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六章 脸着地的天使
深沉的夜幕下，一个衣衫陈旧的女人疲惫不堪的走在黑漆漆的小巷里，她刚刚干完自己一天的工作，怀里抱着从街角面包店里买回的一个昨天剩下的已经发硬的面包。火然文. 尽管她的肚子已经饥肠辘辘，但她仍然舍不得咬一口怀里这并不可口的食物，因为她的孩子还在家里等待着她的归来，而她怀里的面包是她和儿子以及重病的丈夫今晚加上明天早午的唯一食物。 街道上静悄悄的，到处都是一片漆黑，道路两侧破旧的房屋呈现出一片片鬼魅般的影子，但女人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去害怕，疲惫和饥饿让她不得不全力集中精神，拖着自己的身躯走进家门。 当她推开那漏风的屋门走进房间内，强颜欢笑呼喊儿子的名字，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从没有点蜡烛的简陋房间里跑了出来，冲到她面前大声喊道：“mama，mama快看，我们有钱了，我们有钱了！”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孩子的母亲并没有领悟孩子的意思，而是用哄小孩儿的温柔笑容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把面包放在那张缺了半条桌腿用砖头垫起来的破桌子上，柔声说：“快吃吧，都这么晚了，你一定饿了。” 她正准备转身进屋看看自己重病的丈夫，儿子却一把拉住她喊道：“mama，你看看这个！” 孩子的母亲疑惑的低头看着孩子递到面前的布袋，用手接过来发现十分沉重，她将布袋打开却被里面的银币晃了一下眼睛，女子惊讶的伸手从里面摸出了一把银币，整个人瞬间呆住了。 “这是从哪儿来的？”她吃惊的将钱丢在桌子上，仿佛它们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她在孩子面前蹲下来严肃的看着他问：“你是不是去偷东西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我没有偷东西，mama。”男孩儿有点儿委屈的看着她说：“就在刚才有人敲我们家的门，我去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外没有人，地上放着这只钱袋，我在门口喊了几句，没有人回答，我就把它们拿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女子茫然无措的呆了片刻，突然起身拿起钱袋跑到门外，冲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左右张望片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而此时孩子从她身后走出来问：“mama，是不是天使来帮我们了？” 女子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用手摸着自己儿子的头，听到他兴奋的说：“爸爸说，神会派天使来帮助好人的，只要我们不做坏事，神一定不会忘了我们，他会派天使来拯救我们的。” “也许吧，我想你爸爸是对的。”孩子的母亲动情的点了点头，转过头擦了擦眼角落下的热泪，蹲下身对孩子说：“让我们一起谢谢那些天使吧。”她和男孩儿一起虔诚的低头祈祷一番，然后转身回到了屋里。 附近一栋房子的屋顶上，罗格坐在屋檐上默默地吸着烟斗，凯瑟琳坐在他的身旁，眼睛还注视着母子俩消失的地方，她用手轻轻的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嘴角含着一缕淡淡的微笑。 “您一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对吗？”她轻轻的把头枕在罗格的肩膀上问。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罗格平静的看着烟斗升起的袅袅青烟直上夜空，对凯瑟琳说：“基本上，只要我手里的金币达到十个以上，而我手头又没什么事情要忙的时候，我就会到贫民区来转转。” “那孩子说得对，您就是上天派到他们身边的天使。”凯瑟琳轻轻的搂住他的手臂，抬头用欣赏的目光望着他说。 “是吗？”罗格莞尔一笑耸了耸肩说：“我倒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在夜幕下游走的恶魔！毕竟我不需要金钱，我只是个金钱的搬运工。” 他收起烟斗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苍茫的夜空说：“来吧，不论是天使还是恶魔，我们都该去找点儿夜宵垫垫肚子了，现在回克洛泽家的话，八成人都已经睡了，我们还是自己去酒馆找点吃的吧。” 他和凯瑟琳从屋顶上跳下来，沿路找到停放在附近的货运马车，看到小萝莉莉莉丝躺在马车上摸着小肚子打饱嗝，罗格在她身边坐下摸着她的小肚子问：“你把大厨给你的零食都吃光了吗？” “嗝，才没有都吃光呢，但你们也太慢了，怎么用了这么久，我在这里好无聊啊！”莉莉丝撅着小嘴盯着罗格懊恼的说。 “至少你没亏待你的小肚子。”罗格用手指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弹了一下，莉莉丝一下子翻身而起，用小手朝着他的手背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叫道：“不许弹我的肚子，万一把好吃的吐出来怎么办？” “好好好，那我跟你商量个事怎么样？”罗格一脸和气的低头看着她，小萝莉看到他这副样子反而警惕起来，小心翼翼的盯着他问：“你要干嘛？” “请我们吃个夜宵怎么样？都已经这么晚了，总不能让我和凯瑟琳饿着肚子回去吧？”罗格笑眯眯的向她扬了扬眉毛问。 “我才不要请客！”小萝莉把眼一瞪捂住自己腰间的小钱袋喊道：“坏狼你有那么多钱钱，还打我钱钱的主意！” “问题在于，我这里已经没有钱了。”罗格从腰间扯下自己空空荡荡的钱袋说：“刚才我把身上的最后一笔钱也都给了最后那户人家，现在手里连个铜钱都没有。” “那我也不请客！”小萝莉固执的撅着小嘴盯着他说。 “不要这样吧？”罗格斜着眉毛看着她警惕的表情说：“怎么说，我也是来当天使的，总不能让我当一回天使，还要饿着肚子回家吧？” “你是天使？”小萝莉好奇的把罗格端详了半天，用小手揪了一下他脸上的胡茬说：“是脸着地的天使吗？我才不请脸着地的天使吃饭呢！” 罗格无可奈何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用手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说：“小财迷，好好守着你的钱吧，吝啬鬼！”说完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他一边向车夫的位置上走一边对跟上来的凯瑟琳说：“看到了吗？不要随便学我当天使，毕竟真的天使是不用吃饭的，我们可还得饿肚子！” 凯瑟琳闻言忍不住和坐在肩膀上的莫妮卡一起偷笑，她在罗格身边坐下说：“我来请天使吃饭好吗？” 罗格尚未答话，车厢里的莉莉丝一下子从两人身后的小窗户里探出头来喊道：“笨丫头要请客吃饭哎，我也要去！” “人家是请天使吃饭，你又不是天使，小坏蛋！”罗格回头在她的小脑门上敲了一下说。 “我才是最可爱的小天使，笨丫头你说对不对！”莉莉丝变成小猫头鹰从窗口飞出来，落在凯瑟琳的怀里变回小萝莉的样子，把小脑袋拱进她的怀里一边蹭一边喊道。 凯瑟琳忍俊不禁的把莉莉丝抱在怀里，和罗格一起驾车前方酒馆吃晚餐，然后返回克洛泽的家中。 第二天，整个汗堡城都在流传着一个消息，一位没有人见过真容的天使，在一夜之间为汗堡贫民区的上百户因为疾病、残疾、孤老、妇幼的家庭送来了救命钱，就连无家可归的乞丐也得到了资助，人们对此议论纷纷，各种传说纷至沓来。 对此，听到各种风声的罗格和凯瑟琳都闭口不提，和安东尼奥、塔莉一起留在克洛泽的家里等待圣器的修复，从绑架案中恢复过来的克洛泽很快开始了最后的修复工作，最终将圣器修复如新。 当他将修复完成的白玉杖杆交给安东尼奥的时候，骑士团长看到杖杆上被斩断的裂痕处多了一个纯金的金属箍，将断裂的杖杆重新衔接在一起，不仅看不出破坏的痕迹，反而更显尊贵典雅。 看到圣器已经完好无损，不再泄出封印在其中的黑暗能量，安东尼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在汗堡城的圣会神殿请克洛泽夫妇赴宴，众人开怀畅饮，庆祝圣器的修复和克洛泽的安然归来。 圣器修复后，罗格和安东尼奥经过商量，决定在汗堡城稍微休息一下，然后便启程返回帝都，将圣器交还圣皇手中。 这天傍晚，塔莉站在夕阳残照的街道上，闻着空气中从南部港口飘来的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心底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对家乡的眷恋，她已经有好久没有回到大海的怀抱，对于自己的族人和拥抱大海的感觉无比怀念。 “你好像有心事？”从她身后走上前来的安东尼奥关怀的轻声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儿想家。”塔莉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第二件圣器修复了，只剩下大天使雕像了，一转眼距离它从圣殿中被偷走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我的使命至今还没有完成。” “别担心，”安东尼奥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等我们把圣器送回帝都，就可以着手准备和威廉决战了，我们会从阴影要塞夺回大天使雕像，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塔莉憧憬的复述了一句，莞尔一笑抬头问安东尼奥：“回谁的家？” 安东尼奥低头看着她脸上饱含深意的微笑，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说：“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们一起回去，带我到你得圣殿去，让我看看你的闺房。” 塔莉闻言腼腆的笑了，安东尼奥温柔的将她搂在怀里，塔莉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眺望着最后一抹夕阳，片刻后她说：“今晚能陪我去看看大海吗？” 安东尼奥爽快的答应了，两人在克洛泽家中吃过晚餐后，辞别众人离开汗堡城，挽着手散步来到汗堡港，此时的港口已经空空荡荡，只有几艘远来的停泊商船上亮着灯。 两人在码头上停下脚步，耳畔倾听着海浪拍打码头的声音，享受着一份难得的宁静安详。 突然，安东尼奥指着不远处海滩上的一团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光团说：“看啊，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