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社
第二章：神社 这是一条漫长的阶梯。 两侧生长的树木茂密而繁盛的遮挡住艳色的夕阳霞光，将末端的枝叶也染的鲜红。它们随着脚步在视野中渐渐倒退，连带着树梢上叫不出名字的灰白色候鸟。 密密麻麻，连绵不断，如丛丛火炬般艳丽的枫林沿着道路不断向上延伸，直到目光所至之极。 志村妙又一次停下脚步。她弯下腰，在阶梯与阶梯之间喘着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所以说，我说过就算不送我过来也可以哦？” 神音走在志村的身侧，悠然的越过幼女停滞的脚步，与她错身而过，在更高一层的阶梯停下脚步，转过身蹲下看着她微笑。 “但呼……但是，呼呼……明明是客人你，你让我这么赔罪的啊。” “我也有说不来也可以吧。” 眼前的大jiejie无良的笑着，让志村妙狠狠地瞪视着她。 这样大概很不礼貌，她有这么想，但是眼前这个人，既看不到，也不在乎。 从那张看上去更高兴的脸上就能看出来。 越这么想就越生气的志村托了托背上大大的圆锅，憋闷的绕开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继续前行。 “所以为什么要锅啊？！” 她忍不住小声抱怨。 “因为你看啊……” 神音跟在志村的身后，因为错开几步阶梯，所以抬起的手正好触碰在志村身后的铁锅上，她轻轻抚摸着，一副满足的样子。 “圆滑的，圆滑的，不觉得手感很棒吗？” “但是客人应该没办法做饭吧。” 志村微微侧过头，在只有跟在她身后才能够平直看见那张俏丽面孔上，白色布带将双眼蒙住，看上去并不比志村大几岁的脸上，仿佛永远都露出残留着少许天真的开朗笑容。 至少志村不觉得这样的客人能够简单的做出合口的饭菜。 哪怕有时她的举止会让人忘记她是盲人这一点。 “诶？” 左手遮掩着嘴唇，神音不出所料的露出为难的神色。 “啊呀呀～为什么要做饭？” 为难的地方倒是超乎志村的预料。 这里哪里来的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啊？！ “那个，客人你不是自己买的锅吗？” “这和做饭有关系吗？” “咦？没有吗？！” “嗯！” 神音用力点头，手也像是为了断定似的用力拍了一下志村背上的圆锅，发出一声巨大的『咚』的声响。 “这孩子，是宠物哦！” “我才没听说过这回事！！” “啊呀呀～从之前就感觉到了，你这孩子超乎异常的难搞啊？” “我才觉得客人你超～级奇怪！” “明明卖榻榻米的阿婆都夸我是性格直爽的孩子呢！” “所以说直爽过头了啦！” “才没有……诶？怎么停下来了，小志村？” 从身后发出疑惑的神音探出头来询问，志村妙也觉得眼前的景观实在莫名其妙。 “客人？眼前是神社哦？” “咦？原来是神社吗？” 神音也一脸惊讶的迈步上来。 “这里怎么看都是神社啊，而且不是客人你说你住在这里的吗？” 志村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大大的圆锅从自己的背上取下来，靠在鸟居上，侧头看着不远处的拜殿。 “而且怎么看，都是已经废弃好久的神社了。” “原来如此，是神社啊！” 神音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困惑的看向志村妙。 这家伙整个人都在散发着『那又怎么样？』的疑惑感。 志村不得不委婉的提醒她：“客人难不成是巫女小姐吗？” “怎么会……” 神音一副害臊的模样，“我才不是那种没节cao的女孩子。” 所以巫女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啊？！ 扯了扯嘴角，志村抬高了声调，用更加热切的语气说道，“那难不成，客人是神明大人吗？！” “才没有那种东西吧，”神音靠在塞钱箱边，手指绕着鬓发打着圈，摆了摆手，“那是假的啦，假的！” “明明一直借住在神明大人的地方，却完全不相信神明吗？！” “但是，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神社也不会被废弃吧。” 神音转过身。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正脸却正好对上层层破旧帘幕后看不清楚面目的石塑。 “对上天人的襄夷战争，也不会输掉吧。” “但是，神明大人也有照看不到的事情吧！” “连自己的神社都照看不好的神明，我们也没有办法期待它能够庇佑众生吧？” “唔……” 志村妙看着神音的背影，被反驳的说不出话来，只好闷着头将圆锅拖了过来。 “啊呀呀～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啦，小志村。” 将手中长伞横在塞钱箱上，神音从志村手中接过圆锅，轻轻点脚，身体便如柳絮般浮起。 “而且这里其实也没算太荒凉哦，偶尔也会有一些小孩会到这里来玩……说起来，之前睡觉的时候隐约有听到有被排挤的小孩还会躲在神社下面哭哦！” 一边说话，神音只用指尖扣住长梁，一个翻身，在志村妙睁大的眼瞳中，她便轻巧的站在了神社房梁之上，将圆锅扣在了两根长梁之间。 再草草用几块砖石将圆锅压住，神音再次用手拍了拍锅，在志村困惑的目光中直接坐在了锅上，摇晃了两下脚丫，满意的拍了拍手。 “大功告成！” “才怪嘞！” 志村指着在房顶晃来晃去的大铁锅，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这才不是该用到铁锅的地方吧！” “当然啦，”神音放弃了自己的专属位，从房梁上顺着摇铃绳一跃而下，“这种常识我还是有的，只不过稍微想试一下而已。” “客人的想法真是奇怪。” “你应该说有趣才对。” 神音走近志村面前，弯下腰。身后的长发随着动作自两肩垂落，落在志村的耳畔，稍稍晃动，让人有些发痒。 志村妙睁大眼睛看着几乎与自己贴在一起的面孔，才发现原来白布并没有将少女的眉毛盖住。纤细的眉梢贴着洁白肌肤绵密生长，如淡淡墨痕描绘，有一种不真切的柔软观感。 “那个……对了，哭的小孩子怎么了？”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让志村几乎忘记了呼吸，不过很快就涨红了脸。她发出一声纤细的呜咽声，飞快推着神音肩膀将她推开，大口大口喘息起来，随口问了句。 “咦？哭完就回家了啊？” “你没有安慰吗？” “哎呀，其实我并不怎么会安慰人哦？” “说的也对，”志村妙回忆起来之前的事情，皱了皱鼻子，“客人的性格相当恶劣呢！” “啊呀呀～现在小志村越来越不可爱了啊，怎么回事？” 被吐槽的神音看上去有些失落的摸着脸颊，哀愁的叹了口气，“刚刚见面的时候，那样柔软可爱的小志村到底去哪里了呢？” “因为，如果保持那个样子，只会继续被客人你戏弄吧！” 志村妙撇了一眼故作姿态的神音，冷淡的说道。 “是哦！” “亏你还真能毫不犹豫的承认啊！” 志村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这个家伙，这样过于坦率的恶劣性格反而更加让人难以招架。 “因为乐趣啊乐趣～” “……我回去了。” “OK～记得帮我向店长大叔问好哦！” 神音用力挥手道别。 志村向外走去的脚步一滞，又闷着头走了回来。 “咦？想我了吗？” 神音露出十分满足的笑容。 “才没有，”虽然好奇于她究竟怎么知道自己跑回来这件事，不过志村已经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知道，“客人不是答应店长了吗？关于那个捣乱的浪人的事情。” “啊～你说那个黑山会的人啊！” “黑——！” 志村一时间有些失声，被神音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歪着头看向她。 “难不成，小志村知道黑山会吗？” “没有哦，今天第一次听到。” 志村妙勉强露出笑容，哪怕知道眼前的少女并不能看见。 “是吗？” 神音从不深究别人的事情，十分善解人意的点头，不再过问，“『黑山会会帮我报仇的』今天被打趴下那个家伙，离开的时候，嘴里有念叨这样的话。” “这样啊……” “大概又是什么小混混组成的团体吧，这些脑子里只有暴力的家伙，总是会做出这样那样让人觉得麻烦的事情……” 神音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又在下一刻笑容满面的握紧了拳头。 “不过放心吧，不管是十个还是一百个，那种垃圾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不可回收的物品，我会把他们全部收拾干净的！” “那个……他们不会那么好对付的！” 看着神音一副轻松的样子，志村忍不住提醒道。 “啊呀呀～小志村这么关心我吗？” “才没有，我只是不希望有人会来捣乱！” “安心安心，我会把他们挡在街道外面的，像那样的黑涩会也好，古惑仔也好，我已经打发了不知道多少人了……” 神音笑着捏了捏志村妙的脸颊，“jiejie我，可是很强的哦～” “我回去了！” 志村挣脱开神音的手，揉了揉泛红的脸颊，转身向鸟居外走去。 “路上小心……” 神音高声喊了一声，耳边也立刻收到了礼貌的回应，顿时笑了起来。 “乖孩子啊……” 这么感叹着，神音从塞钱箱上拿起木伞，点着地面向神社内走去。 “还有……黑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