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鸡是怎么来的
东吴,云锦山。 伏魔殿内的镇妖井不时传出阵阵嘶吼。 “聒噪。” 首座道长袍袖一挥,一道清光骤然亮起,砸入井口。 井口顿时绿芒闪耀,将昏暗的伏魔殿照的绿莹莹的,竟有几分阴森恐怖。 随着清光黯淡下去,一切归于寂静,只有沙漏“簌簌”作响。 “掌门师兄,你乱了。” 七人中的另一人缓缓开口。 “喝!封印松动,若非你们阻拦,我早就北上了。” “你乃天宗魁首,岂能说走就走?” “魁首你来当!” “你……真是成何体统……” 一个五十上下,有些邋遢的道长睁开双眼,缓缓道:“师兄师弟,别吵了。我资质最差,也无心在此静候,此次北行由我去吧。” “不妥!你独自前去,若遇上人宗余孽如何应对?” “十五年前的事,未曾听说有人宗余孽在魏国作乱。那人说不定早就自取灭亡了。” “荒唐!你竟妄想伤我七人的妖孽——” “够了!你不去别多嘴!” “……” 邋遢老道苦笑着说到:“若非镇妖井异动,诸位师兄弟早就有所行动了。请各赐一枚道符,我去带给他,以备不时之需。” 为首的道长叹了口气:“辛苦嗣宗了……” 半柱香后,邋遢老道微笑着将七枚黄色道符小心叠好,收入怀中。 “诸位师兄弟宽心,王肃乃儒家为数不多的高人,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 邋遢老道的话有些不自信,仿佛是说给他自己。 首座道长沉吟片刻,低声道到:“外人终究不可靠。若有机会,将他带回云锦山最好。” …… 魏都洛阳。 太常王肃府中和往常一样,聚集着十几个世家大族的学子,等待王肃散朝后回府讲学。 一个青衫少年衣冠不整,长发瀑布一般散在肩头,斜靠在正中的坐塌上,随手从婢女豆子手中掐掉一颗葡萄,抛进嘴里咂摸,斜眼看着众人。 半月以来,五石散的事情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动静。 萧昕也不意外。毕竟是在古代科技水平有限。能提供的有效线索太少。 由于怕婢女豆子再受欺负,萧昕已经申请豆子做自己的贴身女仆。不通房那种。 “萧启辰,你皮又痒了罢?” 一个朱姓学子指着萧昕鼻子斥到:“胆敢坐老师的位置!” 萧昕没有理他,嚼了两下,撩开长发瞄了一眼,“噗”一声把葡萄籽吐在他脸上,又掐掉一颗葡萄送入口中。 “武夫,你敢喷我!” 朱公子骤然起身,作势要冲向前去。 “算了算了,毕竟是太常的外甥……” “别跟他一般见识!” “武夫自然是没有礼数。” 身边几人连忙劝说,朱公子气鼓鼓的坐下,使劲的瞪了萧昕几眼。 萧昕皱了皱眉,“噗”“噗”“噗”连吐三颗葡萄籽,分别砸在方才说话的学子脸上。 几人纷纷拍案而起,怒斥少年的无理行径,又被更多的人劝住。聒噪了好一阵方才平息下来。 萧昕冷笑一声。十几个不入品儒生一起上,也不够自己这九品武者扇一巴掌的力道。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萧昕伸了个懒腰,轻拍一下豆子的臀儿,惊得小女仆差点把半串葡萄扔了。 “你拿走吃吧,籽太多。我还是喜欢吃浅色葡萄。” 豆子臊红了脸,低着头一路小跑溜了。 世家大族的学子们来王肃府上大多只是跟风,混个好学之名。每每百无聊赖,就开始拿萧昕取乐。因为这个武夫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是大家共同批判的对象。 “萧启辰,听说前日你画鬼符教下人读字,被老师吊着打,是不是真的?” 堂内一阵哄笑。 萧昕瞟了眼朱公子的脸,不屑道:“那叫‘拼音’。” “啧啧……这是何等污言秽语!” 众学子纷纷摇头唾弃。 你们特娘的各个都是人才…… 萧昕不禁咋舌。 “今日又有何高论?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朱公子不依不饶,继续挑衅。 萧昕坐起身,盯着对方的大饼脸,不耐烦到:“滚蛋。脸长的圆真当自己是太阳了?天下都围着你转?” “什么?天下都围着太阳转?” 一个学子捕捉到武夫话中的漏洞,立即兴奋到:“听啊,武夫说天下围着太阳转。” 夸张的语气引得众人哄笑起来,院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不然呢?” 萧昕郁闷道。 “太阳自然是东升西落,日月星辰都围着大地转!” 一名学子斩钉截铁道。 “哪一个说的?” 萧昕有些不悦。 “《周髀算经》有云: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日月星辰皆在圆天围绕大地运行。这是常识。” “常你大……” 萧昕生气的扭头看,骂到嘴边,又嚼碎咽了回去。 说话的男子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皮肤温润如玉,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 钟会,字士季,大书法家钟繇之子,太傅司马懿关门弟子,世家子弟中的战斗机。 蜀汉终结者,职业二五仔,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忠臣。 别人也就罢了,得罪了他将来恐怕要挨背刺。 看在上次拿他挡枪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 “士季无愧为我辈翘楚,连阴阳家的典故都有所涉猎。” “颍川钟氏果然家学渊源……” “请受我一拜!” 钟会微笑不语,向众人一一回礼。 又到了相互捧臭脚的时间。萧昕无奈的望向天空,没眼看这群虚伪之人的拙劣表演,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看,武夫还在笑!” “古人云: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真是丢尽了王太常的脸……” 众人互吹结束,枪口再次对准萧昕。 萧昕依然抬着头,对众人嗤之以鼻孔:“你们一个个号称饱读诗书,上次连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都弄不清,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他说我们是腊鸡,嘲笑我们外强中干?” “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 “匹夫,你来说说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对啊,你说说……” 萧昕收回目光,揉了揉发酸的脖梗,瞥一眼义愤填膺的众人。 “蛋是鸡生的,自然是先有鸡咯。” “那鸡是怎么来的?” “鸡嘛……是壁虎变的。” 萧昕想想恐龙这种说法科普起来太困难,决定给这群无知的蠢汉降低一点难度。 “什么?什么?” “鸡是守宫变的?”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一阵欢笑。 钟会也有些绷不住了,“呵呵”笑出了声。 我倒是小瞧了古代知识分子的智慧…… 萧昕若有所思道:“守宫没守住,就变成鸡了,很合理。” “哈哈……” 众人笑的更猛烈了。 几名学子不顾形象,伏在案上边锤边笑,纸笔散落一地。 朱公子按着笑疼的肚子,喘着气道:“你怎么不说人也是守宫变的?” “公子竟有此大才!”萧昕忙点赞到:“先有守宫,后有鸡,然后有你。没毛病!” 朱公子的笑僵在脸上,扶了扶笑歪的下巴,指着萧昕怒道:“匹夫,我忍你很久了,此地是读书论道的地方,岂容你在这里撒野?滚出去!” 萧昕嘿嘿一笑。 “尔母婢也。这里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 “你……” 朱公子气到嘴唇发抖。 没想到武夫骂人也会引经据典。 而且人家说得对,这里是王府,哪有让主人离开的道理。 可是现在自己如果夹着尾巴走了,岂不是说滚就滚,太没面子。 钟会见朱衣学子进退两难,主动起身站在二人之间,抚掌和解。 “罢了罢了,启辰戏言而已。我曾听灵台一位师兄提过,人妖或是同祖。有人说道家和妖物修炼之法多有相似之处。想来启辰也是听说过此事,故而与我等开个玩笑。” “竟有此事?” “士季和灵台的阴阳家也有往来,真是交游甚广啊……” “佩服佩服,请受我……” 又来…… 萧昕撇撇嘴。 还人妖同祖…… 众所周知,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你这厮可真能扯。 萧昕白了钟会一眼。 这一瞧不要紧,竟发现钟会正向自己投来和煦的目光,还眨了两下,惊得萧昕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听闻洛阳城内世家子弟有异嗜的不在少数,你这个浓眉大眼家伙不会也…… “乓乓乓”的拍门声骤然传来,引起众人注意。。 “胡人削门呐——” 豁牙门房说话漏风,有些口齿不清。 “收泔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