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贫贱之交
顾蔓芩带着她的小丫头子采萍进来,清辰脚上有伤不能起身相迎,只得在暖炕上坐起身来伸出手去,将顾常在拉至对面坐了,“jiejie快坐,恕meimei无礼了。”然后又吩咐锦心,“上茶。” 顾蔓芩望了一眼她脚上的伤,不解的问:“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听说皇上禁了你的足,害得我担心的不行,还以为你犯了什么错惹怒了皇上,如今看你这样子,难不成皇上责罚你了?” 清辰接过锦心的茶,亲自递了过去,“脚上的伤是我晚上起来踩到东西扎了一下,不碍事,禁足也不过是因为……说错了话惹怒了皇上,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jiejie不用放在心上。” 顾蔓芩摇了摇头,话中带了些嗔怪的意思,“你也真是不小心,还嫌在这宫中的日子过得不够苦吗?好容易见到皇上,不去想办法讨他的喜欢,反倒惹怒他,这宫里也就只有你才这么不开眼。” 清辰对她的话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只微微一笑,“jiejie虽然是数落我,可我知道jiejie是为我好。皇上有那么多的女人,也不差我一个,我何苦放着清闲日子不过,去招惹别人的嫉恨?” 顾蔓芩轻叹了一声,“虽如此说,可至少要保重自身啊。这说到嫉妒,那西配殿的兰贵人倒是可惜了,那样漂亮的一个可人儿,说没就没了,内务府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最后也只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的,这种话用来哄皇上也就罢了,后宫的嫔妃谁信?八成是惹着谁……” “jiejie喝茶吧,茶都要凉了。”清辰将那粉彩籁瓜纹盖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兰贵人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既然皇上都认可了这结果,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顾常在见她不想多谈此事,也就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她也是王府旧人,原本是王妃身边的丫头,那次王爷喝醉了酒,不知怎的就临幸了她,后来就将她收了房。 清辰入王府的时候,她已经是王爷的侍妾了,只是因着两个庶妃宁清漪和沈静姝的缘故,一直被打压的不得宠。王妃那时倒是对她宽厚的很,从没有苛责过什么。 清辰被萧珺收房后,时常遭到沈静姝的刁难,日子难过的很,顾蔓芩便时常过来开导她,时间一长,两个人便成了朋友。萧珺登基后,封了清辰为七品的贵人,而顾蔓芩只是个八品的常在,但是两人之间也很少去在意那礼数的问题。顾常在年长清辰两岁,如今她位分虽不如清辰高,但是私底下清辰喊她jiejie,她也习惯了。 顾蔓芩放下茶杯道:“不知你听说了没有,薛容华有孕了,太后一高兴就让皇上晋了她的位分,原本她是从六品的容华,如今成了正六品的婕妤,皇上皇后放了好多赏赐去她宫里,这若是能诞下皇长子,怕是还要加封。如今这后宫,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 清辰本就住的偏远,且这几日一直静心养病,倒是真没听说此事,便笑道:“便是没有子嗣的时候,她也没少糟了别人的挤兑,皇上喜欢她,她又运气好怀了龙嗣,当真是福气不浅。” 顾蔓芩神色哀哀道:“是啊,就算没有皇宠,能有个孩子也是好的,哪怕是个公主呢。” 清辰见她面有惆怅之色,思及她的处境也着实艰难,便轻声劝道:“jiejie还这么年轻,唉声叹气的做什么,保不准皇上哪天又想起jiejie来,到时候别说一个公主,就是三个五个的皇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蔓芩啐了她一口,脸红了红说:“你这丫头进宫这么久了,说话还是这么没个分寸,这要是传了出去,保不准别人会嘲笑我们痴心妄想。我如今也没什么奢望,只求在宫中平安度日罢了。” 清辰笑道:“我才不信jiejie真的不惦记皇上了,皇上今年才二十三岁,正值青春年少,芝兰玉树般的美男子,这后宫的女子,有谁不为之倾倒?就算他不是皇上,也是多少深闺女子的梦中人,更何况还是君临天下的王,我就不信jiejie真的能断了对皇上的念想。” “那么你呢?”顾蔓芩笑着反问道:“把皇上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你就真的不动心?” 清辰抿嘴含笑,“jiejie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和你争宠的。以前皇上天天在熙和宫出入,我也没想多看他一眼。” 顾蔓芩眼神怪异的看着她:“你还真是口无遮拦,这话也就你敢说。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这里越发的冷清了,外头只有小祥子一个人,按例你也该有四个宫女,四个太监伺候才是,你的那些宫人都哪去了?” 清辰修长的手指抚着桌上的木理花纹,沉默不语,半天才无奈道:“西配殿的兰贵人在时,皇上经常过来,她那边需要人手伺候,我这边的几个奴才便争先恐后的上赶着去帮忙,三帮两帮就都不回来了。如今兰贵人不在了,他们大概也被内务府重新分到了别处。” 顾蔓芩听了有些气不过,“好歹是主仆一场,怎么她们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也真是不把你这当主子的放在眼里,你怎么就忍下了呢,真该回了皇后娘娘好好惩治一下那几个刁奴。” 清辰似是毫不在意,“他们心不在这里,拘着他们也没意思,我这个做主子的反倒要看他们的脸色,不如走了干净。” 顾蔓芩脸上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也忒好了些,这要是我,非得回了皇后娘娘,就算要放他们走,这一闹腾,看谁还敢要这种背主求荣的奴才!” 清辰淡淡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跟一帮奴才置气。既是背主求荣之人,留着他们早晚生祸端,还不如早些打发出去省心。” 顾蔓芩饮了口茶笑说:“也难为你心大,这若是我,少不得又得生一场闲气。” 清辰语气里带了一丝怅然,缓缓道:“我与你不同,你虽原先在皇后身边伺候过,可皇后仁厚,知道当年你伺候了皇上也是身不由己,并非出于自愿,况且你又不是张狂的人,愿意尊她为主,她也愿意护着你。可我在这宫里本就没什么依靠,若是得罪了那起小人,让他们耍点坏心眼暗算了,也是有冤无处诉。兰贵人盛宠之下尚且如此,何况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