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话 闯香闺公主呓语
康泰帝的这一品江米酿鸭子可谓是一鸭激起千层浪,自打这鸭子上了桌子开始,众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看着着一桌子人目光都有些不善,今日来了百十个儿郎呢,为了不就是一朝雀屏中选,结果很明显陛下对他们这几个人更是亲睐。 若是康泰帝一碗水端平对谁都没有表现出亲近也就罢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另眼相看,一张大圆桌子坐的是十个人,众人暗暗猜测这十个人里面哪一个是康泰帝看中的,就是这十个人里面也惊疑不定的看着跟自己坐在一起的人,看谁都仿佛是陛下已经钦定了人选一样。 唯有王云深没有微微皱起来,若是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他父亲可是说了,陛下已经私下里暗示他,今日宴会时就会将此事定下来,到时候他就会使驸马的不二人选,如今陛下似乎有这个意思,但这一道菜又没指定到底给谁的,王云深此时也有点看不懂了,难不成是父亲领会错了陛下的意思?或者在座的几个人都有受到陛下的暗示…… 康泰帝可没想到他不过是单纯的赐了一道菜而已,就这样波涛汹涌的,说白了他不过是觉得对诚意伯家那孩子有些亏欠罢了,明明之前他跟诚意伯喝酒的时候暗示诚意伯今日这件事就能安定下来了,如今却变故皱起,还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想的,一道以示安抚的菜如今就这个样子了。 “今日这奶汤鱼片和荠菜团子味道倒是别致的很。” “谁说不是,我刚刚见公主给陛下夹了几筷子鱼片。陛下都吃了呢。” “那是公主殿下夹给陛下的,陛下自然会吃,公主殿下最得陛下宠爱,陛下自然不会拂了殿下好意!” 姑娘家们毕竟是姑娘家,虽说平日里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在这种人多的地方一个个表现的都可圈可点,话里话外围绕的都是着桌子上的各色菜肴,她们吃惯山珍海味对割刀菜的点评倒也中肯,只不过兰齐朵请来的都是御厨还有好些名气见长的各家大酒楼厨师,这些菜色她们也只有交口称赞的份儿。 姑娘家么。见到这么多外男。自然小女儿情态满满,那些夫人们今日倒是放得开很多。 不过也是,少女们过来是为了元嘉大长公主,好长长见识。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嫁人前的姑娘们大家总是宽容许多。否则怎么会将云英未嫁的姑娘称为“娇客”呢,大致就是因为女儿家松泛的日子也就是出嫁前的那几年。 而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基本就是个看客,但这些看客里面难保没有保媒拉纤的意思。毕竟公主殿下又不可能将全部的青年才俊都选上,这些人都是陛下为公主精心挑选的,个个都是家世门当户对、人品端方、风姿天成的出类拔萃之众,到时候这些人里面若是能有跟自己女儿、侄女、外甥女家世旗鼓相当的,不妨合了八字,那也是一门好姻缘! 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思,众人用过了午膳,婢女小厮们将饭桌收拾下去。有愿意留在春秋赏说话的,兰齐朵也为他们准备了说书的男女先生,还有一些打发时间的话本子。 兰齐朵自然会为众人准备休息的厢房,若是有不愿意午休的,公主府这么大,今日里除了康泰帝的竹里馆和兰齐朵的院子不对外开放之外,就连珍藏阁这样的宝库都对文人学子们开放了,这简直让那些嗜书如命的年轻人欣喜如狂,毕竟那些好多失传已久的奇珍异宝可不是想见就见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康泰帝毕竟年纪大了,午休自然是要小憩一会的,但这日兰齐朵却发现有些不同寻常,因为康泰帝走之前将梁王也顺便叫走了。 “殿下还是回去稍微歇息一会吧!这下午还有的闹呢!”小图平有些心疼的看着脸色,她们家公主不爱应酬,今日在众人面前算是劳心费力了,陛下似乎还有些不悦,殿下还要想方设法哄陛下开心,这叫一个平日里让别人哄着的人去说笑话,虽然他们是父女,但小图平自然跟兰齐朵感情最是深厚,心疼的也是兰齐朵。 兰齐朵上了软轿,抬头看看照的暖融融、让人快要昏昏欲睡的太阳对小图平说:“父皇说今日皇嫂要来呢,怎么用过午膳还不见人?”这一日确实劳心劳力,cao心这边那边可能还需要自己去照拂,平日里也就算了,但来者是客,兰齐朵总不能给客人甩脸色。 小图喜快人快语的答道:“太子妃让人传话说今日人多眼杂,过来也是给殿下添麻烦,等改日得空了,她亲自带着那些皇长孙的伴读们来府中玩一日。” “还是嫂嫂体谅我。”兰齐朵靠在软轿上有些疲惫的,后面听着听着就有些迷迷糊糊。 “大娘们快一点!回院子让殿下好好休息一会。” 看兰齐朵说个话都能睡着,小图平可心疼坏了,小声对抬轿的几个婆子说。 到了兰齐朵的院子,小图喜也不让人将兰齐朵叫醒,她直接从软轿上将兰齐朵抱起来,轻轻放在了床上。 也是她大意了,根本没有认真去看一眼房间内是否还有人在,只下意识的想当然觉得,公主殿下的地方都是安全的。 兰齐朵少有如此劳心劳力的时候,突然这样大强度的人事繁杂,她只感到身心疲惫,隐隐约约感到有人抱她,问着小图喜身上那熟悉的气味,她也只是放任自己睡过去,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房间中早早就有人守候在那里了。 按理说,公主的闺房一般都会有人看守的,但架不住有人熟悉兰齐朵的房间构造。而且她的房间很大,最近几日大家一个个都因为准备花宴身心疲惫的,偶尔疏忽了也是情有可原。 兰齐朵睡梦中只觉得脸上似乎痒痒的,有东西轻轻拂过一般,她不自觉地绽开笑容,仿佛马儿吃东西时不小心舔过手心的感觉,好笑但是并不觉得突兀。 夏侯翼跪在床边,有些痴痴的看着兰齐朵睡梦中笑的毫无防备,然后伸手再次将指尖点在兰齐朵柔嫩的脸上,果然兰齐朵笑的更大了。夏侯翼忍不住也绽开笑容。再次将指腹点了点兰齐朵的鼻子,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兰齐朵的嘴唇,那柔软的触感让夏侯翼的视线忍不住再三看向那里。 红红嫩嫩的嘴唇即使在睡梦中也是微微抿着的,尤其是不笑的时候。夏侯翼用一种很虔诚又惊奇的眼光看着兰齐朵。仿佛他认真打量过小公主的眉眼。也用手亲自感受过她的脸蛋儿、她的鼻子,偏偏这张会突出各种语言的嘴巴,他没有好好打量过。 让自己开心的整完睡不着觉的话从这张小嘴里吐出来。让自己感到心痛沮丧的话也是从这张小嘴里吐出来,如今这张小嘴安安静静的,也不在说出任何叫自己感到难过、欢喜的话,夏侯翼一时间有些看的出神,他隔空描摹这看起来薄薄的嘴唇,脑子里不期然想到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那句话:“等你真正享用过女人你就知道那种**蚀骨的滋味儿,哪怕是打再多的胜仗都不能体会到的。” 军中也不是没有给他送女人的,但是在夏侯翼看来,那些女人其实跟男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兰齐朵,夏侯翼却想到那句话,不知怎的就有了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明知道此时室内就是他跟兰齐朵两个人,但还是忍不住四下里看了看,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让他有一种第一次被校尉派去查探敌情的紧张,那时候紧张里带着兴奋,远不是如今这种心仿佛快要跳出来的紧张。 此时夏侯翼舔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先将自己的衣摆掀起来,露出里面未曾被弄脏的里衣,然后将自己的食指放在里衣上使劲擦了几下,觉得干净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兰齐朵的嘴唇,他点上去的时候恰好兰齐朵翻了个身,如此一来将夏侯翼吓了一跳,他直接躲到了脚踏上面躺着,半晌见没动静才敢悄悄爬起来。 兰齐朵翻身朝着里面睡,夏侯翼觉得有些犯难,因为这样看她有些不方便,他想给兰齐朵调整一下睡姿,又怕将兰齐朵惊醒了,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 夏侯翼头一次做这样闯入姑娘家的闺房的事,一没经验,二也不知道干啥,但他就觉得那样看着兰齐朵也是一件甜滋滋的事情,再说他对刚刚指腹上柔软的触感很是留恋,心里总想再轻轻摸一次,再感受一下那种软糯糯仿佛元宵一样的有弹性的感觉……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夏侯翼不甘心就这样出去了,因为这样出去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次,记起刚刚似乎有个丫鬟直接抱着兰齐朵放在了床上,夏侯翼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试试这种抱法? 他说干就干,轻手轻脚的掀开兰齐朵的被子,见小公主穿戴整齐,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庆幸,因为他总会拿所有女人跟兰齐朵比较,如今跟兰齐朵独处,他就想到以前看到的那种来自大食的舞女,露出一截腰,肚脐眼都能看见,眼睛就不由得看向兰齐朵的腰间…… 四月多的天气,室内早已撤下了炭盆和地龙了,兰齐朵本来盖着被子的,如今被夏侯翼这样揭了起来,怎能不感到冷?她也是疲乏了些,只将自己蜷缩了一下,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倒是夏侯翼跪在拔步床上有些愧疚,知道冻着了兰齐朵,他跪在兰齐朵的背后,立即将左手放在兰齐朵的脖子底下,然后右手放在兰齐朵腿弯处,轻轻的将人抱着放平,麻利的给兰齐朵盖上被子。 等他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的做好了这一系列动作,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正想坐直了身子,但是一抬头看向兰齐朵的时候却将他吓了一跳。因为兰齐朵此时正睁大眼睛看着他! 夏侯翼原本弓着身子跪在脚踏上,此时用这样一个极其艰难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仿佛就是一根木头桩子一般杵在那里,眼珠子都不敢转,眨一下眼睛都不敢,生怕兰齐朵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也不敢使劲盯着兰齐朵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些,因为有过很多次前车之鉴,盯着小公主看的时候,小公主会生气。只要手边有东西都会打他。夏侯翼看看床头似乎有个香囊,心里已经开始思忖,这个香囊砸过来的时候,他是躲呢还是不躲? 就在夏侯翼心中思量对策的时候。兰齐朵面无表情的看着夏侯翼。一言不发。好半晌就那么盯着夏侯翼瞧,夏侯翼眼睛酸涩,手脚麻木。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出声向小公主告罪,一会能叫小公主从轻发落,这时候就见小公主躺在那里突然伸出了手。 兰齐朵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将手放到夏侯翼脸上,夏侯翼的脸接触到那滑滑嫩嫩的手,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兰齐朵,生怕那手什么时候就变成大耳刮子使劲招呼到脸上来。 接下来兰齐朵的动作却叫夏侯翼大吃一惊! 她使劲拉扯着夏侯翼脸上的肌rou,仿佛夏侯翼的脸是一块面团一般,光是鼻子就被兰齐朵一会按到左边脸,一会按到右边脸,然后再按住鼻尖向上做成猪鼻子状……夏侯翼只觉得自己的脸似乎变成了兰齐朵的玩具,而且兰齐朵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对,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是自己? 他忍不住再次憋着气,屏着呼吸,想看看兰齐朵都要做什么,小公主眼神发直,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叫夏侯翼觉得是不是小公主曾经这样幻想过玩弄自己的脸颊,这样意向也不觉得脸颊被揉搓过来揉搓过去感到不舒服了!甚至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只不过夏侯翼这种想傻笑的感觉还没退去,就听见兰齐朵自言自语一般说:“夏侯翼这厮果然惹人嫌,本宫就是睡觉都要跑到梦中来……” 说完还不解气一般,用指尖使劲戳戳夏侯翼的脸蛋,夏侯翼的脸颊被捅的生疼,心里面更是比连脸上受伤一千倍,他以为是公主殿下惦记自己呢,哪里料到小公主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如此的评价,夏侯翼只觉得难受极了,正要安慰自己一番的时候,又听兰齐朵开始研究他脸上的皮肤:“夏侯翼脸上的皮怎么这么硬的?父皇和哥哥也没有这样粗糙的。” 夏侯翼弓着身体跪在那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这种****风吹日晒、常年在外打仗的军人,怎么能和锦衣玉食、垂坐庙堂的天子相比?不过现在他也算是明白了,小公主应该在睡梦中根本就没有醒来,只不过是将他的脸颊当做一件好玩的事情罢了! 兰齐朵在夏侯翼的脸上这戳戳那里戳戳,夏侯翼也不生气,仿佛对待一个小孩子一般,宠溺的看着兰齐朵,大有一种我的连随便给你玩的豪迈。 兰齐朵研究夏侯翼的脸,研究的很是仔细,她摸着夏侯翼的额头说:“都说脑门大的人,前程似锦,夏侯翼倒确实附和着一点。”嘴里还要说一些“给这里画个王,是不是就想一直傻傻憨憨的老虎。” 老虎就老虎吧,竟然还傻傻憨憨的,夏侯翼头一次见到这样孩子气、又平和亲切的样子,哪怕兰齐朵说更多他的坏话,夏侯翼也不会生气,甚至觉得这样的小公主甚是有趣。 摸完了额头接下来是眉毛和眼睛,夏侯翼感受着脸上柔柔的指腹划过眉毛,划过眼皮,完全将这件事当做一次享受。 他知道兰齐朵一时半会醒不来,索性让自己用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跪坐在那里,他甚至担心外面的人会听见里面的说话声,用掌风将帷帐放了下来,于是这宽宽大大的拔步床边,夏侯翼和兰齐朵肚子呆在一个封闭安静的小天地里,里面只听见兰齐朵一个人的说话声。 小公主声音清脆,夏侯翼完全当成是享受一般,但是小公主口中的话说出来却叫夏侯翼时时哭笑不得。 比如小公主摸着他的眉毛说:“都说要知道一个男人好看不好看,一定要让他穿女装试试看,描眉画唇才是!” 她那手指摩挲了一下夏侯翼的眉毛,用有些可惜的语气说:“夏侯翼的眉毛倒是连青黛都不用了,但是这皮肤粗糙的,还有大方脸,若是他真的是女儿身,估计要嫁不出去了吧?” 那语气里满是同情,夏侯翼又气又不知道拿她怎么办,让犬戎和水匪闻风丧胆的虎威将军,如今把一张脸给小女子当玩具一般,还要被嫌弃这张脸扮女子不好看,天下间大概也只有兰齐朵一人了。 夏侯翼索性闭着眼睛不看那张叫他又爱又恨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