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花海里的回忆

    当凌小曦走回房间，发现洛琳正坐在窗台上等她。

    她膝盖上放着一个装满白皑果的篮子，手里拿的一根长针正用银丝线把它们穿成一串，见到凌小曦回来，马上高兴地把篮子放在窗台上，向她走来。

    “小曦，你今天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啊？我等你很久了，你看，菜都凉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凌小曦把帆布背包放在椅子上，洛琳瞥了一眼，好奇地问道：“小曦，你拿了什么东西回来？”

    “哦，没什么？是一位朋友带给我的……”

    洛琳机灵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再问下去，然后把头凑过来神秘地问：“小曦，明天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摘白皑果啊？”

    “我也可以去吗？”

    “当然了，今年来的人特别多，白皑果都不够用了。这些天我们都忙着去采摘，如果你可以帮忙的话那就太好了！”

    “我当然很乐意了！”

    凌小曦住在神庙的这几天，虽然一直努力地掩饰心中的烦闷，但细心的洛琳还是看出来了。每天做完早课，她就会过来陪凌小曦聊天，然后一起吃午饭，有空就带她到处走走，总是对她照顾有加。

    “太好了，那我先把饭菜热了再给你送过来吧！”

    “不，不用了，我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了……”凌小曦马上坐下来想端起碗，洛琳却把碗抢了过去。

    “天气都凉了，吃冷的饭菜对身体不好！”她又瞟了一眼背包，笑眯眯地说：“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看吧……”

    凌小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洛琳离开后，凌小曦拿起背包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她拉开链子，发现最上面放着一个用白色的帆布袋子，她把它拿了出来，松开袋口的绳子，原来里面装着的是她第一天换下来的衣服。

    她又往背包里看，然后拿出那个她在回来路上一直用的斜挎包。这个斜挎包已经跟着她好几年了，看到它，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在人类世界的平凡生活。想不到在短短十几天的日子，自己就经历了如此多的变化，心中不禁一阵惆怅。

    她拉开斜挎包的链子，一阵熟悉的草香味扑鼻而来，一条红线，一个香囊，静静地躺在袋子的最里面。和成越在路上经历的种种，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的声音好像在她耳边响起，她的眼睛忍不住被泪水模糊了。她把它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思潮起伏，久久不能释怀。

    过了半晌，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发现背包的最底下还有一个祭司身上经常佩带的锦袋，巴掌大小的酒红色锦面上绣着精美的图案，一根长长的三色彩绳连在锦袋两端。

    她打开袋口，发现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她连忙把它拿出来轻轻地摊开，一行苍劲有力的笔迹写着：“小曦：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等我。”

    一行文字，胜似千言万语。凌小曦把纸条紧紧地攥在手里，无限忧伤，现在都化成一缕青烟，心中只剩下剪不断的牵挂和思念了。

    她静静地坐着，直到洛琳把饭菜拿进来，才用小手绢把纸条整整齐齐地包好，然后和指路石一起放回锦袋里。

    到了下午，天变得灰蒙蒙的，还下起了毛毛细雨，远处的雪峰被厚厚的云雾遮挡，好像陡然消失了。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平时热闹熙攘的走廊也冷清了很多。凌小曦凭着记忆想找回去巴理书库的路，但经过几个岔道后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能借着指路石又回到了房间。雨势越来越大，把窗口打得“噼噼啪啪”地响，连近处的山峰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她在房间闲着无事，走到窗台拿起了洛琳留下来的白皑果，学着她的样子做起了果串子。篮子里的果子越来越少，她把做好的果子串排在了窗台上。

    “小曦！”她抬起头，看见洛琳正笑着站在房间门口。

    “快进来吧！你看我这样做对不对？”凌小曦说着举起了手中正在做的果串。

    洛琳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拎起了一串细细地看，“当然对了，比我做的还好呢！你居然还把一样大小的做成一串……”

    “反正是闲着嘛。对了，你们做这么多的白皑果串用来做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灵殷大典。在那天，神庙的每个大殿都要挂这种白皑果串，等仪式结束后，大部分的白皑果会让部落的大祭司带回去，串起来晒干后就可以用来配药了。”

    “原来这样……”凌小曦点了点头，又从篮子里挑了一个果子穿到银丝线里。

    “对了，我差点儿忘记了，小曦，这个给你……”洛琳从她身上的锦袋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锦囊，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凌小曦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是风和神殿的小祭司让我拿给你的。”

    “风和神殿？”她更加茫然了。

    “就是地冥祭司所管的那个神殿……”洛琳明显也对这个锦囊很感兴趣，催促着说：“小曦，你先打开看看是什么吧。”

    凌小曦拉开绳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白色的锦布，然后把它摊开放在窗台旁边的小桌子上。

    锦布上画的原来是一幅手绘的地图，地图的起点是太和神殿的太弥偏殿，就是她房间的位置，终点居然是巴理书库。这幅与其说是地图，还不如说是一幅精美的彩画，线条简单却表现得栩栩如生，在一些重要分叉路上还用这里的文字写着提示。

    “好漂亮的地图！”洛琳不禁赞叹了一句，然后又皱起了眉头，“小曦，风和神殿的人怎么会送这幅地图给你呢？”

    “沛麟？”她低声说，并没有注意到洛琳在问她，而洛琳却明显听到了她的话。

    “你说这是沛麟送过来的？！”她吃惊地看着凌小曦。

    “你也认识他吗？”她转脸望向洛琳，洛琳却笑了起来。

    “在依侬神庙有哪个人不认识他呀？沛邯库是地冥祭司最得意的嫡传弟子，他五岁进来神庙就一直住在风和神殿，所以私底下大家都说他是地冥祭司的接任者呢。现在沛邯库也经常到卡侬里库给我们上早课，而且呀，他的画也非常了得，在卡侬里库很多壁画都是出自于他的手笔呢……”

    看到她一提到沛麟就眉飞色舞的样子，凌小曦不禁笑了起来，“看来他是你的偶像呀——”

    “偶像？”她迷惑的看着凌小曦，凌小曦才意识到“偶像”这个词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马上解释道：“偶像就是自己崇拜的人……”

    洛琳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了，小曦，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我是无意中闯进巴理书库碰到的……”

    “巴理书库？！”洛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去了巴理书库？”

    看到她惊愕的表情，凌小曦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连忙问：“怎么了？”

    “你真的进去巴理书库了？”

    凌小曦点了点头，洛琳惊讶得张着嘴巴好半天才说：“你知道巴理书库是什么地方吗？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进去的……”

    “我也是进去了才知道，但巴理书库门口并没有守卫，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呢。”

    “小曦，巴理书库是不需要守卫的，只有可以进去的人才会看到入口，一般的小祭司是进不去的。”

    “这……”她皱起了眉头，突然想起了指路石。她把指路石从锦袋里拿出来，放在手心里，“可能是它吧，反正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这既然是座前祭司给你的，也应该会有这种可能……”洛琳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依然是半信半疑，凌小曦只好笑着岔开了话题，“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对了，洛琳，你们这里的女孩子会追星吗？卡侬里库里有没有粉丝团呀？”

    这一招果然凑效，洛琳马上兴趣就来了，然后又高兴地聊起两个世界好玩的事情。

    到了晚上，雨下得更猛了。望着乌黑的窗外，想到成越还在野外面对着凶狠的黑骁团，凌小曦在床上就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半梦半醒地过了一个晚上，早上睁开眼睛，居然发现阳光已经透过帘子照到了窗台上。

    洛琳早早地就过来找她了，当她们挽着篮子走到太弥偏殿的花园时，发现那里早已经聚集着男男女女几十个小祭司了。他们都在十五到二十岁左右，正在叽叽喳喳开心地聊着天。

    过了一会儿，一个胖胖的女孩跳上长椅喊道：“大家安静！大家安静！”

    又扰攘了片刻，大家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听好啰，苗祭祀让我向大家转达，正午之前必须来这里集中，采得最少的人今天晚上要到风和神殿值勤……”

    她还没有说完，下面的人就笑了起来，起哄道：“每次就是你采得最少，苗祭司是跟你说的吧……”

    “你说什么呀？”她跳了下来，大家又打打闹闹地笑成一团。

    在欢声笑语中，凌小曦走出了神庙大门。

    洁白无暇的花海经过雨水的滋润，更显得娇嫩欲滴了。那些在花丛中穿着鲜艳衣服的少男少女，就好像是白锦上移动的彩纹，不时传出清脆的笑声。

    她和洛琳走入花丛，小心地寻找着枝头上的小果，一阵阵清新的花香伴随着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她们说笑着，陶醉在阳光和清风之中。

    突然，她觉得有人轻轻地拽了一下她的裙摆，她转过头，并没有发现人。她奇怪地刚想转回去，却发现一只毛茸茸的手从花丛中伸出来，又扯了一下她的裙子。

    “小白猴，你又想捉弄我了，对不对？”她笑着说，想拨开花丛，一个长满白毛的脑袋从花丛后探了出来，从它脖子上的银圈，她认出了就是上次碰到的那只小猴子。

    “你又出来帮忙了，是吗？”

    小猴子兴奋地“吱吱吱”叫，在原地打了个凌空翻，洛琳听到声音也好奇地探身过来。

    “哟，原来是一只灵猴呢！喂，小家伙，你是过来帮我们的吗？”

    小猴子呲牙做了个鬼脸，一下跳到洛琳的篮子里，迅速抓起了一把果子。

    “喂，你干什么？”洛琳喊道。小猴子却不管她，敏捷地把手中的果子放在自己的小布袋里，然后又蹦回地上。

    “喂！你这小鬼！”洛琳生气地说，“你快还过来给我！”小猴子却奔到了凌小曦后面，抱着她的脚把头伸出来顽皮地叫了两声。

    凌小曦笑着把自己的果子倒到洛琳篮里，“算了，我的给你吧！反正我不要值夜勤。”

    洛琳向小猴子努了努嘴，心有不甘地说：“如果你连累我值夜勤，我一定把你绑起来陪我一个晚上不能睡觉！”

    凌小曦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猴子对着洛琳呲牙裂嘴，“吱吱吱”示威地叫了几下，又一跃，跳到凌小曦的篮子里去。

    她笑看着这调皮的小家伙，正想它又准备开些什么玩笑，它却安静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小手边向着前面指了几下，凌小曦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

    在白色的花浪里，微风吹拂着浅紫色的衣襟，一位脱俗不凡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看到她的张望微微点了点头。

    “那不是沛麟吗？”洛琳在旁边惊讶地低声说道。

    这时小猴子跳到地下，拉着凌小曦的裙子就往前走。

    “好，好，我自己走！”她回过神，又回头对洛琳说：“洛琳，我去一下就回来。”

    洛琳露出诧异的表情，但很快就笑了，“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你。”

    凌小曦跟着小猴子走去，小猴蹦蹦跳跳，又不时停下来回头“吱吱吱”地催促着她。穿过繁密的花丛，她挽着篮子走到了沛麟跟前，小猴子一跃跳到他的肩膀上，乖乖地蹲了下来。

    沛麟文质彬彬地对她笑了笑，抚摸了一下小猴子的头，“看来小丁很喜欢你呢。”

    “原来它叫小丁啊，它上次还送给我一些白皑果呢……”

    “哦？你们见过面了？”

    “嗯，我进来神庙的那天碰到它了……它是你养的吗？”

    “不，灵猴是属于依侬神庙的，只不过它喜欢住在风和神殿……”

    “吱吱”小丁又尖又细地叫了两声，凌小曦发现小丁正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于是伸出手逗它说：“你好啊，小丁！很高兴认识你呢！”

    小丁也把一只白色毛茸茸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抓着她的两个指头摇了一下，高兴地“吱吱”叫着，长长的尾巴甩到了头顶上。凌小曦忍不住笑了起来，无意的一瞥，发现沛麟正看着我，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收起了笑容。

    “嗯，想不到这么巧会在这里碰到你呢……”

    “不，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凌小曦诧异地看着他。

    “有时间陪我走走吗？”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小石子路，小丁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围着凌小曦的脚下转了两圈，就跳到花丛里不见了。

    “当然可以了……”她有点拘谨地说道，“但洛琳在等我，我先过去跟她说一声。”

    “不用，让我来吧。”沛麟微笑着说，在旁边摘了一片叶子。

    他把叶子卷起来放在嘴边，轻声对它说了一句话，随后叶子便向洛琳飘去，很快洛琳就向她挥了挥手。

    “走吧！”沛麟对她笑了笑，转过了身。

    花香随着清风飘然而至，她和沛麟并肩慢慢走在小路上，旁边翠绿的长叶子轻轻地撩动着她的裙摆，发出“沙沙沙”的微响。

    “谢谢你的地图，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地图呢。”

    “过誉了，你喜欢就好。”沉默了片刻，他淡淡地说道：“小曦，你知道你和其他‘引路者’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你指的是我不会受到你们意念的控制，对吧？”

    “这的确是其中一点。”

    凌小曦笑了，“这也许是因为我出身有点不同吧，我的父亲曾经是这里的骁布，母亲是白尤祭司，所以和其他引路者不一样，是纯净的娄枭族血统。”

    沛麟听了，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诧异地看着她。凌小曦虽然知道这个身份有点特殊，却想不到他有如此反应，有点不知所措了。

    “怎么了？”

    沛麟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敛起惊讶的表情，笑道：“对不起，我只是想不到当年那个小女孩就是你……”说着转身又慢慢向前走去。

    “当年的小女孩？我们曾经见过面吗？”

    “如果你的母亲是白尤祭司的话，那我们的确早已经见过面了，只不过那时你太小，现在肯定记不起来了。”

    凌小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的是在我离开结界之前？”

    她的心“怦怦怦”急促地跳起来，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起自己在这里的任何事情。

    沛麟停了下来，低头细细地打量她，好像要在她的脸上找回童年的影子，然后才缓缓地说：“对，那时我刚进神庙不久，虽然因为年纪太小留在了地冥祭司身边，但我一直没有伙伴，觉得特别孤独，所以当白尤祭司带着一个小女孩拜见他时，我就特别希望她能留下来。那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的眼睛又圆又大，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看到我站在她旁边就扯着我的衣服‘咯咯咯’笑个不停，还‘咿咿呀呀’地想爬到我这小不点的身上……”他顿了顿，带着一丝失落的声音说道：“不过这个小女孩最后还是离开了……”

    “你是说，我母亲带着我去拜见地冥祭司？那……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凌小曦急切地看着他。

    “当然可以……这件事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但每个细节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地冥祭司正在给我上早课，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一个小女孩、神情焦急地来拜见地冥祭司，而那位年轻的母亲正是白尤祭司。白尤祭司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憔悴，眼睛又红又肿，她跟地冥祭司说了几句话后，地冥祭司马上就把小女孩接了过来。他解开小女孩背后的衣服，仔细查看后就眉头紧锁了。我在旁边看到小女孩的背后粉白粉白的，却连一个红印都没有。当时就知道，她身上一定发生了很不寻常的事情……”

    沛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向凌小曦，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凌小曦苦笑了一下，接着他的话说：“我想这个小女孩是因为参加了启灵仪式，但后背却没有出现娄枭族该有的图腾，所以她母亲就心急如焚地来找地冥祭司帮助了，对吧？”

    沛麟点了点头，“后来又过了几天，那对夫妇又带着小女孩来到了风和神庙，不过这次一起出现的还有座前祭司和天灵祭司。神庙三位大祭司在风和神庙的祭坛，合力为这个小女孩单独举行了一次启灵仪式。不过这次仪式的气氛跟以往很不一样，大家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启灵仪式一结束，白尤祭司就紧紧地抱着小女孩哭了，小女孩的父亲低头默默地搂着她们，也显得十分痛苦，几位大祭司站在旁边，神情沉痛却又显得无可奈何。过了好一段时间，座前祭司走过去低声对白尤祭司说了些话，白尤祭司收起了泪水，表情突然变得平静而坚定，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她说什么了？”

    “她对座前祭司说：‘承受苦难的应该是我，而不应该是我的女儿。我愿意放弃一切，请座前祭司能体谅一个母亲的心，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固执，请您让我和女儿一起离开吧……’然后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座前祭司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即使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她像那时的悲伤。她把白尤祭司扶起来，颤抖着声音说：‘你是我带进神庙的，我一直看着你长大，你何尝又不是我的女儿呢？我怎么可能不懂你的心呢……但你真的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吗？你真的考虑清楚了？’白尤祭司点了点头，座前祭司慢慢放开了手。后来这对年轻夫妻就带着小女孩和座前祭司一起离开了，自此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白尤祭司了……”

    听到这里，凌小曦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和煦的阳光驱走了秋日阵阵的凉意，却驱不走她心中无限的内疚。她可以感受到父母当时的痛苦，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独自一人留在外面世界，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的苦难……

    沛麟顿了顿，换了个轻松的表情对她说道：“小曦，你也不要难过，你看，虽然兜兜转转，但你不还是回来了吗？”

    她看着白茫茫的花海，轻轻叹息了一声，“只怕我辜负了父母的付出，最终还是要离开这里……”

    “但我相信这片土地不会放弃你的，”沛麟微笑着说，“因为当这片土地发生危机的时候，你也没有放弃它。”他说着抬头闭上了眼睛，让阳光洒在他俊秀的脸上，随后转脸望向她，“你看，昨晚还是大雨滂沱，今天就阳光灿烂了，雨过总会天晴的，我们怎么可以浪费了这阳光呢？小曦，难得我们老朋友重聚，不管明天如何，也不能虚度了今天，对吧？”

    凌小曦“哧”地一声笑了，“对，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能在今天重遇你这位老朋友，我也不枉此生了。”

    沛麟笑了，他们又漫步走入了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