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害怕
池青堂内,月色透着窗棱细细地洒进屋里,落下一片美丽的影子,隔着一把青色的屏风,将内室与外室横了开来,薄纱帷帐那边的床榻上,花长雪躺着,将自己用被子裹成了一个团儿。 只是她睡得不太安生,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小疙瘩,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儿,密密匝匝的。 ——我、杀人…… ——孽…… ——无论,你要什么,即使是我的命…… 梦里的话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什么杀人?什么罪孽?什么意思? 双眼猛地睁开,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便狠狠地呼吸起空气来,将自己从被子里挣脱出来,坐了起来,最后一句,听得那样清晰,就像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一样。 花长雪不安地挤到角落去,抱着自己的身体,身体随着呼吸的加重不住地起浮,身体抖得像筛糠子一样,明明不是恶梦,却像在梦里见到了恶鬼一样,无比恐惧,却又无比熟悉。 直过了好久,好久,她才慢慢地平复下来,只是身体还是抖得厉害,唇色异常惨白。 花长雪从榻上爬起来,穿好靴子,披上轻厚的暖袍,披散着及腿的长发,顺着墙根爬上了屋顶,对月当空,却已没了欣赏的心情。 那枚挂在遥远天空的月亮,似乎也很落寞。 半夜时分,左丘季又再次爬上屋顶,只是他这次没有见到花长雪,又跳到院子里,前院、工具房、主屋、耳室、通铺、厨房,甚至是净室都敲门推门进去看过了,统统没有见到花长雪的影子。 最后,他再次走入主屋,却只在角落里看到叠得整整齐齐的墨色外袍。 左丘季又拿起外袍,不爽地嘟喃了一声:“疯丫头,要走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白跑一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你,要是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不会让你不告而别。疯丫头。” 屋内,柱子上的四盏油灯几乎燃到了尽头,在跳跃着,作着最后的努力,终于,有一盏油灯支撑不住,小火苗灭在了灯油上,屋里的光线暗下去了一些,留一缕青烟。 四盏油灯的灯芯灭了之后,天色也渐渐地亮了起来,桔红色的太阳缓缓升起,春日的朝阳,颜色再耀目,看着也是寒冷得很。 花长雪从屋顶爬下去,掸着沾上衣裙的灰尘和落叶,走在长出嫩草的小径上,衣裙沾上了露水,将裙裾打湿了一片。 辰时中一刻,菀儿拉着披风上的毛毛快步走入池青堂,看到衣冠不整的花长雪愣了一下,随后施一礼道:“小姐,老夫人有请。” “现在?” “是的,现在。” “带路吧。” 说着,抬脚就要走出去,菀儿抬手一挡:“小姐,您还未梳洗呢,梳洗了再去也不迟。” 花长雪顿下脚步,反身回了屋,菀儿走出去,不多时就带着侍女过来了,梳洗完毕,花长雪在菀儿的带领下去了老夫人现所在的佛堂。 佛堂门口,菀儿转身退出去,花长雪推门而入,老夫人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一面拨动手中的佛珠,一面嘴唇微动,发出一串又一串的佛音,快得像唱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