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8 初入虚空

    头顶是被散射光照亮的寂静虚空，脚下是白色的星球，身边是踩着各异法器嗖嗖掠过的人类。这是科幻大片的开场画面啊……

    最惊艳的还是玄水星。同样是海洋占比不低的星球，玄水星按理应该和地球一样，颜色更偏重蓝绿。可它被包裹在一层发光的白色晶雾中，就像一颗巨大的润白珍珠。

    李沫这副痴痴的模样，在玄水星本土修士看来就是典型的没见识。不过，倒也符合其炼气小修的身份。

    三百炼气期弟子一个又一个越过驻足不前的李沫，直到断后的筑基修士也穿过白雾现身虚空，终于有师叔在擦肩而过时忍不住提醒道：

    “赶紧跟上，有什么好看的？往后一个多月，除了一颗又一颗星球，你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李沫摸了摸鼻子，听劝地催动潜龙棍，追上那位筑基弟子。

    “师叔，我就是好奇，玄水星为什么是白色的？”

    “你不知道锁星大阵？那白色的是母星外的天然阵法，锁星大阵。

    咱们獬豸峰的星泉知道吧？锁星大阵的作用和星辰石相似，能汲取虚空星力反哺星辰本源。

    母星得到星力滋养才能持续滋生灵气，要不拿什么供养源源不断的修士？”

    得了想知道的消息，李沫就不再打扰人家，默默退到一边生蘑菇。

    母星？

    这个词听到耳朵里莫名有些心酸，李沫没法不想到地球。

    那个赤裸裸暴露在宇宙中的蓝色星球，它可没有什么炫酷的锁星大阵，完全靠自身地核的能量，还有邻居太阳的帮忙，养活了几十亿人口还有山河湖海里的各色物种。

    这感觉和南方人第一次在北方过冬没什么两样，那锁星大阵就像北方的暖气片一样让人羡慕，好想给地球也装一个！

    李沫将锁星大阵几个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天然阵法也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是阵法就一定有窍门。早晚能靠《易经》和伏羲先天六十四卦研究明白。

    这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同一个世界、同一种规律，有没有灵气也万变不离其宗。

    前段时间和商歌闲扯，李沫狠狠涨了一番见识。同时也知道了，源自地球的某些知识，在整个宇宙都能算是高屋建瓴的。

    在这片星空，只要有生命孕育的星球都被称为主星，而每个主星都有数个副星。

    有些副星是可以被争夺的，就像此次十宗大比将要去的目的地。这种资源丰富的无主星球，谁找到插根旗子就是谁的！

    还有一些副星是几方共有。

    譬如位置相对较近的主星之间，往往会有一颗交易星，类似建立在虚空的坊市。这种小星球要么三不管、要么谁都管。

    李沫感兴趣的副星不是这些可以易主的小星球，而是每一个主星附近都必然会存在的“太阳”和“月亮”。它们被称为阳星和暗星，是文明星球的标配。

    在地球上，不是每个国家的人类都知道“天地和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可是他们都认识天上的太阳和月亮，对宇宙的探索也源自对日月的好奇。

    当科学发展到一定进程后，人们也都知道了地球自身的运动，实则与太阳的相对运动和与月亮的相对运动分不开，两种运动关系统一存在地球运动之上。

    这在李沫前世的国家有更简练的描述：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一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换，不可执一而定象。

    李沫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整个宇宙里，阴阳太极居然是举世皆准的世界观。

    按理说，主星的大小和自转速度，阳星、暗星与主星的距离，以及这两颗行星的公转速度，都会影响主星上白天、黑夜的时间长短，进而影响主星上的生命繁衍。

    可是玄水星与地球不论形状、大小都完全不同，它的时间刻度却与地球一摸一样，连其上通行的历法都与李沫前世熟悉的阴阳历法极为相似。

    这说明天道确实是存在的，它是一种规则，在整个宇宙通行的规则！

    在这种规则下，兆亿星辰得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天地万物得按照既定的逻辑繁衍。

    地球上的人类虽然因为资源受限不能修仙，但仍旧可以造出宇宙飞船去看看大气层外的世界。玄水星上的人类虽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摆脱地心引力，但不到大乘却穿不过黑洞天门。

    这个天道啊，很有些上帝给你关上门，却留了一扇窗子的意思。

    待你钻出那扇窗，却发现自己只是从卧室来到了客厅，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套房。终于离开套房后，又发现所处的是一个三层大别墅，刚刚所处的只是一楼的某一角。

    了解到这些，李沫并不觉得沮丧，相反很有安全感。

    陌生的世界有熟悉的规则，何惧之有？更别说这个规则与她很喜欢的“国学”完全一致。

    所以当紫府发生巨变时，李沫知道那只是“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的过程，她的紫府即将拥有天与地。

    所以当《古神九转》和《轮回诀》打起来时，李沫知道那只是遇到了震巽同根和坎离对立的问题。这种相对同时也是相持，她虽然没有师父教导如何修炼，却知道如何跳出局限，只要转换阴阳互体，就能自救。

    甚至，李沫回过头去看地府，还会觉得轮回与飞升同样是阴阳一炁的关系。

    万物有阴阳，道用无穷，处处有之，因用而论。

    只要掌握了基本法，以普世的“阴阳哲学”看待修仙和修仙世界，所谓的坎坷仙途未必是一条逆天之路。

    李沫混迹在数百炼气修士中，却做着一飞冲天、傲视群仙的美梦。然而这雄心壮志只维持了不到三天时间，就被残酷的现实消磨的只剩下一口怨气。

    埋怨老万同志不肯拿出星空飞船的怒气。

    因为脚下没有立足之地，修士在虚空就得时刻保持灵气输出和神识外放，这很辛苦！

    虽然虚空中脱离了地心引力的影响，不论御器飞行还是用御空术展转挪腾，都比在星球上轻松，可是不论用哪种方式悬空对灵气的消耗都极大。

    原本李沫在这方面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小优势。她和筑基以上修士一样经脉全开，灵气质量也相当优秀。稍微适应了一会儿，就能做到既不影响飞行速度，又能持续炼化灵气补给丹田。

    可是进入虚空后，修士的神识压力居然成倍的增长了。

    李沫如今正处在一转炼神中，本就需要消耗神识以维持神魂与rou身相融。为了御器飞行还要加剧神识消耗，这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更悲惨的是，神识不能像灵气一样，一边使用、一边恢复。

    为了不掉队，李沫只能每隔一小时就让潜龙棍开启十分钟“无人驾驶”模式。这期间仅靠小黑这个器灵维持飞行，她自己则短暂休息，疯狂运转《轮回诀》吸纳游离在虚空的星力。

    星辰之力玄妙莫测，最显著的作用是巩固rou身，同时也能惠及融于rou身的神魂。经过《古神九转》的炼化，可以转变为助长魂力的养分。

    李沫没有神魂丹药，也没法大开杀戒掠夺别人的魂力，只能用这种曲里拐弯的方式，艰难地修复神识。

    如此一来，李沫的飞行速度就变得非常诡异：快的时候直追金丹梯队，慢的时候晃晃悠悠吊车尾。

    这让那些嫉妒李沫修炼速度的弟子也有了新的谈资。

    他们没想到李沫的神识出了问题，普遍认为这是根基不稳、灵气不济，要靠丹药时时补充的表现，纷纷等着看李沫丹药吃完了该怎么办。

    只是没想到，一天又一天过去，跟不上队伍的人越来越多，李沫的丹药却仿佛无穷无尽。她就这样时快时慢地在队伍中变换着不同的位置，但始终没有掉过队。

    这一天，前方的五十名金丹弟子再次宣布全队暂停休整。三百炼气期弟子立即停下恢复，筑基弟子则自发散开，在炼气期同门的外围组成了警戒圈。

    李沫也抓紧时间恢复神识，她现在完全不用cao心灵气够不够用，只需注意神识不要枯竭就行。

    休息了不到半小时，东南方忽然传来一道示警的啸声。

    “撤！”

    有金丹弟子变了脸色大喝一声，其他同门立即整队撤离，往示警相悖的方向飞去。

    这种情况近日经常发生，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虽然紧张但丝毫不显慌乱。

    虚空并非一派祥和，相反还很危险。

    危险的来源千奇百怪，有各种方向不定的风暴，在虚空中生存的妖兽，甚至还会有身手了得的劫匪。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能提前得到消息，早早避开就可以。那道给他们示警的啸声，就来自从不出现的万景鸾。

    出发至今，所有弟子都没再见过带队的万前辈。不过大家该朝哪个方向走，什么时候停下来休息，全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沫估计金丹弟子或许时常能接到万景鸾的指示，其他同门与他唯一的接触就是这啸声了，每次听到都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