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0章 执徐
翌日清晨。 商庆揉搓着惺忪睡眼,推开房门,仿佛有朗朗书声在耳边萦绕,“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声音整齐而稚嫩。 商庆怔怔出神,缓步走入小院。 这种感觉十分玄妙,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无形的波动,在影响着自己的五感,久久之后,一股清凉如泉的感觉在涌泉xue处生出。 商庆心思沉浸,全神贯注地体会着这种感觉,《上古天真呼吸吐纳法》不由自主地开始运转。 稚嫩的嗓音再次响起,娴熟地背诵着一段文章:“秋分时节,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 商庆仰头望去,太阳在云端旖旎,透过一丝泛红的霞光,光彩四溢,楚楚动人。 商庆至今都还清晰地记得,隔壁那座名为“莲庭”的私塾内,院中有一条曲折的石板路,不长,不过在路的中间,却铺满了带有棱角的小石子,旁边立着一方小石碑,碑上刻有“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八个楷字。 石碑上的八个楷字丰润饱满,端庄雄伟,私塾里的先生说出自书法大家柳真卿的手笔。 商庆对石碑不感兴趣,对石碑上的字也不感兴趣,唯独对铺满小石子的路跃跃欲试,当即赤着脚丫,好奇地踩了上去,只刚走上两步,就疼得哇哇直叫。 从那以后,再也不曾踏进过私塾一步。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座名为“莲亭”的六檐攒尖的小亭子,中央的立柱上彩绘着一幅画,画中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中仅有一道背影,是位打坐的僧人,身旁有一盏灯火摇曳的青灯,灯下有几卷经书。 商庆在院中修炼一番,然后略作洗漱,便向东厨走去,打开东厨房门,屋内的装饰格局,简约而不失奢华。 屋内灶台、炉灶、厨柜、橱桌等一应俱全,那花梨木雕漆梅花式厨柜中,放有数十只青白釉瓷高足碗,并白釉花口碟,数只银鎏金云龙纹箸瓶中各放置着十数双银箸、竹筷,醯壶酱甄,五谷杂粮、面粉、二三类脂膏、麻油、粗盐、精盐等,分层摆放整齐有致。 灶台上摆放着许多厨具,有青铜镬鼎、正鼎与羞鼎;铁制饕餮纹斝;另有鬹、甗、陶鬲、甑、铁锅、蒸屉等。 商庆根据屋内现有的一些食材,打算简单做一点。有干莲子,就熬了个莲rou粥,另小炒个熏rou吧。伴随着炊烟袅袅,一阵忙碌后,屋内顿时香味扑鼻。 商晓晓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四肢酸疼发麻,慢慢地活动手脚。 突然闻着东厨传来的香味,带着好奇小跑来到厨房。 少女身着一袭素色拖地烟笼菊花百褶裙,外罩品月缎袖玉兰飞蝶肩,内衬乳白掺杂粉红色的裹胸,一头乌黑秀发轻轻挽起,那件雪白大氅还未脱下。 “起来啦,快尝尝我熬的莲rou粥,还有小炒熏rou。”商庆见了赶紧招呼着说。 许伯也闻着香味来到厨房外,皱眉道:“少爷,书上说‘君子远庖厨’,你怎么?” 商庆呵呵一笑,并不以为意,纠正道:“许伯,书上说的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rou。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他见欲言又止的许伯,打断道: “我读书少,书上的道理是夫子们的事,至于怎么做,却是在书外了。都别愣着了,搭把手,开吃啦。” 商庆负责端粥,许伯端小炒熏rou,商晓晓则主动去拿碗筷,三人很快围坐在院中的石桌。 商庆一边盛粥,一边问道:“秀秀呢?还在睡吗?” 少女凑近一闻。 【唔,真香!】 顿时食欲大增,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要开吃了。 “秀秀还小,昨夜哭得累了,这会还赖床不肯起呢,真是个小懒虫。”许伯的脸上带着慈祥,心中已把小女孩当孙女对待。 “嗯,那我们就先吃吧,等她醒了再单独给她做!” 话音未落,少女已经吃了起来! 【唔,真好吃!】 吃着吃着不由得泛红了眼眶。 “怎么了,是不是被哥哥的手艺感动了?”商庆打趣的语气中带着关切。 少女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喝粥,吃rou。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许伯起身去开门,却是典夔、孟怀安、东方晞和陆丞四人联袂而来。 昨夜几人就已来过,本是怀着沉重地心情来告诉一声他家里人商庆失踪的噩耗,却惊奇地得知商庆竟然已经在家里了,几人进屋一看,好小子,睡得贼香,东方晞却觉得他睡得像头猪。 东方晞此时依旧带着气,见状直接夺过商庆的碗,一点不嫌弃,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商庆顿时尴尬不已,却也没说什么,转而对三人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典大哥,孟大人,陆兄弟,都吃了吗?要不喝点粥?” 三人齐声点头:“好。” 少女闻声,警惕地看了眼桌上的粥,顿时速度加快了两分。 商庆一愣,好家伙,一点都不客气! 只好转身去拿了三副碗筷,一人盛了一碗。 典夔三口并作一口,两下就吃完一碗,又添了一碗。 少女的速度再次加快了两分,赶紧又给自己的碗中盛了一些进去 许伯佝偻着腰,站在一旁,眼中含笑,他能看出,几人对自家少爷是发自内心的在相交。 四人意犹未尽地吃了粥,吃了rou,东方晞嘟囔了一句:“没吃饱,明天再来。” 商庆当作没听见。 许伯开始收拾,少女转身回屋去了。 东方晞绕着商庆走了几步,不断地摇头,叹气。 “三弟,你这是在作甚?”商庆不解地问道。 “都说祸害一千年,我发现了,莫非大哥也是一祸害?唉,我心里苦啊!”东方晞的表情很浮夸。 典夔‘哈哈’一笑,纠正了他:“东方兄弟,你这就说得不对了,依俺看来,他可比祸害活得久!” 商庆罕然正色,捏着奇怪的嗓音道:“尔等是何人?竟敢强闯民宅,还抢我的粥,给钱!没个十两二十两的,此事解决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