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罩逸村（3）
“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是在怎样之后变成现在这样的吗？我们也许可以帮助你。”崇明安抚着小女孩，偷偷地观察着，尽量避免她情绪崩溃浊化。女孩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低声诉说着她的经历。 女孩名叫西江，居住在乌镇边上，一家人以捕鱼为生。女孩一家四口，有个弟弟。他们的生活虽不富裕，但温暖平静。一家人为人真诚友善，在小镇上颇受居民们的欢迎。父母对西江疼爱有加，在西江五岁时，母亲在乌镇的怀慈寺求得了一圈象征着爱与期望的项链。为了得到这条项链，母亲在寺里虔诚地祷告了四十九天。据说项链是由一种很特殊的石头制成的，在灌注心意之后会保佑佩戴者并带来好运。载着一家人的小船安稳地漂浮在平静的湖面上，直到三周前的变故，使得小船支离破碎。 清晨，晨曦照亮江上的薄雾，父亲带着钱，准备顺江而下到县城去提前置办中秋的物件。父亲正在解开固定小船的绳子，西江急忙跑到父亲身旁，嚷嚷着要和父亲一起去。父亲摇头拒绝，不让西江一起。母亲牵着弟弟走到西江身后，疼爱地抚摸着西江的小脑袋，让父亲带上西江顺便给她涨涨见识。父亲无奈地耸耸肩，但还是大笑着把西江抱上了船。 按以往，顺流到县城的水路需要三天时间，不过这次父亲刻意放慢了速度，一路上走走停停。每当西江的目光被沿江的景物吸引时，父亲便会将船停靠在岸边，牵着西江下船玩耍一阵子。西江银铃般的笑声给乌江增添了不少活力。第二天下午，将近黄昏，小船驶过一处山谷，沿着崖壁往上望去，透过云雾依稀可以看见几座房屋。西江兴奋地指着山崖，一蹦一跳地呼唤着父亲。父亲顺着西江手指的方向望去，心里一惊，冷声回绝了西江的要求，连忙加快速度赶路，途中父亲还不是地回头张望，脸上满是惶恐。西江看到父亲这般模样，也变得害怕起来。父亲看着西江泪汪汪的大眼睛，心疼地轻声安慰。 夜色降临，凄冷的月夹在两上之间的天空，孤舟无助漂浮在江，四周一片寂静。划出很远，父亲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便任小船随江水而行，转身走进小棚里，哄着西江入睡。这时，周围的水流声变得杂乱起来，伴随着挠耳的声音。父亲顿感不妙，赶紧抱起西江冲出小棚。两只魇拖着模糊的白影游在水中，爪子嵌在船尾，灰色的眼睛像两团鬼火忽明忽亮。西江被吓坏了，害怕地哭出了声。父亲一步跳下水，带着西江往岸上游去。魇注视着父亲，扯下爪子，慢悠悠地游着跟了过去。父亲跑了岸，低声叮嘱女儿不要发出声音，西江乖乖地点头，闭上眼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父亲拼尽全力奔跑，可魇仍然紧紧跟在身后。力气渐渐消失，绝望逐渐增加。父亲放下西江，抚摸着她的脑袋，满眼温柔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江儿，你继续往前跑，不要回头，爸爸一直都会在你身后。”西江不舍地看着父亲的眼睛。“放心去吧，我就在你后面。”看西江离开，父亲释然了，他缓缓转过身，冲向了魇。 西江瘦小的身体穿梭在山林之中，她一直向前跑着，父亲的话在脑里回响。黑夜下的树林能见度极低，横生的枝丫，地面蓬松的叶堆，周围陡峭的崖壁，这种情况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还是太过艰难。西江不小心踩在叶堆上，重心偏移，掉下了崖。当西江再次醒来时，便成了现在的模样，但她还是继续向前走。 崇明和崇云彩听了，有些难以置信，西江已经以魄的形态存在了至少两周的时间，先不说她一直没有浊化，光是维持这么久的时间就非常奇怪。 “哥哥jiejie，你们能帮我把这个送给我mama吗？就在前面的那座小屋里。”西江解下了系在脖子上的项链。“我不喜欢屋里黑漆漆的。” 崇明郑重地接过项链，“没问题。” 屋前种着几株水仙，透过屋子的前窗，可以看见一位女子呆望着天空中的月亮。 崇云彩轻轻敲响房门，西江的母亲打开门，憔悴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屋内的饭桌上摆着四副碗筷，两个碗里盛满饭菜，床上躺着一个小孩，已经睡着了。西江站在崇明崇云彩二人后面，看见自己的母亲这般模样，忍不住泪水直流。 “请问二位有什么事吗？”西江母亲轻声问道。 崇明拿出了西江的项链，“这是西江让我代她给您的。” 西江母亲的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那我女儿还活着吗？她在哪？” 崇明摇摇头，“夫人很抱歉，西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西江母亲的眼睛又黯淡下来。“现在我们就是作为她与您的桥梁，让她来作告别的。” 西江母亲默默地点点头，还是接受了现实。“江儿想给我说些什么呢？”西江母亲勉强的微笑里满是苦涩。 西江不住地擦拭眼泪，崇云彩转述西江的话。“mama，我不喜欢屋里黑漆漆的。”西江母亲听了，连忙答应，点燃了灯。小屋里有了光亮。 “以后江儿和爸爸一起去另一个地方好好生活了，希望mama也可以带着弟弟好好地活着，我不想看见mama难过的样子。” “好，好，mama一定改。”西江母亲拍拍脸，想去除脸上的疲态。 “还有，我可以看最后你开心的笑一次。”西江埋着头，左手搓着崇云彩的衣角。 西江母亲紧紧握着项链，眯着眼，为西江全力挤出一个算是开心的笑容。泪水从西江母亲的眼角静静地滑下。西江抬头看着母亲，含着泪，也露出开心的笑容，“mama，再见。” 西江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了一团微弱光点，消散在风中。西江的母亲注意到崇云彩身后的光点，指着那儿问道：“那就是江儿吗？” 崇云彩转过头，发现西江已经不在了，“嗯。现在她已经离开了，应该是笑着离开的。”崇云彩挥手招来一阵风将光点汇聚在一团，随后用风把这团光点送到了屋前栽种的水仙上。 与西江母亲作别，崇明和崇云彩往回走。“承士，你们在哪呢？我和参小姐沿着乌江往下走了四里路，这附近都是杂草了。”崇越展的声音同时在两人脑海里响起。“你们看见过江对面的小屋吗？” “看见了啊，都走过好一会儿了。” “那你们往我们下榻的客栈走，我和云彩刚刚已经处理完了，还有些事等会当面讨论。” “哎呦，早知道我就呆在客栈等你们了，白走好长一截路。” 四人都回到了客栈，“在我们房间里讨论吧。”崇云彩拉开房门。 崇明跟着崇云彩和参走了进去。“崇越展，快点。” “马上马上。”崇越展应答着跑下了楼。 “诶，你干嘛呢？”崇明有些奇怪。不一会，只见崇越展抱了一大盒糕点上来，“走了这么久，吃点夜宵理所当然吧。你说是不，承士。”崇越展向崇明抛了个媚眼。崇明捂脸叹息，“刚开始我对你的印象可不是这样啊。” “哎呀，刚开始不熟嘛，而且那还是正式场合，多多少少有些拘谨。承士来点不。”崇明的手倒是乖巧，接过了崇越展递过来的小饼。 “云彩姐，参小姐，你们要不要。崇越展近乎奉承。 两位女子摆头，“我们不要，吃完了记得收拾，快点说正事。” 崇明和崇云彩将事情讲述给参和崇越展。崇越展一边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吐词不清地分析，“关于西江我大概清楚，那个项链应该是由祈灵石制作而成的，西江母亲将自己对西江的美好祝愿灌注进祈灵石后给了西江，而被祝福者佩戴经过真诚祈祷的祈灵石可以得到祈灵石的保佑。不过这只是传言，祈灵石在民间被视为代表着美好祝愿的珍贵之物，是比较稀有的。而书上记载的祈灵石是可以延长魄的存在时间。” “祈灵石可以怎样得到呢？”崇云彩问道。 崇越展拍掉手上的残渣，“不知道，这东西算是可遇不可求吧。” 参见崇越展说完，“关于西江父女受到噬魂种袭击这事，与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有关。” “有什么关联吗？”崇明三人十分好奇。 “出现噬魂种的地方应该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逸村。” “为什么那个逸村会出现噬魂种呢？” “因为当时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屠戮殆尽，之后怨念极深的魄因为强烈的负面情绪浊化成了噬魂种。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噬魂种还聚集在那里，说明那儿多半有问题。”崇明开始摩拳擦掌，目光坚定，“看来这次外出的收获会不小嘛。那今天晚就到这，我们好好休息整理一下，明天午饭后出发。我们去给西江报仇。” 商讨至夜半，崇明和崇越展收拾完桌上残局，准备返回房间，“诶，参小姐，我们去逸村可以走水路不？”崇明站在门口。 “还是坐马车吧，水路咱们可能不好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