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大买卖2
不明不清翊坤宫之变466大买卖2不过今年略有不同,除了两名账房,厂里还来了一批海河机械厂的技术员。名义上是检修榨糖机,实则机器没摆弄几下,人员却少了好几个,也不知道是去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库房里还有多少存货?”这不,刚汇报完有人大量购买火炮的事情,账房还没说话呢,厢房里就传出了幽幽的嗓音,一个头大身子瘦的年轻男子晃晃悠悠的踱了出来。 “还有七八门吧……是七门,火药千斤,炮弹200颗!”朱雀先看了一眼账房,想从其表情上找到该不该回答的蛛丝马迹。可惜啥也没看见,账房就好像不知道有人走出来一样,手里握着笔,眼睛盯着纸,随时准备记录。 现在是啥处境朱雀就差不多明白了,后来的这些人在地位上很可能更高,那就别等着得到账房的允许了,说吧,问啥说啥,不问也说。 “七十七,你马上去趟海军基地,问问黄千户广州基地还有多少存货。如果数量不够需要从天津卫调配,多少天可运达广州?记得注明,是参谋部一等军情。” 听到了准确数据,大脑袋转头冲着厢房里吩咐了一句,马上又出来个矮矮的年轻人,等着账房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还用了印,拿起来就往外走,半眼也没往这边瞅。 “朱经理,你确定对方说要去浙江海面交接货物?从广州到浙江距离不近,沿途有海军船只巡逻,若是被撞上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这时大脑袋又发话了,是冲着朱雀说的。 “三十六行的黄见望确实是这般说的,他们用的船肯定挂了三十六行的旗子,水寨里的黑帆船不会检查,以往运送私货也是如此出海。” 借着灯光朱雀终于看清楚了,大脑袋不光头大,嘴也大,配上本来不算小,可是让脑袋衬托的有点小的眼睛,看上去很怪异。笑起来更怪异,就像是得了一种怪病,笑容里透着悲惨。 “这件事当年李贽单独上疏禀报过,万岁爷准了!”说到这里,一直都在记录谈话内容的账房突然起身,凑到大脑袋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只可惜距离太近,多数还是让朱雀听见了。 “……是通行无阻,还是仅限广州卫?”大脑袋并没因为提及了万岁爷而退缩,又追问了一句。 “仅限南洋总督治下!”账房回答得很快速,也很笃定。 “也就是说三十六行的走私船不敢越过广州卫与浙江卫交界的海域太多,是这样吧朱经理?”然后大脑袋就笑了,呲着一嘴里出外进的烂牙,把问题扔给了朱雀。 “呃……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听黄见望与手下吩咐过,让私运绵白糖去日本的船只不要过于向北,总是要求对方的船向南多走一些路程接应。” 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朱雀就对大脑袋改变了看法。脑袋大确实不白长,比寻常人聪明。要不是人家提起,自己始终没意识到三十六行走私船大致的交接货范围在何处。 “嗯……那就这样,火炮的货源明早会落实,你先不要答应姓黄的,就说数量大货源紧价格要翻一番。说的时候不要显得很急切,摆出爱买不买的态度。 如果他背后的货主依旧要买,就按照惯例正常交货收银子。以伱的判断,他们会不会在交货的时候铤而走险,连人带货都给吞了?” 这个答案好像正中大脑袋下怀,双手互相一拍,有点小惊喜。沉吟了片刻,开始讲述交易流程中需要注意的问题。很细致,连情绪和表情都想到了,最后还关心了下朱雀的人身安全。 “绝无可能!历次交货都选在海军水寨不远的荒岛边,船上的伙计也是护厂队里的好手。黄见望和三十六行都是本地坐商,有家有业,没那么大胆子。” 可朱雀心里一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他敢保证大脑袋如此问坚决不是关心自己的安危,百分百是担心交易无法完成。至于说为什么这么想,讲不出理由,只是一种直觉。 与来历神秘的账房交往或者叫合作少说也有五六年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们的表情、神态、语气并无不妥,可是见面次数越多越能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冰冷,好像面对的是鬼魂,缺乏人类的感情,只是披了张人皮。
“嗯,没错,张经理分析的很对。先这样吧,货源有着落了马上通知你。”大脑袋笑得很开心,故作亲热的伸手拍了拍朱雀的肩膀,一直送到门边。 “那今后朱某和三十六行……”朱雀很想躲,可身体不听使唤,马上就要迈腿出门了,才想起有个问题必须问清楚。 “照常啊,不要有任何变化。记住,榨糖厂是榨糖厂,我们是我们,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即便三十六行明天成了忤逆大罪也不会影响朱经理你分毫,把心放到肚子里!” 这话把大脑袋问得一愣,而后又笑得满嘴烂牙闪烁,再次伸手拍着朱雀的肩膀,一边狠狠的安慰,一边送出了房门。 “两位公公,怎么样,俺一来就抓到了大鱼!”房门刚关上,大脑袋就变了模样,笑依旧是笑,可眉飞色舞的程度足矣媲美戏台上的丑角。除了表情之外还有动作,凑到拿笔写字的账房脸前摇头晃脑。 “确实是大鱼,来,自己看清楚,然后签上名字!”账房别看年轻,定力真足,愣是没受任何影响,也没表情变化,手下紧写了两笔,把纸推了过来。 “……这、你这是何意!”大脑袋低头扫了两眼,笑容逐渐消失,换成了满脸的惊愕。 “如实记录而已,顺便提一句,这里是广东,不是南海子,别把身上的坏习惯带出来!自己被识破身份无所谓,反正海户司里像你这样的不止几百个,要是误了万岁爷的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账房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德性,又把毛笔递了过来。见到大脑袋不接,马上冷了脸,语气虽然依旧平和,可措辞用句上分明全是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