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以身作饵
器造坊的伙计们发现苏主管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不时和碰到的人打招呼，显然心情非常愉悦。器师们的心情也都变好起来，做事也更有劲了。然后他们郁闷地意识到，不管苏主管心情好还是不好，他们工作都得干劲十足！ 苏佑把各个工坊手上在抓的项目负责人、主事们都分别传唤到他的工作室，听取进度报告。同时观察他们，特别是模具、日化、冶炼这几个项目的负责人。这些人除了从黄金城分楼来的就是楼主安排的人手，应该都是可靠的。苏佑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只好先放一边。 好在他一直是将项目拆开来给下面人去做，不虞被人看懂整个生产流程。他也不需做多少解释，让他们照做就行。这样cao作类似于流水线分工，减少了漏密的风险还有助于提升效率。当然即使是拆开的，有心人还是能够通过材料和器具窥到部分技术，苏佑也不在意，只要不被别人在短时间内学去整套技术就行。一二年后，别人即使研究出来，也已经是万刃淘汰的技术了。 眼下最急的就是模具坊，因为外头接了不少订单，工作必须加快，模具坊全员都在加班赶工手头上的模具。虽说也是将模具部件拆开给人做，但必定会被人窥去个中一二奥秘，假以时日就能推敲出整个核心技术、仿造出类似的产品。他早些时间就把这个担忧告诉了姬长风，让他把好关，核心模具部件尽量安排分楼过来的自己人负责。 日化和冶炼坊，苏佑反而更放心。潜红烟的传信中没有提到这些项目，说明四海商楼还不知道。那就排除了毛遂、左荣生等人的怀疑了。 打发了所有人，苏佑独自思索商楼存在内jian的问题，暂时只能是边走边看了。咦？可否把消息直接告诉孙秀琇，她即使会对消息来源存疑，但应该也会相信自己。苏佑决定就这样做，过几天就找机会告诉孙秀琇，让她将这个消息报给楼主少爷。当他们知道万刃有人为四海通风报信，必会加强防范并采取措施找出内jian，以绝后患。 苏佑计算着还有半个月，就是和卓全钰决斗的日子。他也是最近才搞明白这个世界的日历法，鑫浩与云泽国相同，按年号今天是永历一零二一年十二月四日。是延续两国分裂前还是同一个国家时的年历，那时国家叫永昊，所以是永历。 而天川国是另一种年历，一种从有日历记录开始算起，不按朝代年号，万历今天是二零零九年十二月四日，包括云泽鑫浩两国的大多数人喜欢使用万历。而苏佑来到这个世界时，他记得是农历二零零九年七月二十五日，他来到这里已经将近半年了，竟然和万历的年月一样，出奇的巧合！万历就相当于他世界的农历。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也是苏佑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 苏佑听到董水仙唱的那首词和看到《诗书》，近日心境格外透澈、清明。上次在姚传奇宴席上也生出过类似的“顿悟”，当时是听到秦紫烟说起“心境感悟”，心中涌起雄心壮志，元气通道内的元神印记就应念而亮。难道诗词歌赋真得能提升人的心境！ 他再次拿出《诗书》番阅。前面一大半都是古体诗、歌、赋，并备注了作者和年份，到后面是一些近体诗，最后几页才出现了词，但词牌名没有苏佑所知的那么多，他看到了渔家傲词，但并是董水仙所唱的那首。苏佑读的孜孜不倦，沉浸不拔，心灵变得更为通透。不觉中，因演练爆杀球斩神造成的神识虚弱后遗症竟自发修复。 不知不觉，整本书翻完了，最后面的诗词更接近现在，最后的一首词是作于两百年前。《诗书》里面没有收录当世人所作的诗词，都是以前不同时代的作品，《诗书》似乎就是一本诗词歌赋从古到今的发展史书。 孙天恩和白山一起走进苏佑工作室，孙天恩笑道：“前日说好一起喝酒，正要来请你们，路上碰到白副主管，就一起过来请苏主管了！” 苏佑道：“怎敢让二少爷亲自过来，你着人通知一声就行！” “那怎么行，你苏主管如今在总楼可是炙手可热，我必须亲自来请！”孙天恩没有拿少爷的架子。苏佑道：“二少爷还是直呼我们的名字吧。” 孙天恩说还有家里的几个族兄弟一起，大家到卫楼集合。三人就说着笑往护卫楼行去。 苏佑想起肖健也是护卫中的一名副领队，就向孙天恩打听肖健对肖母照顾可好？ 孙天恩沉声道：“肖强队长的母亲抵达时，就有护卫通知了肖健，肖健当天就将她们母女接走了！那晚大哥还代表商楼去看望过肖母，大哥还答应置办宅子，膳养她们母女。但肖母拒绝了，说想先暂住在肖健家，我们只好尊重她的意愿。”他拍拍苏佑肩膀，“事事岂能尽如人意，你已经做了你应该做的。肖健之所以有如此举动，你应该能猜到。你上次也见到，五叔因何为难你，我们做晚辈的不好置喙。不过昨日家族会议上，五叔难得赞赏了你对商楼的供献，或许他以后不会再针对你了。” 他岔开道：“肖强的小妹才十二岁。肖父过世后，肖母另嫁一杨姓男子，才有了杨婵。先让她到商楼学堂读书，如果她喜欢，过几年再安排她到布坊做工。” 其他人到了。不待孙天恩介绍，一个十五六岁的粗壮少年已一拳击在白山胸口，朗声笑道：“昨天我输的不服气，你小子只是占了火元气的便宜，下一次我定会战胜你。” 原来他就是孙天硕，年龄比白山还小几个月，还有些稚气，但个头确比白山高了半个头，只比苏佑稍矮，孔武有力。孙天恩介绍另外两人，一个是孙天佑，长相秀气，年纪和苏佑相若，二十上下。其父孙重阳排行老四，是白金城分楼之主。然后孙天烨是个和孙天硕差不多大、身形削瘦的弱冠男子。其父孙重越排名老七，乃乌金分楼之主。这几个少爷皆是族内三代中的重要人物。 除了孙天硕比较爽朗活泼，另两人无论长相或举止都文静多了。孙天佑只是在介绍时说了一句我们名字中都有个“佑”字。 六个人共乘一辆由两匹雪白骏马拉着的巨大马车，通体黑檀木车身上雕禽画兽，镶金嵌玉，华丽之极。白色骢马黑色车厢非常引人，在四位护卫骑士簇拥下奔出南城大街。 大概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苏佑一看，嘿！又是仙音楼，他不着声色和白山对了个眼色。看来这仙音楼已是帝都豪门公子们饮酒作乐的首选之地了。 将四名护卫留在一楼自己打发时间，六人往二楼而去。苏佑看到孙天硕和孙天烨皆一脸兴奋地东张西望，知道他们也不常来这种场所。想想也是，他们也才十五六岁。孙天佑表现的就相当老练了，他面含微笑、神色从容地在一些美貌女子身上逡巡，毫无疑问已是青楼熟客了。 早有俏丽仕女候在楼梯口，其中那个高挑美貌更甚的女子领六人上楼，艳丽裙裾轻摆，摇曳生姿，香风盈鼻！ “这不是几位孙兄吗？”几人闻声回头，出声者苏佑也认识，又是那马千里。这马家公子不会是住在这里吧？次次都能碰到他。只是这次多了他弟弟马千行。 “原来是千里、千行兄弟！”孙天佑先行打招呼，看来与他们很是相熟。 马千里笑容满面，高呼道：“人生之喜就是寻欢作乐的时候恰逢知己好友！见到各位孙兄太好了。哦！还有苏兄和白兄，我们在传奇殿下的宴会上见过，上次二位也到仙音楼竟没有打招呼，千里还引以为憾，二位离开的太早了。今天不要再如此匆匆了。我知道两位即将与卓家决斗，我在此提前预祝你们旗开得胜，让卓全钰知道人外有人！” 苏佑心想他的‘人生之喜’怎么听着那么像人生四铁中的一起干过啥。他上次来时，马千里坐在前排，又忙着给美女送礼物根本没注意到苏佑，后来卓全钰到苏佑席前炫耀得到董水仙的亲睐，他才看到苏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苏佑就提前离场了。 马卓两家本就不太对付，马千里又对卓全钰上次抢到董水仙的头筹心恨难平，他自然站在苏佑这边，希望苏佑能一挫卓全钰的威风。这场比斗他虽然不太看好苏佑，但话得说的漂亮！ 孙天恩笑道：“马兄眼光不耐，苏佑、白山当然会击败卓全钰和罗业明！好了，既是喜逢知己，你我今晚不如一起？” 马千里笑道：“正有此意，都不要抢，今晚我请！” 孙天恩自然不允。马千里摆摆手，请他们先行，前面引路的美女面上始终含着微笑，耐心候在一旁，这时又继续扭着身子登楼。 应该是众人中最小的马千行盯着美女的屁股，凑上前道：“美女jiejie怎么称呼？” 苏佑和白山都忍不住笑，这小子上次在宴会上就表现的异常成熟，满场找美女敬酒。苏佑当时就认为他长大后风流定尤胜其兄，看来不用以后，现在就不落于兄长！ 众人上到二楼，马千里早订好靠前的贵宾席位，八人共座一张大席。苏佑、白山一边享受侍女奉上的美食佳酿一边看周围席位坐着的人，此时周边皆坐满了人，不用说又是一个热闹无比的夜晚。 酒肆、食馆、市坊皆是聚人场所。而集娱乐酒食于一身的青楼更是绝大多年轻人的晚间消遣之所，尤受富家公子们追捧，乃是纵酒欢歌，醉生梦死的好地方，当然也是收集情报信息的最佳场所。试问酒醉情迷后的人们，什么话说不出来。 苏佑搜索一圈，没看到飘音。这时穿梭在席间，与各公子调笑打俏、嘘寒问暖的女子，苏佑却不认识。他看了一眼白山，白山摇了摇头，笑容怪异。苏佑也不管他是不是会错了意，开始打量席间众人，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孙天恩靠坐在苏佑的左手边。他手指着厅内的人，报出他们的姓名和所属家族，其家族经营何业等等。这里也有不少官员子弟以及外面慕名而来的人，各行各色的人齐聚一堂，喧声此起彼伏。 这时孙天恩指着一个金冠束发、玉带锦袍的胖公子道：“这是帝都巨贾陆锦连之子陆延庆。他们陆家拥有鑫浩最大的布坊，陆家还一直是皇布的供应商，因他家有女在宫为妃，甚得皇上喜爱，陆家就包揽了皇布供应多年。今次却被我们抢走明年的皇布单，他们对我们万刃可是怀恨在心啊。”他语气中透着得意，“陆家的妃嫔已不那么当宠了。当然，我们万刃的布无论在质量还是花艺上都胜过陆家的布，否则我们也抢不了他家的订单。” 马千里也加入进来道：“陆家与卓家一直联手，陆家负责织造，卓家销售，两家垄断鑫浩布匹行业多年。卓陆两家这些年狼狈为jian，把布匹价格炒到天上去，使得民怨载道。幸好有万刃杀入，万刃织出的布更加精美，价格还低，一经推出，就把市场价格打了下来。依在下来看，今次万刃夺得皇布，就是皇室对卓家陆家的一次惩戒。” 苏佑想不到马千里也有这样的见识，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陆延庆感受到他们在讨论自己，加上马千里故意提高音量，他看向这边冷哼道：“原来是孙家、马家的少爷。你们也莫得意，布匹行业水深的很，可不是谁进来都能分一杯羹，你们以为走了二皇子的门路就能从我们陆家虎口夺食，将来有你们后悔的！” 厅内静了下来，注意力都集中到这边。孙家几位少爷当然嗤之以鼻，还揶揄一番。苏佑心中一动，现在是人都知道万刃走了二皇子的门路才获得皇布订单，给人感觉孙族已是二皇子的人了。此是否二皇子故意为之，好将孙族紧紧绑到他的战车上？他想到在白云镇器铺时，万刃就在赶工皇室的兵器订单，好像其中也有二皇子的影子。 马千里或许也看到这点，才故意大声挑衅陆延庆。不知他出于什么心思，这马千里不似表现出来的二世祖形象。他又与白山交换了个眼色，白山若有所悟。 “你们陆家能长年霸占皇布，不也是走了皇妃的路子！”孙天硕脸上得意，嘴上更是不饶。 孙天恩皱起眉头。孙天硕这话等于坐实了人们的猜测，这种靠二皇子照顾才有生意的感觉可不太好。 果然，马千里噙着笑欣赏陆延庆和孙天硕互相瞪眼。苏佑看在眼里，知道马千里是在故意挑拨孙陆两家仇恨。马千里还故意诱导大家，让大家相信孙族已经是二皇子的人了。那是否说马家是支持二皇子的？ 陆延庆哼了一声，收回目光时隐晦地看了苏佑和白山一眼。苏佑生出感应，这个陆延庆是认识自己二人的，看来得小心了。他随即又心中一动，为何不以身作饵、给对方创造机会动手？孙族看到对方的目标是他和白山，就不难猜到卓家清楚掌握苏佑和白山在万刃的地位，从而就能想到万刃有人走漏信息！ 确实是个好主意！但苏佑又怕弄巧成拙，万一对手请出动神高阶甚至铸神高手来对付自己，那就玩大了。如果对手认为万刃近期的大变化都是二人的功劳，杀了二人就等于断了万刃的臂膀，真有可能出动超卓高手来取他们的命。 还是太冒险了。不要诱敌不成反而丢了自己小命，就太不值了。除非请到族长或者二老来贴身保护。 旁边响起马千行不耐烦的声音，“我说哥，董水仙什么时候出来！”孙天硕也出声道：“台上是兰桂姑娘，怎么不见飘音姑娘？” 哥哥们纷纷嘲笑两人小小年纪，就敢见色起心，众人的吵闹打断了苏佑的思绪。 周围本就盯着这边的人听到马千行和孙天硕的话，纷纷起哄喊叫董水仙和飘音的名字。 兰桂面上没有丝毫不快，一声娇笑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到她身上，开始介绍今晚的节目，语气诙谐，不时隐含一些只有男人能懂的露骨情话，很快掌控了现场气氛，明显也是一个调动气氛的高手。表演陆续登台，井然有序，一个胜过一个，宾客们看的如痴如醉。 当董水仙飘然现身舞台，气氛达到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