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哀悼之响
为什么她的态度变得如此热情呢? 那份热情是自己能够切身体验到的,不是虚假的,陈幼玉只能归结于柒叔这个名号。 和小柒叙述了一下认识柒叔的经历,将前情给省略了,期望着对方不要提问为什么会饿到昏厥,会回不了家。 “噢~,总的来说就是柒叔救了你,然后提到了我...嗯...听起来好像很偶然的样子,不过都不重要,既然你认识柒叔,那就是我的朋友!” “我们就是朋友了吗...” 小玉不敢低下头,也不敢抬起手,她不想看到穿在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华丽的衣服,穿在身上感觉有些酥痒。 “你也叫他柒叔吗?我还以为他是你的爷爷或者是爸爸...” “嗯...我还以为你才是柒叔的女儿,那看起来柒叔说的是真的,他没有亲生孩子。我并不是柒叔的孩子,嗯...我算是柒叔的孩子吧,这些并不重要,我喜欢他,依赖着他,这些就足够了,血缘不过是一层栓得更紧的东西。” 或许没有想像中的紧。 猜想到什么,陈幼玉试探性地问道:“你的父母...是不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被怪物吃掉了,而我被拯救了。” “对..对不起。” “不用在意,班上很多人,或者说海港很多人都失去了父母,在二十年前的血战中。” “那个我知道...我爸爸就是那一场战争的幸存下来的士兵。” “欸~这样吗?那你爸爸是个英雄啊,那你为什么不来学府上课呢?这样或许能更好的回应你的爸爸吧?” “我不知道...爸爸说可以不用来,我也不想来,就不来了。” 说着,忽然发现一双手牵起了自己的手。 “那样也就足够了,先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无论它是多么的自私,但这样就足够了。” 小柒放下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那么你今天来学府是为了什么呢?如果只是防止退学的话,你早就可以离开了。” 可惜陈幼玉的理由是不好拿上台面的,不然她一定会骄傲地说出来,我要吃饱,我是为了免费的饭饭。 “你一定有想做的事情吧,说出来吧,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沉默了片刻,陈幼玉还是说出来了,她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这样的话。 “我想...我来这里吃饭的...” 稍有些意外的话,柒雁认真地看了一眼,对方只是羞红了脸,埋着头。 “学府的饭确实还挺不错的,不过现在还有些早,要不我带你去学府转转吗?” 没有回应。 小柒走过去,蹲在她的对面,双手再度捧起她的脸说着:“抬起头来,明明染了那么好看的头发却不敢露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温柔的之声入侵自己的心灵,全身都暖洋洋,感到放松时,却带着怦然心动般的羞涩。 一定是小柒的眼睛,还有带着药水和香氛混合的刺鼻香气以及她掌心的温暖。 “不说话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小柒转身离开房间去到了隔壁的教室,意料之外的是她原以为那个女孩子会喊住她,然后说出自己要做的事情。 不过并没有,一般而言在遭遇惊吓羞耻的事情后,人类会更愿意敞开心扉,这不是老师授予的人生道理,也不是来自柒叔和明哥,只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 不过那个女孩有些可爱过度了,同时还有应激过度... 被柒叔救的女孩吗... 继续打开书籍,被称为外科圣经的书——外科学。 恍惚间,教师口出现了个人影...原本以为是陈幼玉,不过却是一个皮肤黝黑而略瘦的同年级男孩。 小柒以极其冷淡的态度询问道:“请问有什么要事吗?” “我听说医学部的药品是免费对学生使用的,我的双手被渔网划伤了,所以被建议来这里上一些药。”杜解明摊开双手,从虎口到手腕有一道血痕。 渔网吗? 配着对方黝黑的皮肤,稍微能想像出他跟随家人出海打鱼的场景。 “介意我看一看吗?我是医学部的学生,算是当作我的练习品了。” 小柒走过去,划伤...不只是划伤,已经感染了,起码这样的伤口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两三天都没有被处理过。 如今还能看到轻微的渗血。 “没问题。” “到隔壁的房间去吧。” 灯泡很亮,这样能更清晰的观察到伤口,也能更仔细的进行清洗。 小柒把住对方的一只手细细看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一次出现伤口的时候就应该过来包扎,不过更严重的是,伤口经历了数次的加重,以至于能看到皮下绽开的嫩rou。 “会很痛,我建议把这个咬住。” 递过一叠厚厚的毛巾,没逞强,杜解明一口咬在上面。 拧开装着过氧化氢的药水瓶,将垃圾桶接在下面。 滋滋——。 杜解明双手都淋上了药水,并且伤口处都在不停的冒泡泡,看着有点喜感,但疼痛感更甚。 这时毛巾的作用就来了。 小柒拿起棉签一点点的清理着伤口。 随后涂上了促生长的药膏,带上干净的纱布。 “你看起来很熟练啊...”杜解明能感觉到,对方就像职业的护士一样手稳而快。 “因为我经常去找你们这样的练习品,多少回有些作用吧。” “谢谢。” “等等...虽然觉得有些多余,但还是叮嘱一下...这几天不要再出海,如果你还想写一手好看的字的话。” 写一手好看的字吗? 杜解明抬起双手,注意到了中指关节的厚茧。 能让别人注意到的茧子...或许自己是不是可以稍稍的骄傲一下。 “又是一个没见过的人啊...” 毫无意外,她没见过皮肤黝黑而且瘦瘦的男生。 今天的周年庆就这样吸引人吗? 要去逛一逛吗? 这样想着,却感觉少了人,柒叔和明哥都不来...那其实自己也没有逛的乐趣了。 不过有一些逗弄陈幼玉的乐趣。 于是又回到了更衣室。 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个洋娃娃一样,却是很像啊...在灯光下金色更加明亮,加上自己闪亮亮的连衣裙...说是公主也不为过。 不过公主不是这样的... 稍稍调整了一下语气,带着冰冷的感觉道:“不穿内裤就那么难受吗?站起来都做不到吗?” 说完,陈幼玉就腾地站起来。 “噗哈哈哈~” “你这么听话,我会很困扰的噢...” 想在小柒面前自己想摆一下朋党的架子也做不到...更何况之前被她吓到了,还被看到了羞耻的场景。 “那我就稍稍放纵一些吧。” 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出这栋冰冷的建筑,这里不是游玩的地方,至少那些浸泡在药水里面的尸体应该不愿意接受活人的欢乐声。 活动主要是学府的各部门学生组织的活动,烹饪部负责提供来参加周年庆所有人的餐食,同时欢迎那些乐意动手的人。医学部分成了两批人,一批在学府宣传急救知识,另一批责外出提供免费的医疗资源。 不过。 小柒带着陈幼玉来到了军区在学府特别设立的预备役,他们开展了一切有关军区训练的活动。 射击...搏斗...沙盘演练...
射击区,前方是一处广阔的稀疏草地。 一排学生带着护目镜和耳套,在士兵的动作引导下,一轮轮的进行射击。 没有要加入的打算,两人就站在一旁围观。 像样的动作,响亮的枪声,以及依稀可见的淡蓝色硝烟。 每有一次枪响,陈幼玉的眼睛都会不由自主的闭上,然后又迫切地张开,看向子弹尽头的靶子。 她知道会长也有一把同样的枪,并且一直崇拜着,虽然现在就有机会触碰到...但是她还是想遵循会长说过的话,以及他答应过自己的事。 “砰!”“当!” 枪声和钟声混在了一起,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异,抬起头四处张望着,有人像是察觉到什么朝着钟塔的方向看过去,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影,双手把着长绳,绳上系着铁球,节奏性的用力,一下一下地将钟敲响。 “当!” 此刻,宁静的天空再度响起宏亮的钟声,沉淀着所有的哀悼之音悠扬的回荡着。 在射击场,在大cao场,在荫蔽的石路,在教室,以及学府的四周。 听到钟声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有人不解的站着,有人在低声讨论是不是敲钟人弄错了时间。 但没有人乱动,学府的规则之一——钟声如命令,令行禁止,行注目礼。 在每一声余音即将结束时,又会再度响起,续上不灭的余烬。 陈幼玉好奇地看着四周的人,大家都不动...又注意到一个士兵,笔直地站着,朝着钟塔的方向敬礼,最后目光落回小柒身上。 小柒只是略微地抬起手随后向下压... 保持安静或者就这样不要说话不要动... 二十声钟响,约莫敲了五六分钟。 有人懂,有人不懂... 十年前的人懂,那时只敲了十下,今年是第二十年。 “你听了吗?” “钟声吗?一直在听...感觉都有些麻木了...” “响了多少下呢?” 陈幼玉半张着嘴,显然她没有关注到这个,只是听着,所以无法回答。 “一共有二十下,是为了悼念二十年前的胜利啊...” 钟塔上,有一条长长的楼梯,没有倾斜角度,从地面直直地通向敲钟处。 海港军区支部部长安炎峰,以及在塔底的海港行政长官沙奕。 两人都穿着迷彩绿的战装,并行地走在大路上。 “又过了十年,上一次来敲的我记得是调去西部的巴爷。” “你还叫他巴爷啊,不就比老子大个十多岁,来,叫声安爷听听。” 沙奕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说敲这钟给我累的...有没有你说的那么有用呢?” “不知道...巴爷叫敲就敲,咱俩照做就行,人们记得也好,就当为哀悼而敲响,如果人们忘记了,就当征战之声。” “二十年,巴爷撑了十年,咱俩撑了十年,差不多了吧老沙。” 安炎峰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 “足够了,我已经向北部申请支援了,就这两年,咱必须得打回去。” 两个海港在文和武的最高长官与两个小女孩擦肩而过。 女孩的金发与华丽的衣服引起两个大男人的回头。 同时,两个男人的衣服深深地吸引了女孩的目光。 三双眼睛聚焦在一块。 “他娘的老沙,你赶紧找个老婆生个闺女!” 用力地拍着沙奕的屁股。 沙奕回身就给了安炎峰屁股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