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无我

    “娘，”毫无血色的嘴唇开合一下，清澈却又无神的双眼乞求般地盯着雅鱼，“娘，我好累啊，我想休息了。”

    锦絮接过雅鱼手里的药，退了出去。

    雅鱼心疼地拭去女儿额上的冷汗，扶着她重新躺下：“好，那你好好休息，娘守着你。”

    花翎羽无力再说一个字，只能闭上沉重的双眼，呼吸时强时弱，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呼吸声，雅鱼把手伸到被子里，摩挲着女儿冷冰冰的手，难过得差点没忍住眼泪。

    锦絮敲了敲门，压低了嗓音：“夫人，主持在殿外等候。”

    雅鱼起身之前又给女儿掖好被角，走出去打开门，吩咐锦絮好好照看就离开了。

    无我站在殿外，双手合十，见雅鱼走过来了，朝她缓缓行了礼，却见雅鱼飞快地回了礼，行的是后宫见妃礼，回礼行至一半时被无我托住双臂，扶着她站直了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丞相夫人不必多礼，无我已无我，已非本我，凡世俗礼，受之不得，受之不得。南无阿弥陀佛。”无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又带了一丝沧桑和苍老。

    雅鱼苦笑一声：“你是清静了，扔下万丈红尘，自个儿躲在这里享清福。”

    “如果你不来，我倒能这么一直清静下去，享着你说的清福，可你来了，我就没了这所谓的清福。雅鱼呀，其实，我这心里，是多么不希望你过来呀。”无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叹息一声。

    雅鱼满面无奈，带着深重的疲惫，低声哀求：“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无我看着雅鱼的那双已经失去精光的双眼，知道她为了当初可笑的执着已经赔尽了所有，心里虽有怜惜，却是无能为力：“公主在世之时告诉过我，若想改天换命，就要以命换命，可是公主没有教过我，所以……”

    明明知道这是答案，可心里就是不愿意相信，当年可以给自己改天换命，如今，一定也可以的，可是，可是，会改天换命的，愿意帮自己改天换命的楚以音，已经死了，这世上，还有谁会？

    还有谁愿意帮助一个不相识之人呢？

    “雅鱼，”无我扶住差点摔出去的雅鱼，“雅鱼，你别怪我心狠，别说我不会改天换命，即便我会，我也不愿意帮你。”

    “为什么？”雅鱼绝望地仰头看着无我。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你希望看到你的女儿走你的老路吗？她是太子妃，她要嫁的人是日后的天子，生下的儿子就是太子，难道你以为，你女儿改天换命之后生的孩子会是正常的孩子吗？那个孩子只会更加痛苦，更加的生不如死，最后只会早夭，她不会开心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雅鱼无力地靠到墙上，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她捂住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无我怜悯众生的眼神看着雅鱼，双手合十，道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