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归去
哈齐镇离边境的关卡不远，修媛和猛都二人一路打马前行，沒有多久，已经能够看到一座雄伟的关防城楼了。这里驻扎的威利泗将士的数量，明显已经超出了正常的驻防需求，估计跟大玥当前纷乱的局势有关。 到了城楼前，猛都勒住缰绳，上前跟守关的将领打了个招呼，将自己二人的來意说明。那个守将显然跟猛都的关系不错，他望了修媛一眼，说道：“如今大玥的局势紧张，我等已经加强了关防戒备，若是出了此关，要想再进來，恐怕就不容易了。” 那守将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劝修媛三思。现在大玥局势不稳，既然好不容易跑出來了，又有猛都这样的朋友关照，何必还要回到大玥去受苦呢？ 修媛怎么能听不懂他的话呢，不过，自己的情况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她苦笑一声，说道：“多谢这位大哥的好意提醒，不过，我既然是大玥人，面对如此情况，更不应该逃避，何况那里还有我牵挂的人。” 那守将听了修媛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退到一边去了。 猛都对修媛说道：“文兄弟，我与你相交虽然不深，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不过我父亲既然对你如此珍重，想必文兄弟应该是个人品贵重之人。你对梦姬的襄助之情，梦姬已经跟我说了，我在这里谢过兄弟了。” 修媛对猛都一抱拳，说道：“猛都大哥为人豪爽，我对你隐瞒真实身份，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兄长能见谅。” 猛都爽朗的一笑，说道：“行走江湖，那个人沒有一点儿身不由己的事情呢？文兄弟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只是你走得太急，不然我倒真想好好结交一下。要知道，能让我父亲敬服的人，还真是少见。”说着，他对修媛竖起拇指说：“兄弟，你真行！” 修媛对猛都爽朗的性子倒是十分喜欢，要不是大玥此时情势危急的话，她还真想留下來，跟他和梦姬一起共度难关。 不过，修媛此时归心似箭，只能无奈的对猛都说道：“猛都兄长的性子豪爽，我也欲与兄长深交，只是目前我确实有急事，必须立刻回去。小弟就在此告别兄长了，希望咱们后会有期！” 修媛说完话，对猛都挥了挥手，打马朝着城门走去。 “文公子！！”身后传來呼喊之声：“文公子，请留步！” 修媛闻声转头朝身后望去，却见一匹快马正风风火火的赶來。那马上之人似乎特别着急，一边扯开嗓子喊着，一边打马疾行。 “文兄弟，是我父亲來了。”猛都说道：“你且等一等，我父亲想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 修媛点了点头，下马等着猛勒。一会儿功夫，猛勒的马已经到了城楼跟前，他翻身下马，说道：“总算是赶上了。”说着，他递过一块令牌來。 修媛接过那块令牌，看上面刻着‘通关’二字，想來应该是一块通关令牌。果然，猛勒见修媛拿过令牌，说道：“刚刚忘了还有这块令牌，如今想起送來，还好不算晚。这块是我威利泗的通关令牌，持此令牌，你可以随时出入这道关卡。” “大人，这样做不妥吧！”刚刚那个守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上前來，他对着猛勒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这是陛下对你战功的赏赐之物，赠与他人恐怕……” 猛勒摆了摆手说道：“此时你无须多问。” 那守将对猛勒十分尊敬，见猛勒如此说，他便不好再说什么了。修媛知道，这是猛勒担心自己回到大玥后，便沒有退路，所以给自己这通关令牌，让自己在大玥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能回到威利泗寻求庇护。 大玥如今情势究竟如何，修媛心里面并不清楚，或许这快令牌真的有派上用途的一天。想到这里，修媛也不跟猛勒客气了，她把通关令牌收到百宝袋之中，对猛勒抱拳说道：“大人的恩情，文某记下了。这就告辞了，大人请珍重！” 修媛翻身上马，等着守将开了城门，她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走出关卡城楼，前面是一片相对空旷的荒地，荒地上有一条大路，应该是通往大玥的。荒地的左侧便是帽儿山，当时修媛修媛走错了路，绕到帽儿山的另一面去了，所以才走到了威利泗的境内。 修媛打马疾行，刚走了沒几步路，就见对面的路上，过來一群人。那群人总共只有十几个，全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狼狈模样。他们行色匆匆，相互搀扶着朝威利泗边境走去。这群人里面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却不见一个壮年的男丁。 一见这些人的模样，修媛就知道大玥国内的情况，可能比她之前想象的更加糟糕。她迎上那群人，下马问道：“老乡，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群人中，带头的是一个六十來岁的老汉，他看修媛的穿着打扮不俗，开口说道：“不瞒公子说，我们是逃难的。” 老汉见修媛行走的方向，是朝着大玥去的，于是劝说道：“公子，如今大玥盗匪横行，前面正有牛头山的悍匪肆虐，我劝你还是不要往那边走了。看你衣着不俗，想來应该是大富人家的公子哥，要是被牛头山那些土匪看见了，恐怕要有麻烦啊！” 修媛急着想知道大玥的情况，虽然这些小老百姓知道甚少，不过能了解一下目前的状况还是好的。她正想开口询问，却见那老汉身后一个小女孩走过來，扯着老汉的衣袖说道：“爷爷，我饿了！” 小女孩精神不太好，廋骨嶙峋的，看來是饿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修媛心生怜悯，她取下梦姬为她准备的包袱，里面除了一些银子，都是些精致的点心。修媛将包袱递到老汉手里，说道：“老人家，这里有些银子和吃食，你拿去分给大家吧。” “公子，这……”老汉虽然落难，不过也是懂礼之人，他看了看身后的老弱妇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老汉在这里谢过公子的活命之恩了！”说着，他伏地拜了下去。 修媛拉起老汉，说道：“大家都是大玥的子民，本应该相互关照，老爹不必多礼，还是赶紧把吃的分给大家吧。” 修媛和老汉一起，将包袱里面的食物分给那些难民，一群人就席地坐在大路旁休息整顿。修媛这才开口说道：“老爹，我刚从威利泗过來，不知道目前大玥的情势如何，希望老爹能跟我说说。” “大玥灭啦！”老汉哭道：“前两年皇上强征高力求，我们这些边关小民，不过是多交一些税赋罢了，日子过得苦一些，倒也还能活命。如今那个什么邪王，起兵反了朝廷，倒是把我们害得够苦。” “这怎么说？”修媛追问。 “他们起兵造反，原本也不干我们什么事情。只是朝廷一倒，各级州县就全乱套了。知县大人惧怕叛军，带着金银钱财和妻儿老小跑了，衙门乱作一团。叛军还沒有來，牛头山的悍匪却來了。衙役捕快们都跑光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就成了待宰羔羊。” 老汉说着，叹了口气，他提醒修媛道：“公子，你是个好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往前走了，跟我们一起去威利泗吧。” 修媛摇了摇头说道：“我必须要上京城去找一个人，老爹，你能告诉我京城怎么走吗？” “京城！”老汉惊呼道：“公子，你万万不可去京城，听说那里都是叛军，连皇上的宫城都被他们占了，你要是去了，必定沒有活路的。” “老爹只管告诉我就是了，我不怕！” 那老汉见修媛意志坚决，说道：“老汉一辈子沒有去过京城，不过听人说过，宜州有去京城的官道。公子如果能避开牛头山的悍匪，到了孟家镇，在那里转往北上，就可以到宜州。” “多谢老爹相告。”修媛想起了老汉刚刚的提醒，自己的穿着过于抢眼了，这一路上恐怕不太方便，于是她说道：“老爹，你刚刚说得对，我这一身华服，确实太打眼了，你能不能借一套衣服给我。” “公子客气了，公子的对我们的恩惠，那里是一套衣服能报答的。”老汉说着，打开自己的包袱，取出一套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给修媛。 修媛接过衣服，自己到草丛里面换了装，出來又向老汉打听了一下牛头山悍匪的情况，然后就跟老汉一行人告别离开了。 走了一阵子，前面出现一座小村庄。不过，那小村庄却沒有了往日的宁静祥和，而是一片狼藉的样子。修媛牵着马走进村子，发现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沒有，到处是焦土废墟，好像是被人纵火烧过。 这里应该就是那老汉的家园。据那老汉说，牛头山的悍匪來势汹汹，他们村的年轻人都拿起武器抵抗悍匪，让他们这些老弱妇孺逃走。他们这些老弱在路上又遭到悍匪追击，所以遇到修媛的时候，他们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照老汉的说法，这座村子的年轻人应该也遭了难，只是这里却一具尸体都沒有。修媛正感到奇怪的时候，一旁的废墟里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