧水下锅，就被在客厅竖着耳朵听的白落梅拦了下来： “你煮的不好吃，别浪费我的馄饨！”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父子俩打包推了出去： “行了陆沉，你也别在这碍事，这么高的个子，往厨房里挤什么？” “你妈就是这样，其实她就是想亲手给你煮馄饨。” 被迫回到客厅，陆秋阳压低了音量，拉着陆沉窃窃私语。 “她也是心疼你。” 陆沉一语道破天机。 光是看桌上那几个菜，就知道他这位老爹肯定是忙了一整个上午，而虽然嘴上念叨个不停，白女士仍旧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才急着把陆秋阳从厨房赶出去。 “你小子！” 为了掩饰害羞，陆秋阳故作严肃地拍了一把陆沉的后脑勺。 虽然是亲生父母，但陆沉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自从他功成名就之后，陆秋阳和白落梅在他面前也慢慢变得有些拘谨。 就像是现在，白落梅还能假装嗔怪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而在十年后，他们不仅不敢主动去催，甚至很多时候连问都不敢，生怕耽误了儿子的正事。 正因如此，陆秋阳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松弛感，和父子二人之间轻松的氛围，陆沉其实是很怀念的。 当然，他也很怀念白女士的这份“目中无人”，至少她现在是在安心地做自己，而不仅仅是某公司总经理陆沉的母亲。 “快去端菜！跟两根柱子一样杵在那碍眼！” 白女士煮好了馄饨，碗底一勺猪油，葱花细盐一道铺陈。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随后便一同领命来到了厨房，三下五除二把菜和汤摆满了一大桌。 “儿子，喝点吗？” 也只有这种时候陆秋阳才敢堂而皇之地喝酒，陆沉自然也不拂他的兴： “喝点吧。” “来，爸给你倒！” 陆秋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给两人各倒了满满一大杯，白落梅剜他一眼，但看在陆沉的面子上，终究没说些什么。 “老婆，你也喝杯葡萄酒吧，庆祝儿子放假！” 他也知道今天这顿酒来之不易，于是起身从餐边柜上拿了一瓶甜白，主动讨好起一家之主： “来，我也给你倒上！” 说着，陆秋阳就给白落梅倒了小半杯，只是走个形式，意思意思就行。 “咱们干一个！” 三人各自举杯，陆沉和白落梅都只喝了一小口，陆秋阳确是难得的酣畅淋漓。 随后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陆沉的碗里就堆得满满当当，什么杭椒牛柳、糖醋里脊、辣子鸡…… 左边还有一碗排骨汤，右边还有一碗小馄饨。 “多吃点，这几个菜都是你爱吃的，排骨汤是你前两天点名要喝的，小馄饨也是今天你主动要求做的。” 生怕陆沉“临阵脱逃”，陆秋阳看好戏似的说道： “陆沉啊，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你妈的一番心意。” 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陆沉抬起头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他面前剩的半杯酒： “妈，我觉得今天既然有排骨汤，咱们还是别喝酒了吧，占肚子。” 他一脸乖巧地望向白落梅，白落梅也看了陆秋阳一眼，说： “嗯，儿子说得对，去把你爸杯子里的酒倒了吧，给他也盛碗汤。” “好嘞。” 在陆秋阳错愕的目光中，陆沉立刻行动，想也没想地从他面前拿走了酒杯： “还是我妈心疼你啊，爸。咱也别浪费，我饭量大，剩下半杯我喝了。” 小兔崽子！ 陆秋阳恨不得站起来指着陆沉的鼻子骂。 但碍于白落梅的眼神，只好讪笑着说： “是啊，你妈对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