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诛
魇笑了。 “好，那我们回去吧。” “走吧。” 又是睁眼间，四周已完全改变。 林朔又回到了她刚刚“死去”的地方。 魇：“我们走吧。” 林朔紧身跟随在方纬的身后，或者说是魇离的身后快走着。 终于，在完全体魇魔的运作下，平整的天际上浮现出一个缝隙，金灿灿的，等到开了一个小口，光如日中的阳光一样撒下来，两人迅速踏空上浮，匀速向出口飞去。 三房海，终于要离开了吗？这一切都多么像一场荒诞的噩梦，林朔也期盼着一切都是一场梦。 林朔上升着，高高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三房海，她有点恍惚，魇提到了电影，她最喜欢的是《楚门的世界》，她现在就和楚门逃离他的世界一样。 看着没有迷雾的蓝色壁面和湛蓝的海，头顶投射来灿烂的阳光，一切是那么的美，比她在魇离精神海里看见的高维星空不一样，她觉得，这里更美，地球更美。她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想起主角的那句：如果不能相见，祝你早上，中午，晚上好。心下震荡，脑海翻涌起强烈复杂的情感。 魇离顶着方纬的脸，没有丝毫违和感，贴心的低头问她，像极了一位熟识的长辈：“你怎么了？” 林朔：“没什么，总算出去了有点感慨。” 魇离拍了拍她的肩：“小孩就是没见过多少好东西，你出去了，我带你看更好看的。”说完还送了林朔一个大大的笑容。 林朔点头，却是没说什么，低头了就安静下来了。 很快，两人就出来了，外面旭日东升，紫光大现。 出来后这里果然是龟辉山最高点——观山亭，这里原本也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只见，亭子边缘还有一个人。 林朔心下警觉，看向魇离。 魇离把她摁在身后：“不用着急，这个人，是有我一部分神智的方纬。轮回要结束后，每个轮回的最终产物必须要清除，他就是第一轮回的产物。 玉筱生轻敌被我重伤后，用余力开启了新轮回，方纬当时已经和我结合了部分，可不是真正的父女劫的方月是假的。 我神智逐渐恢复，重伤下玉筱生无奈动用轮回皿神力，硬生生把方纬脑中含有他女儿记忆的部分与我结合，另一部分进入轮回遇见了你。 不过方月牺牲的原因是她自己的祸，方纬被牵扯进来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进来了，没办法玉筱生只能利用她，同时希望借用方月这个假货，放我出来，杀了我后，她也可以复活了。 可惜，他失策了，方月不仅没能影响我，还让我拥有了神智。借方月的力量也让我得到轮回控制权。” 这时，一直背对着两人的“第一轮回方纬”转过身来。 林朔看清楚了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有六，七十岁的模样，而且意识不清的样子，多半没有正常精神了。看着他的样子，林朔不禁想起记忆里的方纬，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圆，同时心寒起来。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林朔看向这个“年轻版”方纬。 魇离对着林朔的目光，不可置否的对她点点头，言简意赅：“因为你。” 林朔：“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怎么可能是因为我？你别告诉我我是个妖精能吸人精气啊！” 魇：“开启下一轮回后，方纬，黄利是顺利返生了。可是失去了方月，轮回也暂停了。为了等待合适的人选——你，我们等待了20年。 二十年，林朔。我不会有什么影响，暂停后的第二方纬，黄利不会有影响。 他会，第一轮回结束后，留在这里陪他的只有与他粘连的记忆与我的部分能量。” 林朔盯着这个老态龙钟的方纬，听完了魇离的话。 那个方纬，他慢吞吞的，移动着，他的眼袋肿大，喇塌的长，林朔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最大是变化就是眼睛和鼻唇边的褶皱。 他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嘴里嘟嘟囔囔的念。 林朔没听见声，魇听见了，他在念：月。 昔日伙伴变成这样，林朔也不能再挽回什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个年轻的方纬，对着老年方纬的方向说：“杀了他。” 林朔点头，回头撤身的样子说明了她把战场让给你们了啊。 飞身一踢，没有一点犹豫，这个苦痛的老人在壮年期方纬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魇离凭空一挥，刚刚被踹飞的老方纬即刻开始化作光点散开，星星耀耀，飞入魇离体中。 魇离动用身上能量周转，尽快吸收所有能量，轮回还未破除，要抓住时间。 魇离专心致志的同时，心口突然一热。 “？” 林朔突然跑过来抱住他，是他太没防备了吗？毕竟从来没有人敢接近他，更不会有亲密举动。 魇正想开口让林朔不要打扰自己，刹那间，危机感爆起！ 欲将林朔轰开时，已经来不及。 魇的心口横插着一柄细剑，那剑熟悉的不得了。 魇愤怒的运作能量将林朔打飞，至于为什么没打死。 看向不远处熟悉身影就知道了。 “玉筱生！！！” 魇愤怒的瞪着玉筱生，感受着胸口知守剑的气刃，知道是他那人的杰作了。 今天他就要死在这里了，那剑，是魇离师傅的杰作。 剑里，装着他当初在渡教时的正念，竟是要用他自己的能量，把他杀死，凌迟！已经千年了，那人还留下这个东西，真是没白费他的良苦用心，师徒情深啊！！ 他未感慨多少，只是不甘的看向林朔：“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杀我？” 他不知道，是有什么理由比成为高维存在更好的东西吗？为什么还是这样，不肯放过他？让他自己默默飞升离开不好吗？为什么，所有知道他的人都要杀了他呢？ 明明最后的结果他自己也会消失，他自己一个人离开很难吗？ 林朔知道自己必须要开这个口：“魇离，你可以尽情讨厌我，我都接受，没有什么是比背叛更让你厌恶的事情了。 我会和玉筱生一起，一方面是你从来没有掌握过轮回主动权，所有的，都是假的，演的，是为了杀你的假象，一切都是故意的，让你相信自己可以离开。第三轮回开启的时候，玉筱生在我脑海预设好的记忆就会出现，让我了解到轮回和你的情况。 玉筱生，始终控制着一切，你不死，轮回不会破除，所有人都走不了，所以，我只能选择玉筱生。前面，他的确没有告诉我真相，是让我和你顺利接触，使你撤下心防。后面他早前预设的记忆启动，你也无从知晓，我知道了他的计划后，就等待你吸收能量的这一刻，用他教我的口诀召唤剑魂将你击杀。怎么样？这样解释可以吗？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立场。” 林朔看魇离已经失焦的瞳孔，心里又不自然的抽搐起来，想是补偿什么的说到：“魇离，上面那些你可以认为是我这么做的主要原因。 另外，还有一方面的原因，你想知道玉筱生和我说了什么？” 魇没有正面回答，忍着疼痛运功抵抗剑威，仍是死死看着林朔的方向。 林朔默认他要听，他不听也要自顾自说：“玉筱生说，这个世界的确已经背离了当初修仙的法道根基，往最不应该去的方向去了。 他起初也很无奈，动用全教力图想将世人拉回正道，然而不管是人意还是天意，整个世界还是朝着这个最不如意的方向去了。 最后，他发现怎么都改变不了也就放弃了，让渡教的人隐入世中修养生息，找出其他挽救的方法。 在近代他生活了很多年，看到了很多东西，也遇见了很多人。 伴随着这片土地按照另一种方法不停发展，生活，他有时做旁观者静默的看，有时做参与者一起建设，有时做破坏者扰乱秩序。 时间长了，他发现，真的是改变不了了。他没释怀，他不过是发现了另一种可能，我们这些所谓的低等的，没有天赋的普通人，极有可能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想法。 在科技升级后，城市建造后，历史改朝换代后，的确破坏了自然，牺牲了灵气，无法真正的进化，融合了。 另一个视角，他说，这些让他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没有修仙，但是很多人，至少是大多数人都找到了自己生存的乐趣。 修仙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适应，修仙者也不可能人人成功。普通人通过平凡熬过一生又一生的轮回，最终贡献给世界一点点普通的黑白粒子。他本以为会寡淡，绝望的人间，却不是这样。 在现代，他去过很多地方，即使不能修仙，有无数事物依然是人们心里的力量。他在亚洲博物馆里看过遗迹，在欧洲金碧辉煌的建筑走过，听过几场音乐会，在美术馆里看见不一样的艺术，在非洲体验不一样的日落，也在平凡市井里看过鸡飞狗跳，很多很多…精彩的东西，不是修仙的，不是高维的，是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它自己的，无关黑白粒子。这里面可能有爱，最平凡的爱，他一直认为没有意义的情感波动。 这些才是这个世界最独特的东西，不是为了进化，不是为了粒子，这些才是最真实的东西。 玉筱生没有否认现代人类对自然带来的伤害，他也看见了这个世界真正的选择。 这个世界依旧有苦有难，因为进化的路程不能停下。 玉筱生即使知道是毁灭的结果也依然放任这么去了；人类即使知道是毁灭的结果也依然放任这么去了。 大家都很奇怪吧，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会死去的那种样子。 他说，他还是不理解，他尊重。 渡教再强大也不能真的影响大进程，只能辅助。 他很清楚这个世界已经到什么程度了，他不在乎，毕竟人类结果无论如何都是灰烬的话，他更喜欢现在这种结果，他说他愿意陪所有人一起苦一起乐。” “魇离，这也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