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王府内院，二小姐王元娇闺房。 王元娇静静地躺在榻上，仿佛只是睡着了。 武者的感官强于常人，萧昕皱着眉头听了一会，轻声道：“不下五个人，脚步有些沉重，其中应该也有武者。” 王肃面色一寒。 “你留下照看元娇。启辰随我来。” 王元姬满脸忧色，默默点了点头，目送父亲和弟弟出门。 “各位大人……这是府中内院，有女眷在此，不可擅闯……” 官家一路小跑一路喘，同时注意和几个乌衣人保持合理距离，生怕再挨上几刀鞘。 为首的乌衣人冷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校事府所到之处，皆为魏土。哪一寸是你王家的？” 管家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只好撩着长衫的下摆，加快几步跑向二小姐的闺房。 “老爷…老爷！狼……校事府的大人前来拜访……” 小院前，王肃负手而立，神情严峻的望着来人。 “校事府……” 萧昕默默念着，在原著脑袋里翻出相关信息。 大魏校事府，职业带恶人。 号称上察宗庙，下慑众司，是直属于大魏皇帝的忠犬。要死过无数贪官污吏和敢于反对曹氏的乱臣贼子，其中不乏皇亲国戚和世家大族。 校事府的差役常穿玄色差服，根据职责不同在差服上绣上不同图样区分，因此校事府所在的街巷被人们称为“乌衣巷”，五品以下的校事府官员被称为“乌衣人”。 思忖间，七八个乌衣人来到小院前。 “校事府七品曹官黄一，王太常早啊。” 带队的乌衣人拱手行了个礼，白净的面皮不带一丝谦恭之色。 王肃同样看不上这群世人眼中的宵小之辈，只“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太常大人起得好早。”黄一左顾右盼一番，微笑到：“据我所知，这间小院不是您的居所。” “我在家中走动，还需向你们请示？” “那是不敢。” 当着大儒的面，黄一没有再搬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一套。 王肃冷哼一声，宽袖一挥：“那就请回吧！” “别啊，王大人，哥几个觉没睡醒就被府君大人骂了起来，一路小跑赶到府上。您不嫌弃，让我等进去讨口茶喝呗。” 黄一皮笑rou不笑，手指不经意间轻叩着腰牌，眼神不住瞟向小院内亮着灯火的窗户。 “院内是小女闺房，不方便。”王肃一口回绝。 黄一按住刀柄嘿嘿一笑：“素闻王太常是个清官，宁可多收几个学生捞仨核桃俩枣，也不做贪污受贿之事。咱就直说吧。淯阳楼顶的悬镜夜里照出异样，洛阳城中有妖邪出没，府丞推算了距离，就是在你王府。” 王肃坚定的身形晃了晃。 刚才一直在担心小女儿的安危，没顾上深究她为何出事，难道是府中有妖邪作祟？ 片刻后，王肃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儒家六品是君子境，养浩然正气，魑魅魍魉不可近身，妖魔鬼怪统统绕着走。自己是大魏少有的三品大儒之一，光环范围几乎扩张到周身数十丈，大半个王府都囊括在内，怎会有妖邪顶风作案？ “校事府不会忘了老夫是三品吧。”王肃沉声道。 “自然不会。”黄一眯着眼观察片刻，轻声发问：“刚才路过后院，那口井怎么没了？太常不惜动用文气，是为对抗何物？此时呼吸如此紊乱，怕是自顾不暇。万一狡猾的妖物趁此机会溜进女眷住所，也不是不可能吧……” “胡言！”王肃被捅破伪装，身形一震，有些恼羞成怒。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瞎的？ 后院的洞口那么大，进去十几个大汉都没问题。 萧昕一边腹诽，一边伸头望去，顿时呆住了。 直径几丈的井口荡然无存，连原先的井口也看不到了。萧昕仔细搜寻一番，借着晨曦的微光才发现原先进口的位置有一小堆乱石和断裂的井架。 原来受到反噬的不仅是施法者，井口也收缩的几乎找不到了…… 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萧昕收回目光，看着自称黄一的男子。 果然是比我厉害的武者。 萧昕暗自惊奇，他只发觉王肃有些疲惫，还不能直接从简单的交流中听出舅舅呼吸的紊乱。武者这种敏锐的感官在实战中真是一柄利器。 他说的妖邪，该不会是我吧…… 不过儒家的舅舅和阴阳家的jiejie都没觉得我有什么异常，武者就更没这种本事了。 如果他有什么证据，以校事府的尿性，早就出手抓人了。 那面镜子或许只能照个大概，眼前的曹官是在试探我们。越是阻拦，越显得我们心虚有鬼。 萧昕拿定主意，上前拱手到：“这位大人，让你进去看看无妨。但是擅闯我家妹子闺房，毕竟不合礼法，如果没有妖邪，又当如何？” “你又是哪个？”黄一侧头看向王肃身后面庞俊朗的少年，从呼吸判断出对方只是个九品武者。 “兰陵萧启辰，太常大人的外甥。” “一个外子，有你说话的份么？”黄一不屑到。 “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你一口咬定我妹子闺房有鬼，我们若是横加阻拦，你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样吧，进去之后，如果有妖邪作祟，你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我以妨碍公务论处。如果没有异常－－” 这些话其实是说给舅舅王肃听的，萧昕明白校事府的人一旦来了，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轻易离开，搪塞过去反而显得自己理亏。 黄一扬了扬眉毛：“如何？” “你们校事府赔我家一万钱精神损失费，一个铜钱都不能少！” 王肃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 校事府众人皆是一愣。 本以为少年会说些“负荆请罪”之类的话，没想到一开口就要讹人。 萧昕见对方有些迟疑，嘲讽到：“正所谓赔礼道歉，道歉和赔礼是分不开的，很合理。不是吧不是吧，大人你怂了？” 黄一本来有些心虚，听到此话气血上头，一掌拍开身后同伴拉扯自己衣角的手，取下佩刀“当”的一声杵在地上，石板路登时如爬出数道裂痕。 “大人，修补地面也是要钱的……” 黄一盯着萧昕玩世不恭的表情，怒到：“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萧昕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侧头瞥了武夫一眼。 “不气盛能叫年轻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