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分歧
已经过去了三四天，吴宇宁精神状态依旧很差，整个人消瘦得愈发厉害，而当班主任询问他的情况时，他总回答说无事，只是因为最近老做噩梦，没睡好而已。班主任也只能嘱咐他注意点休息，他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其他也不好过问。 这段时间，吴宇宁总是有意避开人群，但不会离人群太远，平常活泼融群的他此刻却是死气沉沉的，总感觉有一团nongnong的阴霾聚在他头顶挥之不去。凡兴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看着我眼睛，回答我，到底是怎么了？”凡兴与吴宇宁面对面，他双手扶在吴宇宁左右双肩上，目光如鹰视，他这架势，怕是吴宇宁不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他是不会善罢甘休。 “无事……”他没抬头去看凡兴，仅是垂着脑袋，无气力的回应他道。 凡兴见他这态度瞬间恼火了，怒骂他说：“无事！无事！若是真无事，你怎会这样？”他的目光更加犀利，“上次你说你身边有脏东西，那好，你说的话我信！就是那东西这几天一直再折磨你是吧？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它揪出来，当着你的面把他撕得粉碎！” “凡兴…不…不…凡兴…你千万别掺乎进来……它…它盯上的是我！只有我…你不要管…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害你… “无事…无事…它想要我的性命……那我给它……它以折磨我为乐…我受着…我不怕…我感谢你能相信我…我忍着…我也想通了…我们只是个孩子…鬼神一类的存在…我们是无法抗衡的…” 吴宇宁猛然抬起头，他脸上写满了憔悴两字，而那一对黑眼圈格外显眼。他现在的状态只是硬撑着，前一段时间还是紧绷着神经的状态，现在已是麻木。他伸起双手，由内到外推开凡兴的手臂，最后说了声谢谢你了，转身就走了。 “喂！你要去哪里？”凡兴眼疾手快的拽住吴宇宁的手，阻止了他的离开，“我信你的话，可你却不相信我。我不想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在我身边没了，而我就这样干看着，什么都不去作为。如果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将会是我埋藏在心底的痛，挥之不去，未来，我生活在懦弱自责之中，这又是你想要的吗？” 他没转回身，只是喃喃着，“我知道…我有时真的很懦弱…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强装…都在逞能…我…我很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男子汉…能保护住最好的朋友…能独当一面…能坦然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我在学…” “所以，男子汉的朋友就不能与男子汉一同面对困难吗？所以，男子汉的朋友就该是个懦夫吗？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我拿你当朋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凡兴低声怒吼着。 “他们就算再怎么说你说的话荒唐，我都不会去信！只要是你对我说过的话，我就相信！而如果我是认为荒唐，我就把我认为荒唐的理由告诉你，让你去反驳我，耐心听你反驳我的理由！我不隐藏，不伪装。因为我自认为，我就是你的好朋友！ “而你呢？每次遇上什么麻烦事，不是藏着事就是躲着我，你拿我当朋友了？你要真拿我当朋友，那就每次遇见事的时候就不要让我去猜！好吧？我告诉你，不怕摊上任何事！我只信我的命！” “我…我真的很抱歉…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道歉有用的话，那你为什么不靠着道歉去把事解决呢？你若相信我，那你说的事就不要避讳我，朋友间若不能一起有难同当，那我们还算是什么朋友？” 吴宇宁听完后呆了几秒，轻轻拨开凡兴的手，一言不发的走了。吴宇宁的那个脾气，凡兴是清楚的，到最后，他居然还是选择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去面对危险。 “吴宇宁！你站住！你当真要与我断交？”凡兴歇斯里底的威逼他道，声音惊动了旁边嬉戏玩耍的众人，他们饶有兴致的看向凡兴的方向。古国吃瓜的传统优秀精神又被他们这一代完美的继承了。而在旁人眼里，这不过只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罢了。 吴宇宁听见了，但他这次却没有停步，步履也不再蹒跚。 他没有立马回答他。 十几秒后，吴宇宁终于做出反应，他握紧了拳头，伸直了他的右臂强颜微笑着回应： “断！交…” “朋友…”这一声很低，凡兴并没有听见。 说完后，吴宇宁立马转回身去，继续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没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他就这样走了，一点念想也不给凡兴留下…… 吃瓜的孩子见吴宇宁逐渐走远，失了兴趣，便一哄而散了，就留凡兴一个人失魂的呆在了原地。他就这样呆站了许久，从黄昏时刻呆站到了夜幕降临…… 他们就这样断交了，理由给的很随意，他们却如此当真。可笑…我也不知有何可笑？ 一晚上，凡兴都没有回到寝室，寝室阿姨发现后迅速将情况报告给你凡兴的班主任，而吴宇宁作为凡兴曾经最好的朋友，班主任寻找一夜未果后，第二天便询问到了他的头上。事实上，吴宇宁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行踪？吴宇宁在两天前就已经搬到校外住了，也就午休期间返回寝室。 “凡兴昨晚上一夜未归，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早自习期间，吴宇宁被班主任拉到教室外面独询问。 吴宇宁听见这消息先是一愣，随后低声回答说不知道。他有些担心他，也实在想不到凡兴夜不归宿会去做些什么，凡兴是个老实收规的孩子，他是他的朋友，他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他会不会是去网吧包夜了？”班主任继续问：“平常就属你和他玩的最好，他的行踪你应该也知道些吧？” 吴宇宁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他有点能确认的是，凡兴是不可能去网吧通宵的，这可是学生严重出格的行为，他不可能搞这种事的。 他们正聊着之时，凡兴出现在了另一断的楼梯口处，他向他们走来，眼神中带着疲惫。在班主任看见他后，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于是暂时放下问凡兴的事，而是询问吴宇宁最近的情况。 “你这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晚上少熬点夜，这精神恍惚的，能学的下去吗？你这个年纪，少贪玩，要以学业为重，知道吗？” “我知道了…老师…” “他来了，现在也没什么事了，那你先回去上课吧。” 吴宇宁点了下头，转身走进教室，在他进去之后，凡兴也正好来到了班主任面前。 “凡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晚上连宿舍也不回，你可知道多少人担心你一晚上没睡好？”班主任话语中含着怒意，劈头盖脸的质问了过来。 凡兴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后回答说：“抱歉，老师。”然后又补充道：“昨夜，我是在网吧过夜的……”他对此是真的毫不避讳，甚至话语间没有一点错意。 班主任听完是震惊的，平常看凡兴的样子是个典型的三好学生，她虽设想过凡兴，不过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但她是真的没想到凡兴居然真是翻墙去上网了，这可颠覆了她对这个平常看着文文静静学生的认知。 班主任忍着脾气，知道不好在这里爆发，“跟我走！”凡兴被班主任带去了办公室，吴宇宁坐在位置上，凡兴经过这里时，他透过后窗户正好与凡兴对视了一眼。 吴宇宁眼神中带着些许困惑， 而凡兴眼神中聚着微弱光芒。 “真想不到，三好学生凡兴居然也会夜不归宿去上网，挺丢人的。” “哈哈哈，可不？那家伙已经在外面站了三堂课了，看样子估计要站到中午，只能说他活该。拿他来说，看人呐，不能只看表象，平时是平时，你看现在不就暴露出他是什么人了吗？” “哼…”躲在角落里坐着的吴宇宁不屑地低哼一声，听着那前面几个饶舌怪饶凡兴的舌他只是觉得恶心，平常向凡兴借东西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态度，而且，别人再做了怎么错事，又没碍他们，何必如此奚落别人呢？落井下石的家伙，真是令人作呕。 他本想去关心下凡兴，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因为昨天，他已经与凡兴彻底断交，此刻再去关心他，无疑是表明了自己真正的态度。凡兴一上午没喝过一口水，也没去过一趟厕所，单就是在门口站着，累了就小靠着墙，而他目光则一直是在眺望远景。 没有人过问过他，他的朋友缘实在是太差了，差到他现在只是同学课间闲谈的话题；差到有同学路过他身边时，没有人愿意去正看他一眼。 这些无所谓了，他根本都不在意。昨天晚上他在网上查了一晚上的诡异资料，一无所获，因为网上有太多太多诡异现象都是虚构，是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天刚微亮，他便来到学校正门口处，凡兴以此为起点，向四面展开寻人。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要寻的人就是前一段时间为吴宇宁卜过卦的家伙。 凡兴虽未见过他的面容，但是大概的样子他是听吴宇宁说过的。六七十岁的样子，带着黑色墨镜，是个驼着背的老先生。为了尽早寻到他，凡兴把这一代的商贩都询问了个边，这可难为身为社恐的他，没有办法，他也知道，仅凭直觉去找，能找到的概率实在是太小。 万幸，他还真问到了些有用的信息。据个商贩说，那个算卦的大概是一周路过这里一次，基本上都是在周二这一天，不过，他可能是在早上，也可能是在晚上，无人知道他的准确行踪。 凡兴想着，周二？不就是明天吗？看样子明天还需要出去一趟才行。他也十分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因为今天的事，凡兴已经被叫了家长，下个星期六，母亲单就为他今天的事回来，他也不介意再多一个错，毕竟一个错也是挨揍，两个也是。挨打，就挨打吧。他们那些大人，只知道赚钱，又岂会知道小孩子的心思？ 他的余光瞥见吴宇宁从他身边经过，吴宇宁同其他人一样，也是也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不生气，他真正的想法，凡兴比谁都清楚。 凡兴的水杯早就空了，吴宇宁将他的空水杯藏在风衣下，带进了饮水区，他不想被凡兴看见，他不想让他知道他的心思，哪怕是一点点。 呼，第四节课可算是下课了。凡兴等班里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回到了座位上，小坐了一会儿，他看向吴宇宁的位置，而他人早就走了。 凡兴此时有些渴，他便下意识拿起了挂在桌子下的水杯，正要去水房接水时，却发现水杯是满的，他诧异了一会儿，便联想到应该是吴宇宁帮他接的，因为他平常经常会顺手帮他接上一壶。不过，在吴宇宁经过他身边时，为什么没看见他的杯子呢？这他就有点想不通了。 就算晚上离开了学校，零也没有放过吴宇宁，而他在校外单租的一个房子却反而更顺了零的心意，因为整间房子就吴宇宁一个人，他更加可以为所欲为。零现在能将吴宇宁带入他的精神世界之中，吴宇宁只要一入睡便会有很大概率陷入其中，但他的精神世界很难保持长久，因为他的情感抑制器之前被摧毁，这让他一直处在休眠的第二人格获得觉醒，并且他时不时试图去掌握身体的主控制权。那个该死的家伙！ 零在咒骂的对象正是这个世界的守木人，他这一枪让零记住了他，他这一枪也给第三时空世界的未来开启了新纪元。 每当零正在消磨吴宇宁的精神力时，他的第二人格便时不时出来捣乱，他在尽力压制他，否则一旦他夺取了身体控制权，那么第二世界的“破壁计划”就又会出现新变节，除去第二人格出现的因素，现在他的计划可谓是进行的顺风顺水。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完全出现！绝对不行！ 第二意识其实才是这副躯体的主人，现在占据这副躯体的意识只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他们逻辑能力与智慧意识无异，可是感情，却是一点都没有。没有感情这一点，第二世界的研发者说这是其最突出的优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用考虑伦理道德。 机械飞升，这不应该是智慧意识进化的最终形态吗？可笑的是那帮人嘴上说着如何如何羡慕零这一类的人，可要真正到要拿他们去实验之时，却是什么都闭口不谈了，也真是滑稽。 第二意识在被压制时，只保留了存活的欲望，而至于为什么活着，他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因为他的记忆，也随着情感一起被封存了。此刻，情感抑制器遭到破坏，他又感觉到了另一种感觉，痛苦，无尽的痛苦，没有理由的痛苦。 他想去思考，但是却有另一意识占据了他的逻辑，他本能想去争夺身体，可却是一直被死死压制着，但他没有放弃，没有，他只记得，有一个家伙在等他。 那个家伙可是等了他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