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卡布雪峰

    凌小曦特别喜欢早上的太弥偏殿，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小祭司都去了上早课，这里才会格外安静。

    因为前天在洛允密室发生的事情，让她想起了在休息室的书柜里有一本介绍意念门的书。她来到温暖的休息室，径直走到了书柜跟前，抬头望去，果然在最上一层看到了《意念之门图鉴》几个银白色的大字。

    看到高高在上的这本书，凌小曦叹了口气——也许在依侬神庙也只有她才会为书放得太高而烦恼了。

    “下来！”她瞅着这本书在心里喊道，书纹丝不动，“下来！下来！”她瞪着书又尝试了一次，书依然坚强地立在书架上，“好吧，我输了……”她沮丧地嘀咕，把放在旁边的藤编椅子拖到书柜前。她踩着椅子，费尽力气才把这本沉甸甸的书从书柜里抽了出来。

    坚硬而粗糙的朱红色封面让几个大字显得格外醒目，她把书捧到了书柜旁的矮桌上，随意翻动了一下，发现里面介绍的是依侬神庙有意念门印记的地方，有些图片还附着需要的咒语——很明显，这是给小祭司看的，也非常适合自己。

    凌小曦于是便跪坐在地毯上，逐页逐页地翻看。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看进去，因为昨天的事情总是时不时闯进她的脑海——落后的小渔村，一片寻常的海滩，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还有一个已经消失了上千年的部落……

    她眼神茫然地看着书上的图案，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翻过书页了，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然后继续往后翻。然而翻着翻着，又不知不觉想起昨天不知哪来的勇气，向座前祭司提出了这样一个冒失的要求。对了，现在座前祭司正在召集勇士商议出发的事宜，不知结果怎么样呢？

    就这样思前想后，她终于把厚厚的书翻到最后一页了。她“啪”的一声把书用力地合上，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书里的任何内容了。

    “不好了，小祭司们要回来了！”她无意中瞥了一眼门楣上的椠石，发现自己已经心不在焉坐了好长一段时间，急忙站起身来。

    她又踩在椅子上，踮起脚努力把书往上托，但书实在太重了，她的手都举得都有点酸了，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才能塞回去，眼看书就要掉下来——

    “凌小曦！”

    突然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吓了一大跳，手一松，连人带书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就在她以为会摔个仰面朝天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接住了。

    她惊魂未定地睁大眼睛一看，不禁喊道：“成越！”

    成越本来充满怒气，但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却忍不住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你……你怎么过来了……”凌小曦心虚地说，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脸一阵涨红，为了躲开他的目光，连忙弯腰捡地上的书。突然，书从她怀中滑出，倏地飞回了书柜里。

    “我为什么过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成越走前一步逼近了她。

    “我……”凌小曦一时语塞，慌忙退后了一步。

    成越直直地盯着她，咬着牙问道：“凌小曦，我现在再问你，你要不要我护送？”

    “我……不要……”凌小曦硬着头皮回答。

    “你再说一遍——”成越威胁地又逼近了一步。

    凌小曦已经被逼到书架上没有退路了，但她还是狠狠地说：“我——不——要！”

    成越的眼睛喷出了怒火，伸出双手在凌小曦两旁的书架上猛地一推，书架马上摇晃了起来。凌小曦透过后背，感觉到书架被压得“吱吱”作响。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发如此大的脾气，但仍然倔强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突然，成越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笑意，凌小曦正奇怪，后面已经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却又忽然安静了下来，凌小曦往成越身后望去，发现一群小祭司站在意念门的地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成越，你松开手！”凌小曦命令道。

    “那你先回答我，你要还是不要我护送？”

    “你疯了！这里是神庙，你逾矩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规矩了，曦灵库司？”他讥讽道，但还是放开了手。

    凌小曦刚松了一口气，成越却拉起了她的手，“你跟我来！”

    “我不去！”凌小曦想甩开他的手，却已经被他紧紧拽住了。

    “你是要我抱你走吗？”成越凑过来露出了一点坏笑，凌小曦马上妥协了，在小祭司们惊讶的目光中，成越拽着她的手走出了休息室。

    来到休息室旁边的一个露台，他拿出黑色哨子对着天空长长一吹。

    “成越，你要带我去哪？”凌小曦紧张地问道。

    “一个没有我你不能够回来的地方——”他的怒气似乎仍然没有完全消去。

    “我不去！”凌小曦刚想转身，成越却一手把她揽入怀中。

    “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成越！”凌小曦生气地喊道，他却大笑了起来，把她搂得更紧了。

    很快天空掠过了一片黑影，一阵冷嗖嗖的狂风卷过，乌黑发亮的虬鹰从天而降，落在露台边上，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露台。赤目双脚着地以后抖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就安静地伏在地上了。

    成越一把抱起她，跃到了赤目背上。凌小曦还想挣扎，他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然后探到赤目的绒毛里。

    “凌小曦，你不想掉下来的话就赶快抓好！”他命令道。

    凌小曦来不及反抗，赤目就站了起来，她本能地抓紧手心的绒毛伏在赤目背上。成越用他的身体包着凌小曦，一阵熟悉的气息打在了她的脸上。突然，她感到身体往下坠了一下，虬鹰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嗖嗖的寒风刮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只感到气温在迅速下降，成越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还没有冻僵之前，又感到一阵失重，赤目终于落回地面了。

    凌小曦把头从斗篷的帽子里钻出来，发现周围白茫茫一片，晶莹无暇的冰雪已经把他们包围其中了。她抬头仰望，看到皑皑雪峰巍然屹立，被云絮所环绕，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庄严而神圣。

    “成越，这是哪儿？”

    “卡布雪峰。”他说着把凌小曦抱了起来，轻轻一跃，跳到了雪地上。

    赤目的爪子深深地陷入雪中，成越拍了拍它的脖子，它站了起来，展开双翅一跃而起，很快就消失在雪峰的云雾之中。

    凌小曦踩在软绵绵的雪地上，望着雪峰下充满冬意的树林，警惕地问道：“成越，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在这里你就不是曦灵库司了。”他嘲讽道，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

    凌小曦瞅着他，恨恨地说：“我从来都不是曦灵库司，我只是凌小曦！”

    他的嘴角往上挑，居然低头解起了青蓝色长袍的扣子，在翻下的衣襟下，坚实的胸肌在白色束衣下隐隐约约地现了出来。

    “成越，你干什么？”凌小曦的心狂跳起来，紧张地问。

    成越瞟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丝坏笑，“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还能干什么？”

    凌小曦的脸马上涨红了，退后一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成越看到她的窘态，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很快就把外袍脱了下来，露出一身白色的勇士服，凌小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猜测他下一步将会怎样。他却突然把手中的长袍凌空一扬，披在了她的身上。

    “小曦，如果你真是知道害怕的话，刚才在休息室就不应该这样回答我了……”成越盯着她，幸灾乐祸地说。

    “不，就算你现在问我，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的！”凌小曦却倔强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回答。

    成越的眉头扬了一下，面带愠色地托起她的下巴，“你就不怕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凌小曦的口上是这么说，心却跳得更厉害了。

    “我的确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但……”成越又露出了一丝坏笑，“但对着你，要做到这点却有点困难……”他说着把头凑近过来，凌小曦只感到脚一阵发软，却仍然执拗地看着他，而手却不争气地抖动起来。

    成越突然获胜似地笑了，放开了托着她下巴的手，退后一步问道：“小曦，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跟座前祭司说了什么？”

    凌小曦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头仍然在发晕，糊里糊涂地就回答：“我跟座前祭司说，如果需要勇士护送的话，这个人不要是你……”

    “你！”成越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瞅着她恼怒地说：“你这个蠢女人，怎么敢向座前祭司提出这样的要求！？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我没有！”她马上盯着他反驳。

    他们目光对视，但凌小曦知道，对着他的双眸，自己注定只能是失败者。一个能为之放弃一切的人，又怎么可能与之对峙呢？她的心软了下来。

    “成越，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只是……”她停住了，不愿意再说下去，低头望向了旁边洁白的雪地。

    “你只是怕我会受伤，对吗？”

    凌小曦深呼吸了一口，望向了他，“没错，我真的很害怕，虽然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但我也不想你因我而受伤。我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但我是引路者，去寻找圣女艾琪可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责任，而你不一样，你有父仇，也有白骁团的重任，你不应该为了我去冒险的，你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成越凝望着她，露出了一丝笑意，突然把她搂入怀中。

    “真是个蠢女人……”他柔声说道，脸庞紧贴着她的发丝，“难道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小曦，你可是我对着玥莺石起誓的女人，你不知道玥莺石代表的是什么吗？”

    “玥莺石？”凌小曦轻轻摸住脖子上的银丝线。

    “玥莺石代表的是一生的忠诚。玥莺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它们互相依偎、互相守护，如果有一天玥莺的伴侣去世了，另一只的玥莺不久也会随之而去。你身上那颗融入我鲜血的玥莺石，代表的就是成越对凌小曦一生的承诺……”

    凌小曦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眼睛湿润了。

    成越把她转过来，轻抚她的脸庞说：“小曦，只要我有呼吸的一天，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守护你，这就是我成越最大的幸福，你明白了吗？”

    深深的幸福与感动漫上心头，然而看着他深情的双眸，她似乎也看到了他可以为自己不顾一切地冒险。想到他会受伤、甚至面临死亡的威胁，她咬了咬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退后一步。

    “不！如果这样的幸福要以生命为赌注的话，我不会让你要这样的幸福的……成越，你让我自己离开吧！如果这次我能够平安回来，我答应你，我也会用我的一生守候在你的身边的……”

    “不！”他斩钉截铁地说，“你既然知道此行吉凶难料，还要我在这里等你，这不是让我比死更难受吗？而且——有了玥莺石的承诺，如果这次你不能够平安回来，我也绝不独留在世上，在我完成了使命以后必定会随你而去，小曦，你就忍心让我遗憾终生？”

    冷冷的寒风吹过，刺痛了她的脸庞，却痛不过她抽搐的心。

    “小曦，我最后问你，你要我护送，还是不要？”成越深深地凝望着她，语气坚定地问。

    “我……”凌小曦却依然在矛盾中挣扎。

    “生相伴——死相随——执子手——永不离——”成越突然低声念道，她的心一颤，抬头迎上了他深情的目光，“小曦，你答应过我的，所以让我来护送你，好吗？”

    她的理性完完全全被冲垮了，终于含着泪水点了点头。成越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拉起了她的双手，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内，充满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小曦，我告诉你，在神圣的卡布雪峰上所许的承诺是不能反悔的。”

    “所以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上当的，对不对？”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凌小曦故作生气，把他往后推了一下，他却顺势拉着她倒在了松软的雪地之上。凌小曦一下子就躺在了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她连忙挣扎着起来，却发现他仍然紧紧地抱着自己。

    “成越！”凌小曦的脸上又一阵发烫。他微微一笑，把身体稍微一斜，轻轻地把她放倒在他旁边的雪地之上，一只手却仍然紧紧地握着她。

    凌小曦转头望向他，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丝惬意的笑容。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享受着暴风雨来之前的阳光和宁静。

    赤目一声长鸣，伴随着强烈的气流，落在了太弥偏殿的花园。他们刚刚站稳，就看到炎旭急匆匆从长廊向他们走来。

    “大哥！小曦！”炎旭朝他们挥了挥手，步子迈得更大了。

    炎旭笑嘻嘻地走到他们面前，夸张地给凌小曦鞠了个躬，“大嫂——”然后上下地打量她，发出意味深长“呃——”的一声，凌小曦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披着成越的长袍，脸一红，刚想脱下，成越却把她的手按住了。

    “小曦，披上吧，刚从雪峰回来，不要把身体冻坏了……”

    炎旭笑着走到成越身边，一边盯着凌小曦，一边在成越耳朵低声问道：“大哥，你说服小曦了吧？”

    成越笑了笑没有回答，望向了她，凌小曦羞涩地连忙把脸转开了。

    炎旭哈哈大笑起来，“果真只有大哥才可以收服小曦——”然后又不怀好意地对她说：“小曦，我就说嘛，你斗不过大哥的……”

    凌小曦突然转过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炎旭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赶紧把手捂住了嘴巴。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凌小曦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小祭司拿着一个盘子突然从长廊尽头拐了出来，他看到他们先是一愣，目光很快在凌小曦身上扫过，然后马上意识到什么，赶紧加快脚步向水池的方向走去。

    看到小祭司脸上古怪的神情，凌小曦连忙把成越的长袍脱了下来——既然回到了神庙，她就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了。

    “成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凌小曦一边故作平静地问，一边把长袍递了过去。

    成越瞥了那小祭司一眼，微笑着把长袍接住了，“后天天亮之前我们就要动身了，到时其他的引路者也会一同出发。我们会在结界入口的西南方向突围，然后再向不同方向分散飞去……”

    “飞去？”凌小曦惊讶地看着他。

    “对，我们会让虬鹰协助我们突围，但虬鹰是娄枭的神鸟，不能在人类世界暴露，所以它只能护送我们一段路，之后就要靠我们自己去摆脱黑骁团了。”

    “空中突围……”凌小曦想了想，试探地问：“如果黑骁团没有虬鹰的话，那我们从空中突围出去看来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吧？”

    成越笑道：“黑骁团的确没有虬鹰，但他们却有鸠鹰——”

    “鸠鹰？”一听到这个古怪的名字，凌小曦就预感到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动物了。

    “对，黑骁团一直以鸠鹰为战鸟。虬鹰和鸠鹰本来都是娄枭结界的神鸟，虬鹰负责守护白天的娄枭入口，而鸠鹰就负责守护黑夜的入口。但自从黑骁团被封印在禁地结界以后，因为战鸟只忠于与它建立感应的勇士，所以也被流放到禁地结界了。”

    “既然鸠鹰是晚上活动的神鸟，那我们的虬鹰不是处在下风了吗？”

    成越笑了笑说：“这也不用太担心，我们之所以选择天亮前出发，一来是为了用夜色作掩护，二来就是黑夜与白天交替的时间正是两种神鸟力量相当的时候。而且从我们这段时间的侦查情况看，在空中力量方面我们还是稍微占了上风……”他说着露出了讥笑的表情，“所以只要你不从虬鹰上掉下来的话，我们要突围出去应该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凌小曦头皮一麻，嘀咕道：“这可能真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却发现炎旭的嘴角已经翘了起来，赶在他还没有放声大笑之前，凌小曦连忙问道：“那突围以后呢？这次和我们一起同行的有多少位勇士呢？”

    “两个，我和炎旭。”成越轻描淡写地回答。

    凌小曦惊愕地看着他，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个？！”

    成越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难不成你想派一支军队出去，好让黑晓团穷追猛打吗？”看到她依然惊诧的表情，他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娄枭族受古老契约的制约，是绝不会在人类世界暴露自己的，而且现在黑晓团驻守在人类世界，我们也没有这个实力和他们对抗，所以我们要做的，是避开黑骁团的拦截和追击，找回圣女艾琦可后再潜回娄枭，这样的话人少反而更加容易行动……”

    “不，大哥……现在陪小曦的可不止我们俩……”炎旭哭丧着脸说，“这就是我刚才急着找你们的原因……”

    成越一怔，望向了他，“大祭司还派了谁一起去？”

    “最麻烦的那个人——珋霏！”

    “怎么会是她？”成越惊讶地扬起了眉头。

    “这件事说来曲折。你刚在太和神殿门口跟白达枭分开，座前祭司又派人把白达枭喊了回去，我觉得不妥，就借故跟了过去在殿外偷听。你猜我听到什么？原来有人以小曦恢复不久需要派一位祭司随行为由，自告奋勇要和我们一起护送。”炎旭说着，不满地看向凌小曦，硬邦邦地问：“小曦，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凌小曦的心猛跳了一下，猜到了，却故意说：“当然是珋霏了……”

    “是你那个沛麟呢——”

    成越明显感到炎旭的情绪，阻止他说：“好了，炎旭，别岔开，你继续说，为什么后来这个随行的祭司就变成珋霏了呢？”

    炎旭耸了耸肩，没好气地说：“那是因为地冥祭司不同意，说沛麟要护理祁祥树，而且祁堇石房也才刚着手修葺，这个时候不适合派他随行。结果这个时候珋霏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向座前祭司自荐要随我们一起去寻找圣女艾琦可。”

    “但白达枭怎么会同意呢？”

    “白达枭当然不同意，他生气得不得了，责备珋霏小孩子不懂事，把大事当儿戏。但珋霏看样子也不是开玩笑的，她对座前祭司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身为绿婴祭司也应该为族人承担责任，而且她还说，她和小曦是好朋友，两个女孩子一齐出行也可以有个照应，还抛出狠话，说无论白达枭同不同意，她都去定了，结果气得白达枭甩手而去。白达枭走后，她又央求天灵祭司，最终还是天灵祭司出面说服座前祭司的。大哥，你说这珋霏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明因为灵殷大典的事已经好久没理我们，这次居然还敢说自己是小曦的好朋友！”

    “可是……嗯……她的确已经没有生我的气了……”凌小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得不说了出来。

    “啊？”炎旭诧异地看着她，“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你跟她说什么了？”

    凌小曦掩饰地挤出一个笑容，“我什么都没说，就是前天她过来巴理书库，结果……”她小心地看了成越一眼，发现他的表情仍然很平静，于是一硬头皮说：“结果她把我和沛麟误会了……”

    “你……你跟沛麟做了什么了……”炎旭瞪大了眼睛，就要发火，凌小曦马上说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就是帮沛麟画祁堇石房的画，是她自己想歪了！”

    “画个画都能想歪，我可不信！”

    “我信——”成越平静地插了一句。

    “大哥——”炎旭诧异地望向他，“你也看到沛麟对小曦的态度了……”

    “我相信小曦，无条件地相信。”成越的语气低沉而坚定，凌小曦的心颤动了一下，望向了他，他却换出了轻松的表情，对炎旭说：“其实珋霏说的也有道理，在路上两个女孩相互照应也没什么不好的。既然现在计划改变，白达枭肯定会找我们，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再到白达枭家一趟吧！”

    “不是吧，大哥，你也不反抗一下吗？”炎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成越却认真地说：“虽然表面上座前祭司是被天灵祭司说服的，但我相信座前祭司是绝对不会草率做出决定的，既然她答应了，必定有她的考量。而且此行我们需要在人类世界寻找藏匿的结界，的确需要一名祭司，珋霏虽然任性，但她确实有本领，不是吗？”

    炎旭知道无法改变了，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拖长声音说：“是，当然是——珋霏再糟糕，也总比是沛麟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