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闯祸前
店里来客人了,老爸的面快要吃完,得知是刻章的活再扒拉两口,喝了口汤就去放在门前角落。 “等个十分钟,马上就好。” 客人要买别的东西,说等会来拿,离开的时候惊讶现在刻章居然这么快就能刻好。 “是啊,现在都是机器刻章,除非你们一定要手工刻的,不光时间久,钱也更贵,我家老头子还在刻的,以后有需要可以来找我。”老爸不忘借机拉拢潜在的客户。 “好,以后有机会找你们,钱先付掉。”客人考虑周到,已经在掏钱,“免得晚来,让你们以为我是捉弄你们的。” “不会的不会的,拿的时候给好了。”老爸吃过几次教训了,可还是不长记性。 印名片。 一盒黑白的单面,10块钱,自己排版打印,A4的纸上左右各5张名片,打10张A4纸出来,正好100张。 老爸会用一台表面画着方格刻度线的机器将纸分成两半,切名片的刀像是一块长方体的铁块,底端是平的。 这个我和meimei都试过,切不好。 老爸也不让我们多试,免得祸害纸,名片要用到的纸是白色的卡纸,比普通纸贵多了。 当然还有更贵的铜版纸,还可以塑封,不容易损坏。 一般人最多是卡纸加塑封,单面15,双面20。 这都是以前的价,纯靠手工。 切名片要用到的那个机器,我们是会用的,有点重,老爸一只手能搬动,我们要两只手,抱着摇杆,扶着别的地方。 怕就怕这摇杆被我们拉断。 这台机器整个样子有点像老式电脑,不过迷你多了,将名片从上往下放,长方形的“显示屏”上会出现整张名片的样子,拉下摇杆,这张名片就会从底端滑落。 我和meimei会帮忙做这活,很有趣。 可是,有人做了几盒名片,价钱都是事先商量好的,也说好什么时候来拿,都过了那个点大半个月了还是没人来。 八成就是不要了。 货比三家,他们可能到别家去了。 可他们嫌贵当初就可以不做,买卖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又不是强买强卖。 不想货比三家后再跑回其中一家下单,所以自作聪明,不付钱让我们先做出来,反正他们没有损失,等看到便宜的,不管我们这边,直接去别人那里。 只是为了省一点小钱,可能就是一两块,害得我们白白耽误功夫。 成本再低也是要成本的。 这样的人,还要名片来干什么?他们没有一点底线。 我预祝他们生意大吉,然后东窗事发,从顶峰跌落谷底,所有人都冷眼旁观。 最好再去踩上几脚。 不过,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还是先给掉吧。”现在来的这位客人穿着西装长相斯文,依旧坚持。 老爸在听了老妈几次三番的劝告下终于学乖了一些,不再客气下去:“那就50块钱吧。” 本来就是50块,这么一说好像便宜了一点。 我和meimei起身让到一边,等爸爸收到钱过来,金盆也让开。 客人走了。 爸爸过来坐下,开始排版。 我和meimei走出去,站在门边等着,金盆走过来小声问:“你们不玩了?”眼睛瞥了瞥另外一台电脑。 那台,是旧电脑,也就能玩个扫雷,蜘蛛纸牌还有红心。 这红心我琢磨了一阵,就是比谁牌小,一局下来,牌最大的那个拿分高,最后谁得分低谁赢。 具体规则不清楚,没赢过。 怎么算分的也不知道,小心翼翼玩着,到最后一下子拿了很多分,排名又成垫底的了。 连电脑都玩不过。 正常。 “等会玩。”我望着外面大街,下午的点,车辆不多,阳光旺盛,盯得看久了感觉额头这里有点痛,往地上看去,都是发亮的光。 “这电脑玩不了游戏。”meimei在和金盆解释。 金盆奇怪道:“为什么?” meimei不耐烦道:“什么为什么?你买个电脑不就知道了?” 确实如此。 想知道电视机,收音机里面是什么,拆开来看看是最直接的办法。 身旁无人可问,那就只有动手。 “老文,你想不想吃棒冰?”meimei凑过来问我。 我摇头,眼看老爸要去拿图章放进刻章机内,移门出去,热气席卷了我全身,喧嚣的声响在这一刻清晰无比。 路旁有树,相隔几米就有一棵。 门前一棵,对面垃圾桶也有一棵,翠绿的叶子赏心悦目,鸟鸣却让人心烦不已。 在对面的树下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很多小竹笼子,那里面的小家伙知了知了叫个不停。 聒噪得很。 天热,听着这种声音更是烦闷。 不过,我不希望下雨,夏天要是下雨,那这地上都是鱼腥味,很难闻。 死鱼也是一样,下课跑出去,等回来就是一股汗臭味,尤其是体育课,大家身上都是臭的。 有男生借着闻味道这个机会,逮到人就闻,顺便也可以去闻闻燕子同学,她身上不香,但也不是臭的。 “你平常都吃什么?”男生笑着搭话道。 燕子同学看他不是专门针对她一个人来闻味道,没给好脸色还是回了话:“和你们一样。” “那在家里呢?”男生追问。 “我吃什么,你买给我吃吗?”燕子同学回位子坐下,拿出纸巾来擦汗,喝水。 我在位子上随手一抹,汗都在手上,不用闻也知道是臭的。 不过,那男生问的话让我有些在意。 难道平常吃进去什么,身上就会带着那东西的味道? 是不是和拿盐腌rou,rou变咸一个道理。 入味了。 旁边那个人很入味,和咸鱼一样入味。 我往边上坐过去一点。 他见了,眨了一下眼,拿起身前衣服闻了闻,颇有自知之明道:“是臭了,今晚得换了。” 什么意思? 他经常几天不换衣服? 这点我倒没细细留意过,反正天一热大家都是穿短袖,中袖。 长袖也有人穿,燕子同学就是穿长袖的,不过体育课后就把袖子往上挽起来一些,还是很端庄漂亮。 至于我,我喜欢长袖,因为短袖有时候会遮不住我右手上的胎记。 穿过一天短袖的裙子,和meimei一起被老妈逼着穿的。 老妈是心血来潮,看别人家的小姑娘穿着裙子可爱,就给我们这两个还是短发的小姑娘买了两条白色的裙子。 背后是拉链。 穿上去浑身不舒服。 右手上偏下的那个胎记会露出半截,班上人见了都会问我,这是什么,死鱼也问过。 他们难道没见过吗? 那个几乎被全班孤立的女生,小娟,时常穿着看上去就不干净的衣服,几天不换,面色偏黑,总是对人笑却还是被人厌弃,手背上很明显的一个胎记,被人笑话说是没有洗干净。 我不想穿裙子,不想被人笑话。 好在他们都长大一些了,知道我这是胎记后基本上都会这么说:“是不是和小娟手上的一样。” 我点头不愿多说什么。 他们不会嘲笑,但也不曾有过道歉。 小娟还是被孤立,跟我和meimei,还有另外两个朋友会玩在一起,但她太过热情,简直热情过头,已经让meimei和朋友心生厌恶。
我被人盯着问胎记的事,小娟走过来,直接伸手碰我手臂,用力抹了几下,笑着说:“你的和我一样,都洗不掉。” 这是实话,可不中听。 我勉强能接受,因为我自己不喜欢那些虚假的人,但她太过热情,就显得有那么一点虚假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一点点。”小娟视力很好,都是1.5,此刻眯起眼睛用大拇指和食指并在一块给我比划,“后来慢慢越长越大。” 我点头。 小娟拍我背:“没关系的,你的只要穿长袖,别人就看不到了,我的没办法,除非冬天带手套,不过没有长在脸上,就不影响我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蛋。” 我还是点头,看着她笑,想要跟着笑出声,花容月貌?夸过头了。 她或许也知道,说完这句话眼睛就低下了。 我原本是忍着不笑,看她这样是真笑不出来,只能忍着被她勾肩搭背的。 小学生,哪有什么花容月貌,也没有什么魑魅魍魉,在我看来,班上同学没有一个丑的。 大概是相处久了,看顺眼了。 “死蚊子,你也要换衣服了。”死鱼的话还是那么讨人嫌。 他凑过来闻我的衣服:“你的也臭了。” 我这才闻了闻,感觉是有点。 死鱼伸手拍我一下,跳着离开座位,看着我笑道:“你还真信啊?” 不然呢? 是有点臭了。 “比你好。”我坐着回道。 他小心翼翼回来,厚着脸皮道:“这叫男子气概。” “哼。”我嘲讽道,“乞丐都比你有男子气概。” “我。”死鱼语塞,不停抓着衣服挥动散热,“算了,不和你计较。” “臭死了。”我憋着气转向一旁。 他看我一眼,默默转向另一旁继续散热,耳朵整个都红了。 当然,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奶奶家门前的垃圾堆比他身上臭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拆掉就好了。 自从换了位子,体育课回来,死鱼就喜欢把脸贴在桌子上降温,侧着头望着斜对面。 我一回头就能看到他那张大脸。 “死蚊子,你也试试。”他还敢劝我做这种一点都不雅观的举动。 嗯,是挺凉快的。 我在奶奶家试过把脸贴在桌子上,瞬间降温,就是有点黏脸。 身上的味道,我也闻过了。 周末在爸爸mama家清水洗完出来,手臂上有一种很淡的米饭香,很淡很淡,可能因为没用沐浴露,闻了几次还嗅到了一点臭味。 不是狐臭。 别人闻不到这种很轻微的臭味的,用沐浴露应该就能洗掉了。 厕所大一点,关上门不会再感到窒息的时候,我想,我会愿意在里面多待一会,抹上沐浴露,洗得香香的。 现在最好不要出汗。 吃棒冰,是个好主意。 我手里还有从金盆那抢来的1块钱,这旁边的布店里没有小布丁,只有大布丁,1块钱只能买1根。 “不想吃。”我摇头,“你要吃什么,我陪你一起去买。” “嗯。”meimei和我走几步到旁边。 金盆也跟了过来,不敢跟太近,就在老爸店门前站着张望:“你们要买什么?” 我和meimei眼里只有棒冰。 终于选好了。 一个一个的小蘑菇棒冰,五颜六色,一小盒子里面有好几个。 还只要1块钱。 我和meimei一人拿了一个,看金盆咽口水,递过去分他一个:“挑一个,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