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走便是
卧房里,光线渐渐暗了下去,罗瓖婉歪靠在床榻上,闭着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朗清真是罗氏的孩子,那自己是不是就有了哥哥,与朗清变成亲人了? 不对,以罗氏的态度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从她第一次带朗清回家,罗氏的态度就变了,对她日渐疏离,甚至隐隐带着怨气,难道自己的身世也有问题? 她烦躁的坐起身,扭头看了眼窗户,窗纸昏暗,漆黑一片,望不见任何东西。 “小姐,小姐?”蕖萝托着蜡烛从屋外走来,声音轻柔的道。 “嗯。”罗瓖婉应了一声,借着灯火在妆台处坐下,将头上的钗环卸了,只简单用一只发簪挽起,来到厅中。 她忽然记起白郎中送的大批礼物,还堆在库房那里无处安放,离开这些天,也不知有没有出问题,连忙拿了钥匙,跑去查看。 库房门前空荡荡的,罗瓖婉打开锁头,接过蕖萝手里的灯笼,推开包铁的木门,伴随着吱扭扭的声音,迈步走了进去。 屋里同样是空荡荡的,堆到屋顶的箱笼不见了,一眼望去,只余两个箱子,静静躺在库房角落。 “田贵!”罗瓖婉看得火撞脑门儿。 田贵正给马匹和草料,闻声扔下筛子,连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小小姐?” 罗瓖婉指着空荡荡的库房:“东西呢?我让你看管的东西呢?” 田贵一愣:“诶,夫人没与您说吗?” “说什么?”罗瓖婉挑眉。 田贵笑了下,解释道:“是这样,昨个儿夫人与三小姐回来,特意带了人手车马,将那些箱笼,连带所有的的贵重物品,一同运走了。” “哦!”罗瓖婉点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知道运哪去了吗?” 田贵面露难色,低声道:“这种事......在下也不好问,您不如直接去问夫人。” “嗯,我知道了,你忙去吧!”听到这个答案,罗瓖婉 吃罢早饭,已是辰时,作坊里的工人陆续到了,日阳也冒出了头。 罗瓖婉收拾妥当,想着还是去找老钱问问,他儿子能不能来罗家做管事。城里的新买的店铺都是挨着的,如果改建的话,也不知都需要哪些手续,还是早一点筹备比较好,免得耽误了开业。 与蕖萝主仆俩正要往外走,突然院门一响,罗氏与罗瓖澜回来了。 “夫人早,三小姐早!”众人纷纷打着招呼,田贵吆喝开马匹,等她们过去,开始套车。 罗氏一抬眼,看到屋檐下的主仆俩,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换上了冷峻表情:“你怎么回来了?” 想起库房的事,田贵忙插嘴道:“夫人,小小姐问库房的东西哪里去了,小的实在不知,所以......”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罗氏瞬间暴怒,低声咒骂一句:“好啊,我说呢,原是惦记这来的……”随即冷笑:“亏得我以为你是担心我们母女才特意跟过来,呵!你别忘了,这里是罗家,还由不得你做主!” 罗瓖澜紧张的看向二姐,拉着罗氏低声劝道:“娘,您怎能如此想二姐,她不过是问问,哪里有别的心思,娘,您这样多伤二姐的心啊?娘!” 罗氏甩开她的手,怒道:“不是我想,都在明面上摆着呢,当时谁是傻的,用得着说吗?但凡有良心的,哪个会干出鸠占鹊巢这种丧天良的事?” 罗瓖婉一颗心沉入谷底。 ‘鸠占鹊巢’,在说她吗?难道原身并不是罗氏的亲生女儿? 她脑中一片空白,还以为罗氏只是重男轻女,敢情怨气来自于此。 可这又能怨谁呢?她不是原身,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若是罗氏所言都是真的,原身的父母的确不地道,害的人家母子分离,夫妻离心。 当然宋居财人品不行也是事实,即使有儿子,也不见得不会另娶,只不过是妾罢了。那对于罗氏来说,也算好的了吧。 这么想着,她不禁觉得理亏起来,冲着三妹轻轻摇头:“娘,您别气,女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田贵照管不过来,东西......嗐,算了,我走便是!”对罗氏福身一礼,默默往院外走去。
蕖萝连忙跟上,扫了在场的几人一眼,神色不明。 罗氏一愣,没想到她又是这副淡然态度,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憋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作坊里的工人们听到动静,均挤在窗户处偷听,有几个胆儿大的更是凑在门缝处,借着缝隙里窄小的视角看表情。 罗瓖澜叹了口气,从门口收回视线。她不相信二姐是恶人,只觉得她是无辜的,娘亲要怪也该怪二姐的生父声母,而不应该怪毫不知情的她。可娘亲遭受的痛苦又是实实在在的,她实在没立场替娘亲原谅。 朗清是哥哥,真的是她的亲哥哥,这比任何一间喜事都值得她高兴,只是还不能入族谱,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领到人前,这点还有些憋屈,其余的她已经很满足了。 “娘,二姐已经走了,咱先进屋好不好?”她瞧了眼西厢里探头探脑的众人,柔声道。 罗氏眉头紧锁,昨日朗清执意回城的事,令她久久不能平静,族长和族老们好容易答应了将他纳入族谱,这可是罗氏家族里从未有过的先例。 她是出嫁女,那孩子严格来说是要姓宋的,族人能理解她的苦衷和期盼,这说多么大的宽容,怎么就拒绝了呢? 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何其难啊! 再一想到族长临走时说得那句话“以他的身份,怕是一辈子也难回了”,她又觉心口疼了。 “娘?”见她捂着胸口,罗瓖澜面露担忧:“娘您没事吧?要不寻郎中看看吧,不管怎样,您千万别气坏了自己,我和哥哥可只有您了,您一定要好好的!” 罗氏摆摆手,随着她往北屋走去。 她没心思解释,昨日的会议,瓖澜因是女娃,没资格参与,所以并不晓得具体情况,与会的女子也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