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炮灰的自觉

    漆黑如墨的夜幕下，一头骸骨鸟爪足并用地爬出黑乎乎的烟囱，干枯的喉咙发出嘎嘎怪叫，声音惊动黑暗中夜行的生灵，忽闪忽灭的几点绿色荧光逐渐看过来，来自血rou气息丰盈的野猫，也来自在特定位置伫立的守护雕像，一个堪称伟大的意志趁着扫视过来，稍微弱小些的隐形仆役一旦被视线看到，瞬间原地蒸发成虚无，吓地“白骨秃鹫”一缩头，又躲进了烟囱里。

    过了好一会，白骨秃鹫察觉到那道威压感逼人的视线远离了，才敢再次冒出头，左看看、又瞧瞧，发现安全无虞后，才再次钻出烟囱口，迎着冰冷刺骨的寒风舒展身躯，常人齐膝高的小鸟，转眼过后就膨胀到齐腰高。

    只见白骨秃鹫扑扇着到处漏风的翅膀，两只小短腿用力一蹬，趁机借力往上纵跃，用力地山下拍打翅膀，总算借来一股上升气流，托着它这件小身板躯体，向目的地滑翔而去。

    它来自【牺牲之渊】位面，下层界为数众多的亡灵位面之一，都是各种牺牲、献祭仪式中亡者的葬尸地，最终的归宿，通过一条泥黄色河流连接着深渊、地狱以及其它位面。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条河流的一部分满溢流出阴土，与阳间地底暗河重叠，不断冲刷上古时期诸侯、国王的墓xue，将他们的尸体悄声无息的卷走，后世该死的盗墓贼挖盗洞进入墓xue，往往发现棺椁严丝合缝，本想着升棺发财，捞就捞一笔大的，结果棺椁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简直比僵化、尸变的尸体还吓人。

    白骨秃鹫生前本是一头铁羽猎鹫，在黄沙漫卷之地的某座绿洲酋长的宠物，受宠到有四个两男两女四个仆人为它梳理羽翼，用guntang的砂子洗浴，祛除有可能存在绒毛之间的虫子，吃的并非腐烂的动物血rou，而是新鲜可口略带血迹的鲜rou。

    可是，当元素退潮时，受不住魔瘾发作，无法忍受干涸之苦的巫师们，联手掀翻了酋长的统治，夺取并霸占了绿洲为自己的地盘，建立起基于人类的血rou和生命力为施法源泉的更加血腥残暴的统治体系。

    铁羽猎鹫作为上一任绿洲酋长的宠物，大概是养尊处优的时间太长了，或者身上佩戴的金银首饰太多太重的缘故，竟然没有逃走，根本就逃不远，就被巫王们的法术束缚抓住，并作为继承酋长仪式上的祭品，被人捆缚地严严实实，拖到祭坛上，直接一刀宰杀。

    身首两分的铁羽猎鹫，就这样被扔到了祭坛下面的祭祀坑，随着曾经最宠爱自己的主人，前一任绿洲酋长的头颅滚落下来，四周的神官联手推了许多沙堆下来，将所有祭品掩埋在guntang的砂子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羽猎鹫听到一阵阵河水流淌而过的潺潺声，随后就感觉自己不断下沉，最终来到昏黄色背景的牺牲之渊位面，有如百年不遇的日全食时，天地间一片暗淡。

    转生成白骨秃鹫这罕见的飞行类亡灵生物后，它耗费了至少十年的时间，才找到自己缺失的头颅，可惜没能找到曾经的主人，绿洲酋长的尸体。

    现在回想过来也对，类似于绿洲酋长这一类自诩拥有神血，骨子里就流淌着高贵者的血脉，哪怕被人斩首，献祭了所有鲜血，死后也不会入土为安，搞不好被巫王看中，炼制成比生前凶残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亡灵生物。

    就像白骨秃鹫被“爆焰之手”杜克希德勾搭上后，建立起初步的信任合作关系，刚刚有所成长，就被可恶的人类夺走了灵魂印记，活生生地被炼制成毫无尊严可言，傀儡、魔宠似的魔法奴隶，一招呼就要屁颠屁颠跑过来，一挥手就要马上消失，与一件工具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白骨秃鹫灵魂里桀骛不驯的自然野性逐渐苏醒了，哪怕杜克希德牢牢地掌握住它的灵魂印记，根本反抗不了，可是生前在绿洲酋长的大帐里见惯了人心算计的前铁羽猎鹫，早就凭着游离在外的头颅，构想着反叛的计划。

    随着召唤次数增多，它一点点地摸索出零碎的情报，并反推出大致的情报资料的全貌，很清楚地知道，看似强大到无可匹敌的“现主人”杜克希德，在人类世界比他强的人不要太多。

    只要设计让杜克希德招惹到他惹不起的大人物、实力派，看似不可战胜的“现主人”就会立即陷入困境中无法自拔。

    到那时，无论白骨秃鹫的下场如何，反正它已经实现了自己以报复为目的展开一系列活动的初衷，可以说大获全胜。

    当然了，如果白骨秃鹫能够得到幸运女神的垂青，有如一条足够扁平的鱼，在海中巨兽鲸鲨互相搏杀时，悠闲自如地避开那些毁灭的漩涡，一直活下去，笑到最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哪怕没有亲自参与城堡盛宴，白骨秃鹫无法看到镇上杂货店店主的儿子恩莱科同时点亮四颗元素晶石，惊世骇俗的一幕，可是它还是敏锐地发现，一座小小的贩卖针头线脑、米面粮食、厨房用具的杂货店，竟然吸引了很多道神秘的目光投射过来。

    其中有几道目光的主人，白骨秃鹫本能地感觉到恐慌、惊惶，远远比自己面对“现主人”杜克希德时的反应还要剧烈，简直不可以放在一起比较。

    这头来自牺牲之渊位面的亡灵生物jian诈地就像一头成年血族，只见它在暗淡的月色下微微侧着一边身子，相对灵动的右抓抬起，违背已知的关节限制，抓住光秃秃只剩灰白色骸骨的头颅，轻轻地放在地上，无头的身躯携带一发通用型“鬼面疮”，扑扇着到处漏风的翅膀，大大咧咧地向经营住宿混合在一起的杂货店二楼以上的阁楼飞去。

    也不知道黑锋领领主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孩子们连同家长送出了城堡，这一副任由你们自生自灭的态度，着实吸引了领地里里外外足够有分量的大人物投来关注的视线。

    白骨秃鹫就是其中“爆焰之手”的试探，只是很有炮灰自觉的亡灵飞行种，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反手摆杜克希德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