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嵩山风云

    嵩山深处，银月如钩。

    崎岖山野间，一道道人影封锁了各个出山要道，个个披甲持锐，煞气凛然，明晃晃的佩刀、长枪，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冰冷寒芒。

    中间上山的主道上，马进良身披蓝色蟒袍，不知名的铜兽面具盖住半边脸颊，左眼冰白无神，宛如鬼瞳，右眼冷漠冰冷，背负双剑，静静地在道路中央盘膝等待。

    旁边是一个身躯魁梧、相貌粗犷，身穿黑色战甲的中年武将，腰间挂着佩刀，威风凛凛。

    想要封锁嵩山，凭雨化田带来这点人，绝对是不够的，必须要借助地方军队之手，双方联合行动。

    但此时大明东西二厂威势极大，其影响力遍及整个大明，再加上其相当于天子近侍，权利更比一般的官员大的多。

    说句不好听的话，东西二厂随便一个普通的番子出京城来，到了地方官府，都要被地方的官员当祖宗一样地供起来，根本不敢招惹。

    因此，这次封锁嵩山，说是联合行动，其实也就是西厂直接从地方官府调兵，这些地方军士，听从西厂的命令行动。

    而这中年武将，便是嵩山一带的地方军队将领，名叫王猛，这次听从马进良调遣，特意带领一万多士兵前来协助西厂，封锁嵩山派。

    嵩山派虽为五岳剑派之首，但单独的嵩山派，放在江湖上也就是个二流势力，门下不过四百余人，而且其中大半的精英弟子也都被左冷禅带往了京城，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这点实力，说实话仅是西厂来的几十号人都足以轻松应付了，更何况还有王猛麾下的万余大军，完全就是杀鸡用牛刀。

    可嵩山之上，并不是只有嵩山派一个势力，甚至嵩山派虽以‘嵩山’命名，却也并非嵩山的主人，嵩山派只是占据嵩山半山处的一座山头。

    真正占据主峰的，是嵩山主峰少室山上的少林寺，同时少林寺也才是嵩山真正的主人！

    少林寺传承久远，底蕴深厚，哪怕放在整个大明江湖，也都是一等一的超级势力，是足以和武当派、雪月城、移花宫等势力相睥睨的存在。

    嵩山派在其面前，充其量只能算个弟弟，只是嵩山派起源于嵩山，而少林寺属于外来势力，雀占鸠巢，于嵩山开宗立派，不好直接对嵩山派动手。

    否则以少林寺的实力，又岂能容忍嵩山派与他们同居一座山脉？

    而马进良这次带这么多人前来，其实主要防备的，也就是少林寺。

    这次虽是针对嵩山派，但少林寺毕竟是佛门圣地，直接在嵩山杀人，总归不太好，马进良担心少林寺会插手，所以便提前做出了防备。

    多带点人，既是表明朝廷的决心，也是为了震慑少林寺。

    此时，在嵩山之上，隐约可以看见几道人影躲在山林中往山下观望，当注意到山下那密密麻麻的人影之时，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由露出担心、恐惧等种种神色。

    这些都是嵩山派的人。

    数日前掌门左冷禅带领一批人下山，跟着没过几日朝廷的大军就来了，不用想他们也知道，掌门他们这次下山，恐怕是得罪了朝廷。

    可如今掌门未归，门中实力和地位最高的就只剩下‘嵩山十三太保’中的老三‘仙鹤手’陆柏，外加几十个普通弟子。

    就这么点人，他们连下山询问朝廷为何封锁嵩山的勇气都没有。

    因此，这两天众人心中都无比担忧且凝重，晚上连觉都睡不好，生怕朝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冲上山来，他们半夜掉了脑袋。

    但一连两天，马进良都只是派人封锁了山间各个要道，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毕竟，雨化田只是怀疑嵩山派的人潜入了京城，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也不好直接对嵩山派动手，否则容易引起其他势力的反弹。

    大明江湖近年来本就不太平静，朝廷与江湖的关系，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水火不容，一旦无缘无故地对江湖势力动手，大明必然震荡不休，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所以，马进良一直在等京城的消息……

    “蹄嗒、蹄嗒——”

    月上中天，远方的山道上，陡然响起了一阵仓促的马蹄声。

    所有人精神一震，回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自月光下，策马疾驰而来，看身上服饰，明显是西厂的人。

    马进良目光一闪，缓步上前，站在道路前方静静等候。

    “报~！”

    西厂探子越过人群，快步走到马进良身前，翻身下马，满脸恭敬地将一封密信呈到马进良面前：

    “启禀大档头，督主密信！”

    马进良没有迟疑，接过密信，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看了两眼，眼底便逐渐露出了冷漠的杀机。

    “唰——”

    下一刻，他收起密信，蓦然转身，冷眼望向半山处那片巍峨的建筑群，挥手道：

    “动手！”

    众人心中一凛，随即面上皆露出杀机，下一刻，刀剑出鞘、弩箭上弦的声音连成一片。

    “呛、呛……”

    “唰、唰……”

    “杀！！”

    马进良冷喝一声，一人当先，也没有骑马，脚尖轻点，在林间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崎岖山道之上。

    哗啦啦——

    西厂众人和王猛带来的士兵也不迟疑，脚步声如密集雨点，握紧武器往山上冲去。

    顷刻间，整个嵩山震荡，宛如地龙翻身，动静颇大。

    负责监视的嵩山弟子立刻发现这一变故，瞬间脸色剧变，然后立刻跑回山门，口中高呼提醒：

    “朝廷大军上山了，小心！”

    “朝廷的人杀来了，别他娘的睡了，快醒醒！”

    “守住山门……”

    …

    所有人瞬间从睡梦中惊醒，顶着两个黑眼圈跑出来，面色惶恐。

    只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道道身披西厂服饰，手持锋利兵器的西厂高手就已经越过山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个个面色冷厉，眼神凶悍，宛如饿狼！

    “杀！”

    为首的鬼脸男子厉喝一声，背后双剑瞬间出鞘，直接朝着一脸惊慌的嵩山弟子杀去。

    “嗤——”

    月色下寒光闪烁，随着马进良身形晃动，立即就有一名嵩山弟子陨于剑下，鲜血纷飞。

    其余西厂高手亦不甘落后，相继出手。

    在西厂，他们虽然只是最普通的番子，但也皆有二三流的武者实力，而且个个身经百战，根本不是这群刚刚入门的嵩山弟子所能比拟。

    仅是片刻，嵩山几十号人，就已死伤过半，而西厂众人，到现在还无一伤亡。

    许多心理素质较差的人，见到西厂的人杀他们宛如砍瓜切菜这般简单，皆被吓得失去战意，直接转身往山下逃去。

    可所有人刚出山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流矢射成了蜂窝，后面的人一看，这才发现山门外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朝廷大军封死了，没有留下任何间隙。

    这般场面，只怕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绝望了。

    嵩山三太保陆柏也注意到了山门外的大军，加之场中嵩山弟子相继倒下的局面，他也明白大势已去，凭他们根本挡不住朝廷的高手，于是他直接反其道而行，径直转身，朝着少室山方向奔去。

    他要去少林寺求援，请少林寺为他们主持公道！

    只是他刚一动身，却发现前方山道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手持双剑，铜面鬼脸的身影，正冷冷注视着他。

    “西厂大档头，马进良！”

    陆柏脸色骤变，立刻认出马进良的身份，他虽对自身实力也很自信，但自知不可能是马进良对手，于是立刻转身往另一方向逃走。

    马进良眼底露出一丝讥讽，先让他跑了十来步，才施展轻功跟了上去，眨眼间就来到陆柏面前，双剑横空，朝其身后斩去……

    “叮、叮——”

    可就在此时，夜空中两道破风声响起，随即发出两声脆响，马进良的剑直接被震飞，歪到一旁。

    陆柏死里逃生，顿时松了口气，他下意识转头望向破风声传来的方向，随即瞬间面露惊喜：

    “大师，救我！求大师救我嵩山派……”

    马进良也回头看了眼，紧跟着眼眸微微眯起，其间闪过一缕森冷的杀机，但心中也是略微一沉。

    来人他也认识，赫然是曾经在西北大漠有过一面之缘的空见神僧和空智神僧二人，后面跟着少林寺的十八罗汉。

    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少林寺终究还是插手了……

    “阿弥陀佛！”

    空见神僧缓步走到陆柏旁边，相貌庄严，面露慈悲，望着马进良等人，双手合十，行佛门礼仪，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每伤一人，自身罪孽便会更多一分，施主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马进良目光冰冷，冷冷道：“嵩山派参与皇上落水案，涉及谋反，本座奉命抓捕嵩山派弟子伏法归案，你少林寺，确定要插手此事？”

    空见神僧神情不变，微微摇头，道：

    “既是抓捕归案，马施主又何必下如此狠手？嵩山数十弟子，竟一个不留……”

    “而且，朝廷办案得讲证据，嵩山派是否参与谋反，施主仅凭一张嘴，怕是说不过去。”

    马进良眼神愈发冷，没有与他废话，漠然道：

    “我西厂说的话，就是证据！”

    “本座再问一遍，你少林寺，确定要来淌这趟浑水？”

    空见神僧微微摇头，道：

    “如果马施主要赶尽杀绝的话，贫僧说不得也要出手，阻止施主继续造下杀孽，毕竟贫僧身为出家人，做不到见死不救。”

    马进良冷冷道：“虚伪得让人作呕！”

    说着，不顾空见神僧沉下来的脸色，他深深看了眼山顶的少室山位置，冷冷道：

    “少林寺包庇朝廷钦犯，本座记住了，不日之后，必然再次前来拜访少室山。到时候，希望你们还慈悲得起来！”

    “我们走，继续封死嵩山，不准放任何一人出山！”

    说罢，他径直转身，冷脸带人下山。

    马进良不是傻子，少林寺实力远胜过嵩山派，而且历史悠久，底蕴极多，谁也不知道少室山上那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刹中，究竟隐藏着多少高手。

    其他不说，仅是暴露在明面上的宗师，至少就有五位：一是少林寺得方丈方证大师；其次就是少林的四大神僧。

    这样层次的强者，普通的刀剑箭矢对他们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武者，只能由武者对付。

    “唰啦啦——”

    朝廷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很快，西厂众人和诸多将士就在马进良的率领下，纷纷立场，但却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和残肢断臂……

    唯一的幸存者就是嵩山三太保‘仙鹤手’陆柏，望着朝廷众人下山的身影，他长长松了口气，然后连忙转身，朝着空见神僧等人感激地行礼：

    “多谢诸位大师救命之恩，否则我嵩山派今日只怕得被朝廷灭门了……”

    “陆施主言重了，我少林和嵩山派都在嵩山立教发展，自当互相照应。”

    空见神僧也未自持身份，朝着陆柏客气回了一礼。

    空智神僧却是神情凝重，没有开口。

    他望着正在山林间穿梭，然后逐渐消失那群密密麻麻的人影，心中暗叹：

    “朝廷的人既然直接攻山，那么左冷禅等一众外出的嵩山高手，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嵩山派现在，基本也和灭门没什么区别了……”

    可明知嵩山派已经完了，空智神僧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倒满脸愁色。

    少林寺出手保下嵩山，与朝廷结了怨，一旦朝廷再次集结武道高手和大军前来攻打少林，少林寺也不知还能否保住当前的底蕴和地位……

    毕竟，大明朝廷，才是这片东方领土真正的主人，代表大明的脸面。

    江湖势力哪怕实力再强，可只要不团结起来联手对付朝廷，最终都绝对难逃灭亡。

    少林寺再强，也不可能强过朝廷……

    ——

    请了一天假，实在没思路，一直在调整心态，找灵感，昨晚一夜没睡，看电影看到三点多才重新开始码字，万分抱歉。

    没思路的时候，就算一天坐电脑面前，脑中也是一片混乱，根本没法进入状态，但目前已经好很多了，缺下的，我会慢慢补，反正暂时也没有加更，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