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灵
本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事,众将求情,高顺便也就坡下驴,道:“今日看这些叔叔伯伯面上,就暂时饶你一次,若再有下次,连这次的一并罚了。”“说什么军中无父子,现在又扯这些叔叔伯伯…”高图谢了父亲之后,灰溜溜的站在一旁,心中一边碎碎念吐槽父亲一边无比怀念母亲温柔的声线和绝佳的厨艺,唉!年少不知娘亲好,错把长大当成宝。如果再给高图一次机会,他一定会选择在母亲烹制的鸡腿里醉生梦死。高顺教训完儿子,又把目光重新移到刘闿身上,道:“你下去随众人受赏吧,只是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原本觉得冤枉的刘闿,见高图灰溜溜的模样,心中好受了不少,向高顺见礼之后便随人去了自己营帐暂歇。高顺处断完毕,便打算去天子身前回报,徐披行事不妥,惹人猜忌,他作为主帅自然要有个首尾,为下属分辨上几句。这时亲兵忽然来报,张辽来见。高顺官职远在张辽之上,但二人相识日久,张辽如今又领着羽林卫,高顺自然不会简单的以官职相论。亲自走到帐门前迎接张辽入帐,高顺道:“文远此来,陛下有何吩咐?”张辽有些纠结,看了一眼左右,犹豫道:“此来并非陛下有旨意到,实是辽有些私事相求于将军。”高顺把眼去看张辽,见张辽一脸认真,高顺沉默了良久,道:“左右皆是信人,文远有话但说无妨。”张辽纠结了片刻,对于高顺不愿屏退左右,他颇为理解,高顺为外将,他则属内守,二人原本有旧,天子仍在此次江淮之行中以二人分领内外,一则是出于对二人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朝廷可用之材太少。因此就二人来说,避嫌几乎应该是最基本的cao作,这个道理张辽不是不懂,只是此次他欲托高顺之事非独只涉自己,故张辽此刻纠结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张辽不说话,高顺缓缓开口道:“陛下乃英明之主,文远所求之事,除非有悖朝廷法度,否则便是陛下知晓,也不过一笑置之。”“至于如果真有悖朝廷法度,那文远也不必开口了,便是开口,本将也爱莫能助,说不得还要在陛下面前参上文远一本。”高顺话说到这个份上,张辽知道,此时若再不说,只怕之后即便开口高顺也不会再通融此事了,一咬牙,张辽道:“有悖朝廷法度之事,便是将军不说,辽又岂会开口,只是此事乃关将军所托,故辽不得不慎重。”“关羽所托?”高顺心中疑惑,实在想不到关羽有何事需要托到自己头上来。静静看着张辽,高顺等着张辽继续往下说。“其实此事落在秦宜禄此人身上,昔者温候令其使于袁术的旧事,将军是知道的…”张辽道:“如今秦宜禄应当就在寿春城中,所以…”秦宜禄之妻杜氏有艳名,吕布常思而不得,于是令秦宜禄使于袁术,欲借袁术之手杀之,只是不知为何,袁术并不曾如吕布所愿杀掉秦宜禄…随后曹cao征吕布于徐州,兵事连连,直至吕布在下邳城下降了刘协…高顺如何能不知这等故事,当下作色道:“关云长欲谋人妻而杀其夫乎?寿春诸人,生死皆在陛下,文远把这事来恳求于我,是把本将当做了什么人?”高顺怒气冲冲,张辽忙解释道:“将军误会了,关将军非为求秦宜禄之死,而是希望将军能看在往昔同僚情分上,保秦宜禄一命,使其回返家中与杜氏团聚。”张辽这般说,高顺脸色才缓了下来,道:“本将不问关将军为何有此请,但秦宜禄既在袁术处为官,其生死便非本将所能独断,本将只能令人多加寻访,不令其死于乱军之中也。”张辽道:“如此足矣,辽代关将军谢过伯平了。”高顺心里一叹,似关羽那般性子骄傲的人,自己不能亲来的情况下,还特意让张辽托请到自己这里去活秦宜禄一命,杜氏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自然是不问可知。秦宜禄此人,不算jian恶,却先不见容于吕布,今又被关羽惦记,不可谓是不冤枉。红颜无咎,却往往多祸,累及身边人等,唉!秦宜禄此人…本以为关云长虽然性子别扭,到底是一世英雄,不想竟是曹cao之流,属实令人失望!高顺当着张辽的面,唤来一名亲卫,道:“你寻一匹好马,现在往徐将军处去,告诉他找到秦宜禄此人后带到军中保护起来。”亲卫受命而去,张辽再次向高顺致谢,高顺道:“似这等事,文远以后莫要来寻本将了。”张辽在众人目光中也是尴尬到不行,若非关羽不仅仅是张辽的上官,又确有名将之姿,诸多作为令张辽颇为认同,张辽又岂非帮衬这等事。若要去说,也只能叹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吧,明明杜氏是大好少妇一枚,到了张辽这里,便被自欺欺人成了淑女,所谓为尊者讳,大抵是这样来的。说到年轻妇人,刘协刚刚从三国最顶尖的年轻妇人之一,冯方女的手中接过传国玉玺。此时天色向晚,营帐中点起了火把,刘协把这宝贝拿在手里,看着灯光下的交纽龙纹,对于含羞带怯,体香缭绕的冯方女一点旖旎之念也未曾发生。倒不是刘协如何正人君子,或者口味不在年轻妇人上,实是以帝王之身,看这象征天下权柄的宝印,其间滋味,并不似普通人那等野心燎原,心中悸动、激动齐动,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种天命在朕,朕即国家的满足和升华之感。所谓天子神灵,其实并非仅是臣下得溢美之辞,实是君王执掌天下,其中威势滋味确如人间神明一般,尤其是权柄尽cao于手的开国中兴之君,更是威加万方,目光所及,无有相抗!在这等滋味面前,男女情事,女子柔媚,都很难将帝王眼光转移,这也是为什么开国之君大多不曾为女色所惑,即便有所宠爱,不至行止失措的原因。